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守夜

作品:《缠郎

    百花阁里,宫女太监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行色匆匆地往外跑。


    更有几个胆大的往寝殿去,把梳妆台和衣柜里值钱的都一扫而空。


    王美人的首饰衣物大多是是自己在娘家时置办的,这可方便她们拿出去典当,也不用担心暴露会被砍头。


    “嬷嬷,这不好吧?就直接拿走,太子御下严格,要被查到怎么办?”


    这个小宫女心里也想去捞一杯羹,但面上还是保留着入宫尚浅,不敢大胆行事的顾虑。


    “那又如何?太子哪还记得这百花阁,王美人也溺死了,何况那王家本就和美人关系不亲。


    现在王家人知道她敢害太子宠爱的妃妾,更是连尸身都不派人来收,那尸体已经放在那一天了,下午就要给拉到乱葬岗喽。”


    “我给你讲,那王美人昔日张扬舞爪,看着也有几分姿色,那尸身啊和厉鬼一样,浑身发白,眼还没闭上,眼球涨的和鸡蛋那么大。”


    身边这个老嬷嬷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鸡蛋的大小,讲得是绘声绘色,眉目充满不屑和


    “要我说就是恶人有天收,没见太子来过这,还整日作威作福,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也就那莺儿……。”


    嬷嬷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西耳房禁闭的窗门。


    莺儿此刻正倚着木门慢慢滑下,在地上瘫成了烂泥。


    她嗓子这两天被关一直叫已经哑了,眼泪也早都哭干了。


    殿里的人都被吩咐过不许开门,莺儿嗓子发不出声就拿头撞门,现在额头肿的高高的,青青紫紫。


    门缝放着的餐食她也没动,她整个心一直在烧着,根本吃不下,嘴上也起了燎泡。


    她就一直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夜里累得一闭上眼就是姑娘被下令处死,大声喊“莺儿你快救救我”的场景。


    昨天整个殿里都安安静静,今天突然就吵闹了起来。


    她不敢去深想。


    等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她已经浑浊干涸的双眼裂开,看向身旁早就找好的仓库里闲置的粗麻绳。


    姑娘从小性子柔,对下人也很和善,尽管那些人都狗眼看人低,不顾主母的警告,表面恭恭敬敬,私下见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从不把她当主子。


    老爷和夫人也把姑娘当作污点。


    但自从姑娘知道太子按祖训要选秀,而王家也要出一个秀女时,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一向谨慎低调,能躲就躲的姑娘开始主动给老爷夫人请安,面对夫人的冷嘲热讽始终保持着微笑。


    甚至给嫡小姐伏低做小,一次嫡小姐故意折辱姑娘让她给她提鞋,姑娘也只沉默了几秒就照做了。


    可莺儿却看到姑娘手上自己掐出来的青痕和指甲上的血线。


    第二天,嫡小姐和其他官员府上的小姐游湖,喊姑娘随身侍奉。


    谁知嫡小姐不慎掉入湖中,会水的小姐跳下救了她。


    后来嫡小姐再没欺辱过姑娘,还时常拉着姑娘参加京城里的女子聚会。


    京城里都知道原来王府还有一个小姐,叫王琦。


    选秀日子越来越近,嫡小姐邀姑娘帮忙选衣裳。


    “姐姐花容月貌,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王琦看着镜子前左右扭转,哪个颜色适合自己的女子,面上只有欣赏。


    “就你嘴甜。”王琬用手指轻刮王琦鼻头,笑着说。


    王琬对这个妹妹起初态度并不好,王琦的存在是父亲变心的证明,当初父亲出身寒门,求娶母亲时承诺一生一世只爱母亲一个,绝不会纳妾。


    自己外祖家全力支持父亲,父亲也官路畅通,一路晋升。


    可后来呢?


    那晚父亲真的醉了吗?


    从此之后,父亲把王琦的母亲纳入房中,好似开了口子后就再也抑不住,之后纳了一房又一房美妾。


    今年父亲还纳了个比她还小的女孩。


    自己无数次见到母亲半夜里偷偷哭,可白天又是那个贤良淑德,关心庶子庶女的王府主母。


    但王琦又何其无辜。


    只是她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王琦每天还找她,一口一个姐姐,还不顾自己下水救她。


    她想她终于有了替母亲原谅王琦母女的机会。


    尽管母亲从未恨过她们。


    还好来得及,她会好好待她,把她介绍进京城那些贵女圈子。


    她是她的妹妹。


    “姐姐,你尝尝这是我今日新做的梅花糕。”王琦献宝似的变出了一盘糕点。


    “是吗?既是妹妹亲手做的,那我可要尝尝了。”王琬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王琬口鼻流血,手中剩下的一半糕点掉地,她整个人也左右晃了两下,终于无力倒下。


    “姐姐你很享受我像个奴仆一样围着你转吧?毕竟我只是一个洗脚婢女爬床生下的孩子,和你王琬这个嫡女相提并论都是拉低你的身份。”


    王琦走到王琬身前蹲下,抬起她的下巴。


    “我受够你那逗狗一样施舍的眼神,受够了你表面拉着我喊妹妹,但眼角遮都遮不住的傲慢与蔑视。”王琦咬牙切齿 ,再不见刚才的恭敬顺从。


    “可惜了,你要死了,我这个贱种要去选秀进东宫了。”见平时高高在上的嫡姐狼狈倒在地上,王琦说不出的畅快。


    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没管地上王琬用力往前抓的手。


    之后王府没有适龄女孩了,只能把王琦推出去,王琦终于如愿。


    “老爷,是她害了琬儿,是她害了我们的琬儿啊。”


