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衍解释：“当年弄清你和白辰之事，我怀疑过他，但自从我把他送出无名界，就再也找不到他的气息。”


    闻言，燕暖冬没再说话。


    细细想来，寒冬虽对她有所隐瞒，但也算掏心掏肺。


    而她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本该惺惺相惜，然而，她却……其实，她挺对不起他的。


    见她这样，李碎琼又掀起波涛醋海，她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


    “不过没事，我们到时候去青山派找找线索。”愉可期提议。


    燕暖冬看着她点头，关于挽青原做了什么对不起可期的事，她忍住没有问，等机会合适再吧。


    天渐渐黑了。


    在白鹤的盛情难却下，燕暖冬与李碎琼留下吃了晚饭。


    晚饭后，天气渐冷，开始往第二日的冬季转变。


    而在黑色那扇门看到的一切，燕暖冬久久无法忘怀。


    将自己身体完善好之后，她主动找到江逸衍，他正立在门外，偷看坐在对面屋顶上的愉可期。


    顺着他视线看去，她憋不住想笑，打趣道：“不是吧，都快十二年了，还没俘获我姐妹的芳心？你行不行啊？”


    听到燕暖冬赤裸裸的嘲笑口吻，江逸衍收回视线，冷眼看她。


    “行了，不逗你了，我是有事要问你。”燕暖冬立马服软，直奔主题。


    江逸衍面无表情移开视线，等她主动问。


    “通灵石不是不能回到过去吗？为什么进入忆珠内就可以？”


    江逸衍未看她，反问：“你回到过去，难道没发现有何异样吗？”


    燕暖冬点头，直言：“有，别人都看不到我，也碰不到我，把我当空气一样。”


    江逸衍解释：“那就是了，即便你回到过去，任你再强，也只能以旁观者视角去看，无法干涉别人要做的事情。”


    燕暖冬拧眉：“可是……李碎琼能看到我，我也能碰到他。”


    闻言，江逸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可思议地看向燕暖冬。


    见他这样，燕暖冬更加困惑：“难道不是因为，那是李碎琼忆珠的原因吗？”


    江逸衍沉默许久，才开口：“或许，是你本就该存在他的过去。”


    燕暖冬怔住，喃喃自语：“可是，我走之后，他没有那段关于我的记忆。”


    江逸衍正过头，看向愉可期，解释：“因为你是在忆珠内与他相识，忆珠没有你了，关于你的记忆，自然就消散了，但是……”


    他话锋一转：“现在的李碎琼不就想起来了吗？”


    燕暖冬失落地摇头：“他说他不记得了。”


    此言一出，江逸衍意味不明地笑出声，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说话。


    想到什么，燕暖冬又问：“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我从忆珠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两扇门，一扇是白的，一扇是黑的。”


    听到两扇门那一刻，江逸衍脸色微变，轻蹙眉头。


    见他这样，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燕暖冬试探地问：“怎……怎么了吗？”


    江逸衍转眸看她，面色严肃：“白门是生门，黑门是死门。一般来说，像李碎琼这种修为，应与天同寿，不老不死，不应该有死门。”


    燕暖冬心底咯噔一下，听他继续说。


    “死门存在，那也意味着……他将也有必死的结局，而死门里的，便是他生命的终点。”


    话落，燕暖冬一张脸瞬间煞白，脊背发凉，吓出一身冷汗。


    不是他生命的终点，是她与他生命的终点。


    她结巴着问：“那……那有办法改变吗？”


    江逸衍摇头：“一切自有天意，你在想方设法改变的同时，极有可能就是促成它发成的过程。”


    燕暖冬身体彻底僵住，说不出话。


    “你看到了什么？”江逸衍好奇。


    燕暖冬失神摇首，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必死是她与他的结局吗？经历了这么多……还是要死吗？


    不过是跟他隐瞒了共生的事，至于吗？这让她怎么敢喜欢他？


    此时，李碎琼自导自演，从白鹤那里宣誓完主权，缓步走了过来，看到一副受到惊吓、魂不守舍模样的燕暖冬，不禁蹙起眉头。


    走到她身前，凭直觉瞪了眼江逸衍，回眸温柔地看着燕暖冬，轻声关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逸衍莫名被瞪一眼，随即回他一个白眼，又意味深长与愉可期相视一眼，便转身回房去了。


    燕暖冬抬眸看着李碎琼满眼关心自己的模样，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但是……


    只要……不把共生的事情告诉他，就没事了吧？


    “没人欺负我。”


    她笑了笑，问：“天色不早了，你想睡在这里，还是木屋？”


    闻言，李碎琼蹙眉，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意识到他可能误会她在赶他走，燕暖冬急忙补充：“我陪你一起。”


    虽然他忘记了，但她答应他的，会陪在他身边，而她已经骗过他很多次了，这一次，她不想食言。


    至于共生的事，只要她不说，也不让可期说，那就没事了吧？


    李碎琼愣住许久，反应过来后，翘起难以压制的唇角：“木屋。”


