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沙漠(17)

作品:《买来的女奴成了祖宗!

    白佑霖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时,瞳孔猛地一紧。


    她有时说话就爱这样,轻飘飘的,随意且自然,没有羞怯与颤抖,没有恳求或试探,仿佛在说今晚吃牛肉这样平常的话。


    丝毫不管他的死活啊!


    他要怎么娶她?假装自己不是白佑霖?找个人假装成白佑霖,再给他自己落个白铁牛的户籍?但他还有儿子呢,难不成让儿子管别人叫爹?


    一连串不可操作难以实现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蹦来蹦去的,焦躁得难以深想。


    元楹楣坐在他身前,偏着身子仰头去看他,看他喉结滚了一遍又一遍,握着马缰的手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她不禁眉头紧蹙。


    这个问题有那么复杂?


    感情不深啊。


    算了,被拒绝多没脸啊,她微不可闻一声嗤笑,想说这只是个玩笑,他却率先开了口,“……你真愿意嫁给我?”


    “不愿意。”元楹楣敛眉,声音有些冷了。


    白佑霖:“……”


    “走吧,去瞧瞧莎支现在谁做主。”


    她轻声开口,却有股不容辩驳的劲儿,白佑霖没敢追问,只敢在心里嘀咕她是不是在戏耍自己。


    元楹楣下了马,见前方有个莎支牧民,便上前打探,牧民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脸颊晒得红红的,见了远道而来的客,满眼好奇,开口便问,“哥哥从何处来?”


    她说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白佑霖,眸子里羞怯又雀跃,奈何,莎支语与达鲁语有相似,却不尽相同,白佑霖听不懂,眼巴巴向元楹楣求助。


    元楹楣笑,“她问,哥哥从哪里来?”


    白佑霖见她眼里的笑意不对劲,还有那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顿时退远了一步,“我我从梁国来……我又听不懂,你跟她说呀!”


    元楹楣只是小小逗弄他一下,见他局促,心满意足,对那牧民小姑娘道,“好姑娘,我们从梁国来,我们有钱财,可以去你家做客吗?”


    小姑娘一听梁国二字,眼神惊变,退了好几步,怯生生道,“不可以……”


    元楹楣明白了,与白佑霖对视一眼后,摸出了几个金珠子,“小姑娘,我是梁国人,这个哥哥从达鲁来,我是他的奴隶,我们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小姑娘明显松一口气,将金珠子握在手里,朝白佑霖笑了,“那走吧,我家不远!”


    两人随小姑娘回家,她家搭建了宽敞的牛羊棚,在棚子附近搭建毛毡帐篷,家里人并不是很欢迎元楹楣这个梁国长相的人,但是对白佑霖这难以分辨种族的相貌倒是欢迎,加上金珠子的作用,勉强收了二人留宿。


    莎支和达鲁有一脉相承的渊源,奴隶等级上略有不同,但都是卑贱的,这户人家牛羊加起来少说上千,是大户人家,他们也有奴隶,临了吃饭时,人家的奴隶便跪在矮桌旁,切奶砖倒茶水伺候主子吃饭。


    白佑霖先落座,元楹楣扑通跪下去了,吓得白佑霖一激灵,险些站起身来,被元楹楣拽着裤腿按住了。


    白佑霖可受不起,“你干嘛?”


    元楹楣低眉顺眼的样子,“我的大老爷,你就享受着吧,待会儿人家赶我们走了!”


    白佑霖这才安下心坐着,陈七给他端茶递水切肉,弄得他心里怕怕,生怕她秋后算账,“你你知道该问什么吧?快问,问了早点离开这地方。”


    奴隶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才跪了没一会儿,元楹楣膝盖就冰冷疼痛,她忍一口气,开口对这家的家主道,“渡铃老爷,我家老爷是做皮革生意的,他常年在梁国与达鲁边境行商,头一回来莎支,见老爷家牛羊多,想问问老爷,此去向梁国可有商路?”


    渡铃一听是做生意的,试探着问,“你一头羊皮收多少钱?”


    “三纹银。”


    对方显然不是很满意,元楹楣赶忙补一句,“这是达鲁的价格,但经过沙漠走上一番,卖向梁国饮马川能有三倍的利润,只要商路通,我们也能给出六纹银的价格。”


    对方呵呵笑了,“商路通不了,你不知道这里被达鲁占了?”


    元楹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们进沙漠已经有半年了,竟不知此事!”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要是去年来,说不定还能赚最后一笔,但达鲁的军队一来,禁止我们向梁人行商!”


    她将这话翻译给白佑霖听后,继续问道,“神子如此霸道?莎支距离梁国可比达鲁近多了,这不是断莎支财路吗?”


    “谁说不是呢!不仅不允许我们向梁国行商,但凡抓到,就得用财物相抵,还逼迫我们每年上缴两倍的牛羊。”


    元楹楣一听这话兴奋了,添油加醋地问,“据我们老爷所知,神子骜丹有攻打梁国的计划,平时都要上缴那么多的牛羊,那战时可怎么是好?”


    “哎!是啊!要我们怎么活啊!”


    “渡铃老爷没有向莎支王庭求助?莎支王庭如何处置?难道任骜丹断了我们的财路?”


    “别提了!哪里还有什么莎支王庭,整个莎支王庭全被骜丹杀了,除了一个美丽但废物的公主,骜丹也不立新王,就让那公主整日坐在王庭中,她一个人能说上什么话?简直成了笑话!”


    元楹楣那是越听越兴奋,竟忘了翻译给白佑霖做做样子,连膝盖的疼都忘了,认真且投入地聊了好一段时间,白佑霖就看她嘴叭叭的,双眼放光,好似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每当这种时候,他恨自己没读过书啊。


    他们就这般聊了一整顿饭,白佑霖揣了满兜的食物,心满意足拍了拍,正想起身告辞,渡铃忽然开口,“客人长途跋涉,不妨同我一起用马奶泡个脚?”


