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落水
作品:《缠郎》 “良媛你看这木芙蓉开得多好啊,听说木芙蓉一天能开三种颜色,早晨开放时为白色,中午为浅粉色,下午变为深红色,像喝醉了一样,所以又被叫做醉芙蓉。”
王美人看着芙蓉水榭旁绽放正艳的木芙蓉,感慨道。
菡萏香销翠叶残,水中荷花落尽凋零,而木芙蓉开的却绚丽夺人。
凭什么呢?
王美人指尖拂过鲜艳的花瓣。
张乐姝不知道王美人又在搞什么花样,几次邀她来赏花,不过这几天她反常的格外老实,整天待在百花阁,也不出来作妖了。
张乐姝就应了,来看看王美人是真老实了,还是在憋大招。
不过今日没有看见她身边那个机灵的婢女,好像叫莺儿。
侍女都比她这个主子有脑子多了。
“听说姐姐如今和苏良娣关系很好呢,苏良娣经常来你的玉雨轩找你呢。”王美人羡慕地说,还拉上了张乐姝并在一起的手。
“妹妹之前对苏良娣态度是有些不好,现在想挽回,良娣也不再相信我了,我递了好几个请柬,邀良娣和我一起赏花,都被退回来了 ”说着就可怜兮兮地低头用锦帕擦了擦眼角,还真的有几滴泪珠,瞧着悔恨不已。
王美人抬起头,泪眼看向张乐姝,“不知姐姐愿不愿帮妹妹给良娣递个请柬,邀良娣出来,我好好给她道个歉。”手也逐渐抓紧,充满期待。
张乐姝猛地甩开王美人的手,王美人显然没料到,身子被带得倾斜。
“王琦你这些伎俩少往我张乐姝身上用,到时候用我的名义把苏漾请出去,你伤害苏漾,再陷害给我对吗?毕竟是我递的帖子,苏漾也和我走的最近。”张乐姝怒道。
王美人侧头的脸缓缓扭转,脸上满是泪线,冲开她脸上厚重的脂粉,一道道像沟渠般,暴露出她可怖的面容。
她自己不察,嘴角带着癫狂的笑,身子开始颤动。
“我们是名门贵女,投胎投得好,接受着寻常女子触碰不到的书本教育,享锦衣玉食,一双手从未做过粗活。
你却没有因此内心丰盈,如此的愚蠢狠毒,低到了尘埃里,觉得谁都欠你的似的。
你辱没我们被传授的圣人之道,抹黑我们的家族,你这是自甘下贱!”
张乐姝不欲再陪她演好姐姐好妹妹的戏码,直接把话挑明,甩袖子走了。
王美人身子颤的越发厉害,双眼血红,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肉,渗出血丝。
呐呐道:“为何你们都要抢走我的幸福,我只要很小很小的幸福,很小——很小……”
话里是无尽的嫉妒与怨恨。
“良娣你看这木芙蓉,现在变成红色了,妹妹觉得红色时最好看。”
王美人和苏漾并行在曲廊上,王美人看着那血红的花瓣,不住感慨。
“瞧,那还有并蒂开的呢。”王美人惊喜道。
苏漾也没见过并蒂花,应声看去。
“都说并蒂花是吉利的好兆头,妹妹却不那么认为,一个花枝,空间和营养有限,两朵花挤在一起,怎能舒展娇艳的花瓣呢?不是祸害这两朵娇花吗?
两个都开得这般好,一花枝又怎容得下这么多春色。
何况物以稀为贵,花开并蒂又怎及得上一枝独秀呢?”
说着就双手举起,掐断了其中一个花的花茎。
“可惜了。”说罢就毫不犹豫地扔到地上。
苏漾知道王美人应是在说太子的宠爱之类,毕竟她脑子里只有这些了。
“姐姐知道吗?妹妹只是一个庶女,母亲是一个洗脚婢,被父亲醉酒临幸有了我,生下我后就离世了,我是家里的污点,父亲和嫡母都对我不冷不热,把我当空气。
嫡姐也瞧不起我,时常排挤我,在父母面前说我坏话,最后我就遭父母嫌弃了。
你说,我这嫡姐是不是很坏?
我是不是过的比你们都辛苦?”
苏漾默默听着,实在共情不了。
人生来就是来受苦的,八苦,九难,十劫。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痛苦。
苦难是无法比较的。
若照王美人这样说,她那时还在带着弟弟躲旱灾呢,哪个好心人能给她俩点粮食吃。
“良娣你说你怎么命这么好,能遇见太子 ,还独享他的宠爱,将来你说不定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呢。
听说这几天太子和你形影不离,还为你穿衣洗漱,真是想不到太子还能这么温柔。”
王美人语气柔柔,好像只充满了羡慕。
“苏姐姐知道最后我的嫡姐怎么了吗?
王美人声音突然提高,又尖又细,像悲啼的鸟,——“她被我毒死了!”
