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盯着自己愣神，蒋昭眸中闪过诧异，端着做好的面条出来放在餐桌上，他啧了一声，稍稍用力敲了一下桌面。


    “干嘛呢，用一种吃人的眼神盯着我看，怕我下毒啊？”他意味深长看了她几秒，随后又说：“放心，我没下毒，就算是死对头你也没资格让我变毒夫男。”


    意识蓦地从记忆中抽离，沈卿卿目光聚焦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心里感慨。


    “这狗男人一如既往不会说人话。”听着她心里的吐槽。蒋昭瞬间后悔刚才手贱帮她动手煮面条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沈卿卿一边向餐桌走来，一边又在心里吐槽他：“不，应该是他压根不懂好好说话，唉，只是陆女士对他有亲妈的厚重滤镜，对他比对我还好。”


    蒋昭自动忽略了她前半句的话，注意力全落在后半句上。他眉梢一挑，心里嘀咕着，自家老妈还不是对她有滤镜加持，他都怀疑自己是妥妥的工具人，他对老妈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帮她娶到沈卿卿，好名正言顺的让人家叫一声她妈妈。


    和沈卿卿领完证的第一时间，老妈就打电话过来，语气带着警告：“你和卿卿领完证了，我希望你有做男人的气度，心眼不要那么小，不要动不动的惹她不快，要是被我知道了第一个收拾你。”


    当时蒋昭问：“那她欺负我呢？”


    蒋母回他：“你不碍卿卿的眼她能欺负你？”


    总之一句话就是让他无条件的受着。


    沈卿卿走到餐桌旁，面条的卖相看起来非常有食欲，她现在非常饿，坐下拿起筷子埋头就吃，刚吃了一口，桌面响起放碗的声响，她用余光瞥了一眼。瞧见他也坐了下来，不过坐得离她挺远，恐怕位置是他挑得最远的一个。


    “挺好，不会传染。”


    “？”


    刚坐下来的蒋昭不明所以，什么挺好？用疑惑的眼神观察，他没动筷，等着她接下来的心声，等了半分钟也没见她再发声，但见她一声不吭地埋头吃粉。她这是什么意思，讲坏话讲到一半就闭嘴，这不是吊他胃口吗？


    不过以她对自己讨厌的程度，压根不用猜，骂来骂去还是骂他不做人，做狗。


    蒋昭没再琢磨她的心思，夹起一筷子面条吃了起来，相比沈卿卿的吃相，他的用餐姿态比较优雅。


    屋里很安静，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的轻响。沈卿卿很快吃完放下筷子，抬眼就看到蒋昭慢条斯理用餐的样子，她想到自己刚才狼吞虎咽的模样，衬得她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这样一看简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男人吃相那么好看干嘛，作秀呢。”


    “一个大男人装得跟娘炮似的，虽然养眼，可看着一点性张力都没有。”


    沈卿卿吐槽完，转身拿起碗筷去洗了。蒋昭还没来得及消化她那句话的关键词''娘炮、没有性张力''，眉头已经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什么毛病？吃完他做的面还说他坏话，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纯属手贱，他娘炮？他没有性张力？


    “呵。”蒋昭被气笑了，憋屈得没处发火。要是她真敢当面说出来，他还能好好反驳，偏偏是这女人只敢在心里嘀咕，让他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余光瞥见沈卿卿从厨房走出来，经过他时连一丝余光都没有看来，压根是把他当空气了，连句道谢都没有。蒋昭心里的憋屈翻涌，想找茬了，念头刚冒出来，这么想着，他就付出行动力了。


    跟个大爷一样，抱着手臂，有意无意暗戳戳道：“不是吧，某些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很会做人，人后好像人都不屑当了。”


    蒋昭说完，心里暗爽自己的攻击力直接拉满——心想这女人惹到他，纯属是踢到铁板了。没料到，沈卿卿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只当是挠了下痒痒，半点情绪起伏的反应都没有。


    她停下要踏上楼梯的步伐，转身看了他一会儿，手撩了一下不存在的发须，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言辞直接表达出对他的鄙视和不屑。


    “我当面一套，说明我会演，你会吗？”沈卿卿顿了顿，语气轻飘飘的又补了句：“哦，不对，不是我不做人，是对于你，我根本没把你当人看。”


    “你说的话，比较符合你，人前人模人样，人后连狗都比不上，你还需要吃多点核桃补补脑进化一下。”


    蒋昭：……


    她现在攻击力这么强了？蒋昭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重新睁开眼时，见她对他扬了扬手机，留下一句话就直接上楼，不给他多余的废话时间。


    “钱转你了，你做生意我给钱，我也不是要白嫖的人。”


    “？”正当他一头雾水搞不清她要做什么时，桌面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蒋昭拿起手机解锁查看，是她发来的转账，一百块，还备注了转账说明：“面条味道差点，最多值十块钱，多余的九十是给你的辛苦费，辛苦了蒋师傅。”