    王夫人一夜白头,她的琬儿从小那么懂事,还不高,自己都也被吓得小脸泪流,仍会固执地踮脚用小手给她擦泪,边擦边喊“娘不哭,娘不哭,琬儿在。”


    自己整天忙着王府上下,嫡母难当,还要操心小妾生的那几个孩子,免得遭人闲话,没有时间陪琬儿。


    她对不住琬儿。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杀人凶手要进宫当太子妃妾,太子必定会即位,她进去将来肯定会在后宫有位分。


    “难道你要抗旨不遵,你要毁了我们整个王家吗?”王老爷毫不怜惜地推开疯疯癫癫,半点礼仪都不在,拽着他袖子不放的女人,大声道。


    当初结发时有的那点恩爱早就随着时间流逝和各方美妾黏腻的那声声老爷中消磨殆尽。


    他也很心痛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嫡女,但整个王府上下几百人都不能因此不活了吧。


    王夫人被甩在地上,捂着心口痛哭。


    莺儿在王府时就劝过姑娘,可姑娘说他们是活该,她们没把她当人,她又何必在乎亲情道德。


    后来进宫,姑娘没有李侧妃的宫龄久,没有张良媛的好家室,也没有苏良娣的美貌,能讨太子喜欢,姑娘只能靠自己去争。


    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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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知道姑娘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可她的手段却越来越癫狂狠毒,眼神里也不见当初的清澈,充满对权势的渴望。


    姑娘早已不是在王府寒冷冬日被克扣炭火和她抱在一起取暖的女孩了。


    在得知姑娘要害苏良娣时,她告诉姑娘太子可不会轻饶,拦着姑娘不去找张良媛,最后被锁到了放杂物的西耳房。


    莺儿拿起身边的麻绳,放一个木凳,把绳子吊到房梁上缠紧,脖子放上去。


    眼睛快要闭上时,从窗缝里漏出来的一丝光打在她脸上。


    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冬天,自己在街头乞讨,饿的站不起来,姑娘从马车里掀开围帘,像一个仙子。


    “你还好吗?你可愿来我院里做工?”


    姑娘就像一道光,温暖了冰冻的她。


    她理解姑娘的苦衷,姑娘没有苏良娣的命好,也不像张良媛有父母牵挂托底,时常有家里接济,生活富裕。


    姑娘她只有自己,只能靠自己争夺可以攀附向上的一切。


    而她会永远陪着姑娘。


    双脚蹬离脚下木凳,没有一丝挣扎。


    “良娣,王美人身旁的莺儿自尽了,用麻绳吊死的,百花阁人都跑走了,还是清理的太监发现的,人都已经硬透了。”青宁向送走张良媛后又睡了一会儿的苏漾禀告。


    “给她好好安葬吧。”苏漾知道莺儿自小跟着王琦,王琦都没人收尸,别说她的婢女了。


    是个忠心的,可惜碰上个这样执迷不悟的主子。


    晚膳,谢执陪着苏漾用了些过了一遍油的清炖生姜鸡汤,煮的软烂的芡实山药粥还有易克化的蒸蛋羹。


    落水后脾胃虚弱,谢执又担心去外边散步会见风,就拉着苏漾在寝殿转几圈。


    殿里红萝炭烧的很旺,谢执把身上外衣脱了,但给苏漾披上了大氅。


    “我不穿,热死我了,屋里和蒸笼一样。”苏漾拽开领口,她身体还没谢执想的那么虚,见他给自己披上厚大氅不够,还把领口合的严严的,一丝风都不透,苏漾觉得有些闷,抗议道。


    “稍稍发些汗帮助排寒气,你嫌难受一会儿我们去洗热水澡,冲一下身上就干爽了。”谢执把领口又拢上说。


    “不了,不了,我觉得也没那么闷。”苏漾这会儿老实了,也不敢提闷了,她可不要再成白条鸡,还要被硌着指着。


    夜里,如水银般溶溶的月光从梧桐的叶子间漏下来,枝叶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绣落在地上。


    院中的几株梧桐都开始落叶,夜深人静黄叶落索。


    黑暗把一切都掩埋,无人察觉,无人知晓。


    帷帐里苏漾靠在谢执肩头,睡得香甜。


    谢执微微侧头,额头抵着苏漾额头,二人鼻尖相触,茉莉香绵绵不绝地在鼻尖荡漾。


    谢执感受着苏漾的呼吸,她呼吸的频率与起伏,吸气带起的微凉的气流,呼气时吐出的热气。


    两人贴在一起,她肌肤下滚烫的血液,好似刺穿了自己的皮肤,和他的血液强行融为一体,奔向心脉,再汇往四肢百骸,亲吻他的骨骼,和她主人一样黏人。


    谢执故意和她错开呼吸,吸入苏漾吐出的气。


    谢执觉得苏漾像是喝多了酒,呼吸间都是一股浓郁的酒气,让不小心吸入的他也如醉了般醺热。


    就这样守着,防止苏漾半夜发烧自己察觉不到。


    二人脸颊都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