她最厌恶苏漾一副矫揉造作、不知羞的模样日日痴缠着太子殿下。
“去死吧苏漾!没人能抢走我的幸福!”
王美人脸上是即将成功的发狂的笑,用尽全力推向苏漾。
可下刻她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苏漾手抓着王美人的胳膊,纹丝不动。
“你干嘛?要和我做游戏吗?”苏漾笑盈盈地看向王美人,毫不担心王美人能把她推倒。
王美人不敢置信,不信邪地再次推去,可任凭她怎么着急,怎么使劲,苏漾仍像石雕一样,还挂着那讨厌的云淡风轻的笑。
“你是没吃饭吗?”
“我左边痒,你挠右边干嘛?”
王美人如地下恶鬼般红着眼不甘吼叫:“啊——”
————
玉雨轩。
“苏漾怎么还没来?你去漪澜殿看看什么情况。”这个点是她俩约好的时间,苏漾从来没有迟到过,张乐姝疑惑道。
她还打算等苏漾来了提醒她注意一下王美人,苏漾单纯善良,可玩不过王美人。
过了一会儿,派出去的婢女回来。
“漪澜殿的小太监说苏良娣被王美人邀出去赏木芙蓉去了。”婢女如实禀告。
“什么?!”张乐姝摔下手中话本,浑身发冷,快步往芙蓉榭走去。
“去,快去禀告太子,说王美人在水榭要害苏良娣。”
————
苏漾看着王美人惊讶的表情,她的手还在挣脱自己的桎梏,另只手坚持不懈地推自己。
苏漾正要向后把她推开,她不想和她玩这个幼稚无趣的游戏了。
“王美人!冷静!快停下。”
张乐姝见这时二人拉扯在一起,大声喊道。
她知道苏漾体弱,估计推不过王美人,深秋的水也是寒冷刺骨,泡上一会儿能把人冻死,可王美人已经抓着苏漾了,她不能轻举妄动,想着拖延时间,等太子赶到。
苏漾叹了口气,心想:“唉,再这样下去就要暴露武功了。”
她松开拉着王美人的手,王美人察觉到拽着自己的铁钳般的手离去时,立刻反应过来,双手用力推向这个毁她幸福的恶毒女人。
这次可能是她双手推的原因,苏漾终于破败地倒下了。
“嘭——”苏漾像一个折翼的鸟儿飞速栽到湖中。
王美人站在桥上欣赏那个美丽的掉落弧线,和苏漾那吓傻了后呆愣得好似平静的表情。
都说苏良娣美若天仙,她从不这样认为,可这时她领悟到了她的美,觉得那水下破碎发白的小脸可真惹人怜爱,那惊慌无措的飞扬裙角都宛如仙子的腰间飘带。
“来人,快来人,苏良娣落水了。”
张乐姝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强撑着站起来,跑上前上去就猛扇了王美人一巴掌,把她扇得头都歪了过去。
王美人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她发髻散乱,却在痴痴笑着,宛如厉鬼,也听不见张乐姝的大骂。
她清醒了些,听到张乐姝喊人来救苏漾。
“不行,不行,苏漾她必须死,都必须死……”
王美人像回光一样用力推开张乐姝的桎梏,疯了般不顾一切跳入水中。
她要在人赶来就苏漾前把她按在水里溺死。
王美人头发在水里漂开,粘在了脸上。
她可没空管,她目光死死锁在苏漾身上,用尽力气游过去。
一点,就差一点了。
王美人眼闪着精光,伸长双手推去。
“噗通。”王美人被踹心一脚踢飞,又掉入水中。
回光之力用尽,又好似早已用尽。
王琦如一片落叶掉向地面般,缓缓沉入水底。
她听见谢执焦急地呼喊着苏漾。
她王琦输了。
谢执抱着苏漾坐在草地上,浑身是水,发冠歪倒,发丝粘在脸上,尾端水珠顺着锋利的下颌线不断滴落,掉在苏漾毫无血色的脸上。
“苏漾,苏漾。”
他喊着怀中人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殿下,我好冷。”苏漾装作竭力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玄色袍服上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
她原本想装晕少点事的,但被谢执握着胳膊晃来晃去,也被他因呼喊而震荡的胸口弄的耳骨麻麻,不得已醒来。
见怀里人还有呼吸,谢执这才没在现场为苏漾按压胸腔。
“宣林太医。”几近嘶吼。
谢执把苏漾抱起,用玄色貂裘大氅裹紧她冰凉的身子,确保不受风,疾步往寝殿走去。
众人都被储君的震怒吓得不敢抬头,也就没人注意到谢执脚步的踉跄。
*
沈长风和叶澄来就看到谢执不顾周边侍卫阻拦,毫不犹豫跳下,这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只见不顾一切游向落水女子,抱着上岸后立刻用大氅护着怀中女子飞奔。
谢执包的严实,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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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脸,只能看到鹅黄色的裙角。
沈长风刚才听到了有人要害苏良娣,料想允渐怀中应该就是那位苏良娣了。
“这就是刚才派人送点心的苏良娣?竟能让允渐为她如此牵动心绪。”
沈长风看着谢执这顾不得仪态的行为,显然是对怀中人看重的不行。
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日张口闭口“规矩”,做事深思熟虑,运筹帷幄的谢执也有一天能为了他人这般莽撞。
旁边叶澄看着表兄眼里的担忧与怒火,心里也满是震惊。
二人都知道——能让面对什么棘手之事都心平气和,游刃有余的谢执露出这般慌张模样,他对苏良娣绝对不只是报恩和怜惜的心理。
多年沉睡的心湖一但被搅乱,抑着的浓郁感情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巨浪呢。
谢执这冷心冷情的人知道自己对苏良娣的感情吗?
