“楚枫？”


    秦墨的声音瞬间低沉下来，激动的情绪也渐渐冷却。


    想到之前与自己谈过合作的苏杭设计后，秦墨反应了过来，


    可他没想到，楚枫居然会知道自己在找手表，还特意把这么珍贵的机芯送过来。


    秦墨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对楚枫的感激，另一方面，他也明白，楚枫送手表，大概率还是为了展览馆的合作。


    “原来是楚先生。”


    秦墨的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


    “多谢楚先生的礼物，只是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白收。如果楚先生是为了合作的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但我不会因为一块手表，就放弃对设计的要求。”


    楚枫早就料到秦墨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秦先生放心，我送您手表，是真心想帮您，至于合作，我希望我们能基于彼此的认可达成。我知道您对展览馆的设计要求很高，我已经准备了一份新的设计方案，想跟您详细聊聊。”


    秦墨沉默了片刻。


    他对楚枫的印象有所改观，楚枫不仅有能力拿到这么难寻的机芯，还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提出基于认可合作，这让他对楚枫多了几分好感。


    “好。”


    秦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的画室谈吧，我想看看你的方案。”


    “我现在就在画室附近，要是您方便，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楚枫说道。


    “可以。”


    秦墨挂了电话，看着手里的手表，眼神复杂。


    他将手表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然后开始收拾画室里的空酒瓶，他不想让楚枫看到自己颓废的一面。


    小林看着秦墨的举动，眼中满是笑意，紧跟着帮忙收拾，


    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个年迈的老师，眼中又有光了。


    二十分钟后，楚枫来到了画室门口。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休闲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看起来精神饱满。看到站在门口的秦墨，楚枫笑着点头，


    “秦先生，打扰了。”


    “楚先生请进。”


    秦墨侧身让楚枫进来，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画室有点乱，楚先生别介意。”


    楚枫走进画室，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画作，多是山水油画，笔触细腻，意境深远，能看出秦墨深厚的艺术功底。


    “秦先生的画很有韵味，尤其是这幅《江雪孤舟图》，把孤寂和坚韧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枫由衷地赞叹道。


    秦墨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


    《江雪孤舟图》是他纪念亡妻的作品，很少有人能看懂其中的深意，楚枫的话，让他对楚枫又多了几分好感。


    “楚先生过奖了。”


    秦墨请楚枫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关于设计方案，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楚枫打开文件夹，拿出设计图纸，递到秦墨面前，


    “秦先生，我知道您希望展览馆能突出艺术感和人文气息，同时还要兼顾实用性。我的方案里，采用了‘山水交融’的设计理念，将您的画作风格融入到建筑设计中，比如展馆的屋顶采用波浪形设计，模拟山水的曲线，展厅的灯光则采用暖黄色，营造出温馨而庄重的氛围……”


    秦墨认真地看着设计图纸，听着楚枫的讲解，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楚枫的方案不仅满足了他对艺术感的要求，还考虑到了观众的参观体验，甚至连画作的摆放位置和灯光角度都做了详细的规划，显然是花了很多心思。


    “楚先生，你这个方案……”


    秦墨的语气带着一丝惊喜，


    “很多细节都考虑到了我的想法，比之前那些设计公司的方案好多了。”


    楚枫笑了笑，


    “秦先生满意就好。如果您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可以再调整。”


    “另外，”


    楚枫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展柜旁边会设置一面回忆墙，您可以把和夫人的老照片、书信，甚至她生前喜欢的干花放进去。墙面用的是特殊玻璃，从外面看是透明的，能清晰看到里面的物品，从里面看却能反射出展厅里的油画。”


    “就像您说的，夫人的影子，一直陪在您的艺术身边。”


    夫人的影子，一直陪在我的艺术身边。


    这是秦墨在每件作品下所留之言，


    没等秦墨回应，楚枫又拿起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手写的颜料色号，


    “我查过资料，您夫人当年最喜欢的颜色是浅松绿，所以展厅的踢脚线和门框，我选了这个色号的哑光漆，不会太显眼，却能在细节处留下她的痕迹。还有展柜的灯光，用的是暖黄色调，和您那块手表表盘的夜光涂层颜色一致，晚上开灯时，会像手表发光一样，很柔和。”


    秦墨看着设计稿上的每一个细节，听着楚枫的讲解，眼眶渐渐发红。


    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过亡妻喜欢浅松绿，也没说过手表有夜光涂层，可楚枫却把这些细节都挖了出来，融进了设计里。


    这哪里是一份商业方案？分明是有人在认真倾听他的思念，把他藏在心底的遗憾，一点点变成了能触摸到的温暖。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墨的声音有些沙哑。


    楚枫放下便签纸，语气诚恳，


    “我找柳青要了一些您早年的采访，里面提到过您夫人喜欢的颜色，昨天送手表时，注意到表盘有夜光涂层；还有您画室里这幅未完成的肖像画，她穿的旗袍就是浅松绿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觉得，展览馆不只是展示作品的地方，更应该是能让您安心创作、也能让夫人‘留下’的地方。所以这些细节不是刻意添加的，只是想让您每次走进这里，都能感觉到她还在身边。”


    秦墨再也忍不住，拿起桌上的丝绒盒子，打开后看着里面的手表，眼泪滴落在表盘上。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只关注他的画值多少钱，关注他的名气有多大，只有楚枫，看到了他画背后的人，看到了他藏在时光里的思念。


    “好。”


    秦墨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时，眼神里满是动容，


    “你的方案，我同意了。苏杭设计的合作，就交给你。”


    楚枫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谢谢您的信任，秦先生。我会尽快完善方案，不辜负您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