    看完后，蒋·师·傅捏着手机，气不打一处来。


    气死他了。


    咬着腮帮子，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沈！卿！卿！你给我等着，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碗里还有一点面条，他气都气饱了没有胃口再吃，站起身，端起碗走进厨房把最后一点面条倒掉，然后洗碗。


    回到卧室看见沈卿卿已经躺下了，他心里正憋着一股子气呢，怎么可能如愿让他睡下，故意发出声响，从衣帽间出来经过沈卿卿放在化妆品的桌子，特别不小心碰到桌子。


    ‘丁零当啷’瓶瓶罐罐掉落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很大声，躺在床上的沈卿卿好不容易酝酿好的睡意就这么被声音给弄清醒了。她坐起身，看到蒋昭站在离他放在护肤品化妆品的桌子边上，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地面的物品，瞪大眼睛，夸张地表现出惊讶，表情很是愧疚。


    沈卿卿靠在床头上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他表演。她二话不说，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不一会儿，手机朝仍还在装无辜的蒋昭抛去。


    “清单列表，该发多少发多少，我不讹你。”


    蒋昭手疾眼快的接住手机，还没搞懂她在耍什么花样，就看到她列出来的赔偿清单表。直到看到底下标注的最终金额数字，一共是一万多。


    他凝视了沈卿卿一会儿，再低头看地上的瓶瓶罐罐，扑哧一笑，扯了下唇，看上去明显不信：“当我冤大头呢？还是说你眼瞎了？没看到地下有些瓶子没摔碎吗？这也算？”


    沈卿卿看着他面带愠怒，半点也不害怕，反倒是抱着手臂靠在床上，心情颇好的拖着长腔：“啊，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我有洁癖，凡是掉过在地上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你……”


    蒋昭听着她一通胡说八道，却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话，眉头拧得紧紧的，脸涨得通红，手上青筋都暴起来了。他忍了又忍，按压下想与她干一架的想法。


    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轻哼一声，把手里的手机扔回给她，拿着衣服走进了洗手间。


    沈卿卿一眼就看穿了蒋昭恨不得把她拎起来暴揍一顿的心思，但他不敢啊，他们现在可是在同一个证件上的人了，真动手了就是家暴。没领证前他们还能干架，领证后算家暴了，他要是一动手，视频立马出现在网络上，到时候京市的生意，沈氏随便排行第一，从此少了一个对手，晾他也不敢。


    “小样，敢跟本小姐斗，你就等着脚疼吧。”


    要踏进卫手间的蒋昭听到这话脚步踉跄了一下，嘴里低声骂了一句‘死女人。’


    听到关门声，沈卿卿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以前总是把她怼的说不出话来，现在轮到他了，跟他斗了几年，她早就把他的性格里里外外研究透了，如今的她，强得可怕。


    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沈卿卿把卧室的灯全部给关了，只留下了床头边上的小灯，还往中间躺下。


    蒋昭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她霸占着整张床，故意睡在中间，睫毛轻轻颤抖，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他主动去睡次卧。


    闭着眼睛的沈卿卿，能感觉到一道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脸上，心里忍不住嘀咕。


    “蒋狗，你要是敢爬上我的床，信不信我半夜对你实施不良想法。”


    蒋昭：……


    对他有这种想法，她想了多久？


    站在床边盯着‘入睡’了的女人，他站了足足有两分钟，随后转身离去，出去时还轻轻把门带上了。


    沈卿卿睁开眼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爬着起身把边上的小灯给关了，她现在只想睡觉，但还好蒋昭去睡次卧了，她还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位人，何况还是死对头，真怕睡到半夜想到床上的另一边是恨得牙痒痒的死对头，怕自己半夜爬起来忍不住掐他脖子。


    隔日，沈卿卿被闹钟吵醒，拿起手机一看收到了一笔转账，刚走出卧室，就碰到了从隔壁房间出来的男人，她睨了一眼，收回目光，迈着步伐下楼梯，走到玄关处换上了一双黑色高跟鞋。


    蒋昭挑了一下眉，她早上这么安静？盯着她的职场穿搭风格，一身黑色西服衬得她整个人又飒又酷。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沈卿卿没有回头，只是拿过放在柜子上的包包，出门前留下了一句。


    “你负责找阿姨。”


    再然后就是关门声，所以他在她眼里真的是冤大头？蒋昭眉头紧锁，但他没那么多时间想，换了鞋子也紧跟着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区门口，季时和小叶的目光瞬间就黏在了他们身上，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但看归看，两人谁也才不敢多嘴问。


    直到沈卿卿走到车门前，小叶才收起惊讶的目光，打过招呼立即打开后座车门，护着沈卿卿的头让她坐进去。


    两车同时发动车子上路，一上车沈卿卿就专注处理工作上的问题。她能感觉到前排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是有问题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她头都没抬，提醒小叶：“注意力别放我身上，有工作上的问题到公司再说。”