二人想起那句“救过我一命罢了”,不免唏嘘。
刚才谢执,沈长风,叶澄和其他几位大臣在书房议事。
一婢女竟没有通传直接进来送点心,而谢执也没出声制止,显然是经常发生。
他俩都十分震惊,毕竟谢执可是有名的不喜女子争宠招数的薄情人,他这书房也如私密空间般不喜生人进入。
“殿下安,苏良娣记挂殿下,特意让奴婢来送点心。”青宁说道。
谢执手下笔走行云地批奏折,淡淡说道:“放下吧,天气降温,良娣出门,记得叮嘱她加衣。”
叶澄实在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表兄,苏良娣是哪家姑娘啊?竟让表兄如此记在心里。”
叶澄可不记得东宫内院有这号厉害人物,都能把太子给拿下。
叶澄可记得表兄只要出席哪个宴会,世家小姐全都暗暗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丢手帕,精准扑到怀里的摔倒,送礼物各种手段都施展了个遍,也没见表兄有过些许动容。
那时他和表兄都半大少年,有一次宴会上李侍郎的女儿捏着软帕,他和表兄从她旁经过,那帕子竟随风如蝴蝶般飘到了表兄脚下几步前。
二人也因这突然出现的帕子停下了脚步。
“这李家老三竟也是个大胆的。”
“什么大胆啊,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有几分姿色就耐不住了,想做太子妃呢,什么心思在场心里都清楚。”
园里的女眷这时说话也不矜持地用手帕遮唇了,带有敌意的话语不带遮掩的传来。
李小姐面带委屈,眼尾低垂,眉毛轻皱,嘴巴嗫嚅了几声,似是欲言又止,瞧着颇有我见有怜之态。
“殿下……”李小姐弱柳扶风,莲步轻移,走上前去,
谢执脸上透着被耽搁行程的不悦,像遇到登徒子的闺阁小姐,挪到了侧边,着急地想划清界限。
李小姐见太子避着自己,无措地双手牵在一起,很是无措,不止如何开口说下去,还娇羞地抬眼望向谢执。
叶澄见表兄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帕子,觉得有些尴尬,犹豫要不要打圆场。
接下来表兄的话却连在身旁站着的他都觉得自己被李小姐哀怨悲伤的眼神看的自在。
“这位小姐站在这不动,可是要孤帮你捡帕子。”
谢执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他今日本就心情不佳,他都不记得这是这月第几回了,什么帕子,香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精准地他这边扔。
可能是生在皇宫,他平生最厌恶这些博人注目的心机手段还有那故作可怜的矫揉造作之态。
之前都是懒得搭理,直接装看不见避着走过,看来还是要指明这无聊的把戏。
叶澄暗叹这李小姐可是手段用错人了,要是京城其他年岁不大,整日拿把折扇,赏花品茶的风流公子可是保准会安慰这不知所措的弱女子一番。
“太子连她是哪家姑娘都不知道,偏偏有人硬要凑上去,脸皮厚的人是这样的。”
“哟,做太子妃的美梦破碎了,一会儿要掉泪博太子怜惜了。”
女眷嘲笑的声音和眼神全聚集在李小姐身上。
李小姐满脸羞红,更让她难堪的是她确实是想受欺凌般地哭上一番搏搏怜惜的。
如今她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这太子果真如传说那般不解风情。
“不好意思,惊扰殿下了。”李小姐身边的侍女赶紧上前蹲下捡起工具帕子,主仆二人灰溜溜地走了。
后来可有不少想改变命运,铤而走险的宫女爬床,妄想就算被宠幸后哪怕不得宠将来也能有个位分,有几个宫女太监伺候着,若有幸怀上孩子,自己将来年老,最低也能当个太妃。
毕竟只要不是痴儿的都看得出帝王的偏心,将来这宝座必定是太子的。
这些宫女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处死了。
回想往事,叶澄对这个苏良娣好奇中带上来几丝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