    白佑霖不知其意,元楹楣说给他听,“马奶泡脚是高贵的款待方式,我方才跟他说你在梁国有关系,他兴许还是想做梁国生意。”


    “泡呗,泡!泡脚多好啊!”白佑霖爽快地应了,却见陈七眼睛耷拉着,周身都是不悦的气息。


    泡脚水端上来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元楹楣又扑通跪下去,跪得猝不及防,给他脱鞋子,简单一个动作,充满了怒气与怨气。


    他连忙从兜里掏了块酸奶塞她嘴巴里,挠了挠她的下巴,“我没想到还得你伺候,对不住啊!”


    元楹楣膝盖痛死了,还得给人洗脚,恨恨往他小腿上拧了一把!


    白佑霖挨鞭子受刀枪都没觉着这么痛过,她拧这么一下,掐着一点皮肉,简直痛得人无法呼吸,连忙又塞一块酸奶进她嘴里。


    如此,循环往复,这脚泡得实在煎熬,白佑霖觉着自己一条小腿全都是青红的印子,扶着额头,不敢让人看见他痛苦狰狞的面容。


    与之相比,渡铃被奴隶伺候得很舒服,仰躺在椅子上一声喟叹,打量了一下白佑霖,呵呵轻笑,“怎么样,我们莎支的马奶泡脚?”


    “怎么样呢?人家问你。”元楹楣火气压不住。


    “好……舒服……”白佑霖捂着眼睛,欲哭无泪。


    “哈哈哈哈哈!达鲁老爷是大脚趾更长,还是第二个脚趾更长?”


    白佑霖听完翻译后,满脑子不解,“这什么鬼问题?”


    元楹楣看了眼他的脚趾,大脚趾长于第二脚趾,却是转头对渡铃道,“老爷他第二个脚趾更长。”


    “那好啊!怪不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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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么亲切!”


    直至泡完脚,白佑霖都没想通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只当是闲聊。


    他现在更担心陈七记恨他,进了渡铃为他准备的帐篷,她果然气呼呼地不理自己,他连忙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捧到她面前,“我特意给你藏的!厉害吧!”


    元楹楣屁股往那床上一坐,怒沉一口气,“不吃,恶心。”


    白佑霖不乐意了,脸色一变,“恶心?给我洗个脚你就恶心了?你本就是我买下的奴隶,呵!哼!恶心死你!”


    “哼!就恶心死你!”


    “还问我娶不娶你!洗个脚你就骂我恶心,你看我娶不娶你!”


    他一连三句,叽叽呱呱骂个没完,元楹楣理都不带理的。


    看她那样,白佑霖真是没办法了,转身掀了帐篷出去,许久不见人影。


    元楹楣方才跟他置气,硬是没吃一口他包来的食物,现在人不在了,她不能让肚子受委屈,干吃馕饼和酸奶片,噎得人难受。


    却在正噎得慌时,他端着木盆而入,盆里冒着白腾腾的热气,另一只手还端了一个碗。


    白佑霖见那食物已经去了一半,她满脸痛苦地拍着胸脯,他得意笑了,“不是不吃嘛!”


    他将手里那碗羊奶塞她手里,在她面前蹲下了,二话不说抬起她的腿,灌了两口羊奶的元楹楣还在顺食物,冷不丁被人握住脚腕,吓得她猛缩双腿。


    却被人拽得死死的,白佑霖抬眸,“不是嫌弃我嘛!给你洗一回脚算不算扯平?”


    元楹楣被呛着了,一边咳着,一边拔腿,“不算!我自己来!”


    白佑霖心里对她的那句恶心耿耿于怀,认为给她洗一次就算扯平,这会儿更是较劲,不多时,鞋袜就全被脱了,白佑霖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很是高兴,一只手握着她莹白双脚往水里按。


    水温微微烫,很舒服,从脚底直暖向膝盖。


    元楹楣蓦地不想挣扎了。


    白佑霖卷了自己的袖子,又卷起她的裤腿,瞧见她膝盖一片红,取了他的头巾沾湿温水,敷在她膝盖上,轻轻地揉,“我以前也给我妹妹这么洗脚。”


    “那你妹妹也给你这么洗脚?”


    “哪能啊,她跟你一样是个姑奶奶!”


    元楹楣嗤笑一声,“你姑奶奶可真多。”


    “那可不是嘛!我天生就是伺候人的!嗯……还没伺候过我儿子。”


    “你想家了?”


    “一直都想。”


    元楹楣羡慕他,他还有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想谁,孤伶伶的……


    那股寂寞惆怅一旦被发现,便会无处不在,元楹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同他谈起了正事,那样会显得她热闹一点。


    她道,“莎支人现在也不好过,骜丹禁止他们行商,陡然增加的税收,一定会激起他们的愤怒。”


    白佑霖迅速拉回思绪,“嗯,你该不会想用你那张嘴让他们内乱?”


    元楹楣思绪凝重起来,“不好办呐,莎支人虽然有与梁国通商的意愿,但他们的信仰又同达鲁一脉相承,很难将他们分裂……”


    白佑霖握着她的脚,渐渐走了神,“梁国派使者与他们谈过,他们不愿称臣纳贡。”


    元楹楣脑子里忽然想到些什么,登时坐直了身子,“你记不记得方才渡铃问你脚指头哪个长?”


    “啊……记得啊!”白佑霖傻愣愣抬起头,“这什么破问题,莫名其妙!”


    她一巴掌拍在了白佑霖肩上,“不是破问题,这很重要!”


    白佑霖:“???”


    “你知道传说里玛姆神有个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