    小叶只好乖乖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了，再看就要被炒鱿鱼了。


    到公司后，沈卿卿进入公司起就一直在点头。


    “沈总早。”


    “沈总。”


    直到进入总裁的私人电梯，她才能有时间听小叶汇报接下来一天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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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后有例会要开，下午有一场酒会要参加。”


    “沈总，你捐款的图书馆已经正式开业了。”


    图书馆？听到这三个字，沈卿卿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叮''


    到进入办公室的门口，小叶才汇报完成。


    沈卿卿坐在办公椅上，开始安排事情。


    “十点的会议提前到半个小时后。”


    “是，沈总有事再叫我。”


    半个小时后，沈卿卿走进会议室里面，今天开股东大会，此时底下正坐着一众股东高层，这两年她风头正盛免不了有些人找茬。


    还没等她坐下来，其中一位年龄五十多的股东，率先开口。


    “哟，沈总又来晚了？”


    沈卿卿看着声音的来源处，这不是他第一次找茬了，她刚接手公司那会，他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后来，她用行动当众打了他的脸，让他闭上了嘴，只是从这开始之后隔三差五就找她麻烦。


    会议室安静下来，沈卿卿清楚知道网络上关于她的风评，说她什么都模仿蒋昭，他看中哪块地皮，她就横插一脚，说她想抄袭又没主见，还说公司迟早倒在她手里。确实，她也承认本人会用一点小手段，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还觉得这是她的优势，聪明的人才会正确使用小手段呢。


    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她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脸上带笑，手敲击着桌面，注目着底下一群人的反应，有些人保持中立，有些人赞同。


    股东见她不说话，明显不满被一个小丫头如此目无尊长地忽视，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沈总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沈卿卿听闻他说完，忍不住笑了，随后颔首示意他继续：“继续说，有什么不满一并说出来，我听着，看能不能改一下。”


    那人继续道：“我认为沈总要开始找一位靠得住的上市公司联姻，再者你上网看看那些人是怎样说你的。”


    “然后呢？”沈卿卿挑眉，倒是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意思是你的名声会影响到公司，现在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找一位上市的公司联姻。”


    到最后还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一群人听他说完，一半人在赞同的点头，一半人不出声。


    “看来你们很操心我的事啊。”她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手指夹着一只定制款的钢笔把玩着，扫了一眼对她意见颇大的一群人，另一只手轻点了一下桌面，站在旁边的小叶会意，把手中的文件递了上去。


    沈卿卿打开''医疗的合同''文件往桌上一扔，眼神冷厉地扫过众人，语气坚定：“我话撂这了以后你们还有意见的，可以提前退休养老了。”


    先带头的那个人把文件拿起来一看，脸色慢慢变红，不再出声。众人看了文件后，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无人再敢说话。


    每次一有人找她麻烦，沈卿卿总能拿出一份实绩来，把他们的质疑和不满一一打回去。


    看着他们默不作声，沈卿卿收起脸上的笑容：“开会。”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沈卿卿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接了一杯水，再拉开最底下一层的抽屉，拿出一盒药。拆开包装仔细查看说明书，然后抠出两片药吞了下去。吃完药后，她坐在办公椅子上，用手捂着胃，按下了助理的号码。


    小叶进门时，看到的就是沈卿卿捂着胃部的一幕，她表情依旧平静，但额头上已经掺出了细密的汗水，明显在强忍着不适。


    看到这一幕，小叶立刻快步跑到沈卿卿面前，抽出桌上的纸巾，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满脸担忧地问道：“沈总，要不要去医院。”


    自从沈卿卿接手公司后，就常常忙得连饭都忘记吃了，尤其是刚接手公司的那一年，她频繁出差、熬夜加班，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小叶深知她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睡前上网刷到对沈总不好的言论，她都会一一跟评论区的人耐心解释。可有些人对沈总讨厌的程度，不仅不听，还反过来嘲讽她。


    很多人看到沈卿卿光鲜亮丽的一面，还说她不近人情。可只有真正跟她接触下来才知道，谣言根本不可信。何况在生意场上，女性要是不强硬，早就被打压的退出了。在小叶心里她对沈总只有满满的敬佩。


    沈卿卿摇了摇头，拒绝了去医院，声音有些虚弱：“帮我去楼下打包一份粥上来。”


    小叶还想再劝劝她，沈卿卿却固执地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快去，我现在肚子好饿。”


    “那你等我一下。”小叶说完，立刻快速向外走去。


    等小叶时回来时，沈卿卿又开始了工作。从远处看，她好像没什么事，可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的额头还在不停地直冒冷汗，嘴唇也有些发白。


    “沈总。”


    把温热的粥放在桌上，小叶贴心地帮她拆开餐盒。沈卿卿抬头，虚弱地道谢。


    “谢谢小叶，你先去忙吧。”


    “好的，沈总。”小叶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那，沈总下午的酒会？”


    “照常参加。”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