    见他笑，燕暖冬情不自禁跟着一起笑……


    现在的李碎琼似乎有自己的情绪了，不需要和她共享情绪也能发自肺腑地笑出来，真好。


    月光很美，但不及眼前正常微笑的李碎琼，好看到……连头发丝都格外养眼。


    “好。”


    本想带着小包子一起回木屋，它起初很欣然地答应了，但不知为何，下一秒它颤抖着四肢，死活不肯跟燕暖冬回木屋，非要留在浮云坞。


    无奈，燕暖冬只好和可期他们道别，与李碎琼一起回到木屋。


    她点了蜡烛，看着每一处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木屋。


    对燕暖冬而言，明明她从未离开过木屋，明明一直都陪在李碎琼身边。


    但不知为何，她好像也度过了三百年没有李碎琼陪伴的时光。


    两人立在床前，也不像三百多年前那样自然，都略显拘谨。


    燕暖冬指了指自己常睡的那一头：“我……我睡这头。”


    李碎琼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咽下委屈，红着眼点头：“好。”


    跟他可以，跟他就不行？


    熄了烛火，两人躺在床上，都未阖眼，各有心事。


    月光洒在两人被褥中间，像一条隔阂……


    李碎琼翻个身，委屈化作细碎星光揉进他那好看的双眸里。


    好想过去找燕暖冬，好想抱着燕暖冬，好想亲燕暖冬。


    但那是那个贱人会做的事，他不是他，他不要跟他做一样的事……


    燕暖冬与他同时翻身，如明月般璀璨的眼眸溢出失落。


    现在的李碎琼没有梦魇了，若是平常，他早就哭着爬过来了。


    看来……他是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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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把那段时光忘得干干净净。


    无声叹了口气，准备睡觉，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床下发着微光的忆珠。


    她眼眸一亮，微微怔住。


    李碎琼的忆珠？


    想到这里，她身子微起，迫不及待将它捡了起来。


    下一秒，脑中便浮现起李碎琼出生的画面……


    她重新躺好。


    六岁之前，李碎琼是快乐，也是正常的。


    而六岁之后，都是她熟悉的画面，在他的忆珠中，是有她的。


    她与他经历的种种往事，至少忆珠是记得的，是有证据证明的。


    原来那天的老虎，是他故意引过来的。


    不想被奢靡的生活扰乱心性也是假的，这是他不想搬离木屋，而找来的借口。


    他的梦魇半真半假，在她大部分睡着的时间里……


    这小子在占她便宜！！！


    还总像鬼一样问她‘李雪花是谁’。


    看到这里，燕暖冬又气又无奈。


    在树上刻名字，是他故意的，他想知道她的名字。


    她被关在虎妖洞那天，他一边哭一边找她，崩溃极了。


    而在那天晚上……她的初吻就没了？


    占便宜，满嘴骚话的他反倒还给自己委屈哭了？


    在她听不见的时间里，他偷偷说了许多''我爱你‘。


    那日来感谢他的村民，他对他们说的话，她终于听到了。


    傻子。


    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傻子。


    燕暖冬强忍泪水……


    还有那天他反常的举动，是因为吃自己醋。


    中石妖魅术，他的确是装的，长玄走后，他又委屈哭了。


    在她装睡打呼时，他一直在又哭又笑……


    怕她会讨厌他，离开他。


    后来，她第一次差点回到现实，他恐慌到手足无措……


    去义苍族那日，她说让他等她回来，他就真的一直乖乖坐在门口，边哭边等她回来……


    在她走之后，他绝望到瞬间白头，一心求死……


    等等，她怎么又出现了？


    画面中的李碎琼与现在的她一样茫然。


    他跪在地上，看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半天没说话。


    随后，那个跟她一样模样的人，感受到什么，露出激动的微笑。


    又厌恶地看了眼李碎琼。


    下一秒，突然冲出一条大黑蟒蛇，将她……


    一口吞进肚子里。


    燕暖冬心下一震，她被蛇……吃了？


    不对，那冰冷的眼神和语气，不是她，更像是……


    现在的李碎琼。


    脑海中的李碎琼瞳孔放大到极致，本就惨白的脸霎时变成灰色，见不到丝毫血色。


    在蛇消失后，他似乎反应过来……阖上噙满泪水双眸，昏倒在地。


    看到这里，燕暖冬张嘴咬住被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而后，他从雪地中醒来，彻底变成她初见他时的模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进院落……


    往后皆是不见天日的昏暗时光，他的眼中，面部，再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比她想象中还要惨不忍睹，还要让人心碎。


    终于，即便咬着被子，她还是哭出了声。


    听到她的哭声，李碎琼呼吸蓦地一窒，急忙起身。


    而燕暖冬此时却不想看到他，快速翻身下床，刚走至门口，她的手腕就被李碎琼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