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七零病弱白月光[万人迷]

    周浩的事情,最终还是在农场掀起了一次大风波。


    查完寝,孙主任睡在他的小隔间,赵驰在办公室将就了一夜。


    移交转运那边的车,预计会在凌晨五点抵达农场大门。


    四点半,天还没亮,两人就去把周浩从废弃农舍弄出来。周浩被关了一夜,人就彻底疯癫了,也不闹,就一直咧着嘴笑。


    交完材料,确认签字,搞定手续,送走时差不多六点半。


    也正好是社员们最近上工的时间,众人起初没觉得哪里不对。


    秋季农田组的活计非常繁重,粮食作物和部分经济作物陆陆续续到收割的季节。


    他们每天不是在人工抢收,就是在揸捆入库,晾晒、脱粒、杨场、清洁、提前深翻……三个农田组外加运输队轮流交替。


    今天的安排是那近百亩玉米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收割。


    青峰农场有一架苏式进口拖拉机,还是孙主任五年前去化缘哭奶才批的条子。


    他在人家县领导的办公楼、食堂、分配住房三点一线蹲点,每天都去晓之已情、动之以理,长达整整一周,最后甚至拓展到连领导媳妇的单位领导、孩子学校的班主任都眼熟他了,才把事情给办妥当。


    经费一批,当天就采购。


    很多老社员到现在都记得,那日夕阳西下,孙主任开着那辆牛皮哄哄的进口拖拉机,哼着小调,从县城回到青峰的画面。


    那是什么?


    那是农民们的英雄啊!


    拖拉机仅此一台,平日里农田组是舍不得开出来用的。


    管理农田组的张大队长,对那拖拉机比对他儿子还热情,每次开出来归还时,都要亲自上阵清理一番,没事儿还会叫运输队的熟人过来帮忙保养发动机。


    今天收割玉米地,张大队长亲手将拖拉机交付给运输队,用来抢入库的时间。


    抢收的抢,不在于收割动作有多快,而在于——颗粒归仓。


    只有作物进了仓库才算落袋为安。


    但凡碰上一场大雨,割再快,没入库,就是一年百搭。


    临近中午,生产一组靠人工掰完玉米棒子,三组就上去捆,二组刚帮运输队装完一批货,水都没来得及喝,一群人就挥舞着镰刀上去砍玉米秆。


    玉米秆浪费不得。


    它既能拿来作为喂猪喂牛的越冬饲料,又能当燃料,特别是食堂那边用得最多。


    临到傍晚,负责喊号子发鸡汤的张大队长声音都哑了,百亩玉米地算是成功与天争时,圆满完成抢收工作。


    众人瘫坐在田坎,偶尔三两人扶着起身,去签到下工。


    直到这时,肾上腺素褪去,才有人注意到少了个人。


    “周浩呢?”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不是被孙主任叫走了吗?还有个驻地的军官也在。”


    “是不是出事了?昨晚回来了吗?周浩室友知道什么情况吗?”


    众人把目光投向“3号”宿舍的两位男社员,他们一胖一瘦,平日里一口一个“浩哥”的叫,妥妥的跟班。想来若是周浩真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也应当第一个知道。


    胖点的那个昨夜查寝时被逮住私藏蔬菜种子。虽然不多,抓起来就两个手掌那么大。


    但他心态不行,吓得一夜没睡好,今天又吭哧吭哧干了一天活,哪里有功夫管周浩。


    瘦子和周浩关系更铁。


    比如陈秀萍的事情,周浩就和瘦子说得多些,前段时间还在瘦子面前吹牛说两人快领证结婚了,在等陈秀萍给家里人商量嫁妆彩礼,他准备年底就要孩子。


    于是瘦子打定主意,认为周浩失踪,必然和陈秀萍脱不开干系。


    他转头就想为兄弟两肋插刀,拽着快要心脏骤停的胖子,就去农田三组找人。


    “陈秀萍呢?”


    三组有人指了指,陈秀萍正和刘翠兰她们靠在田边喘气。


    瘦子理所当然凑过去,张口就是,“你把我浩哥弄去哪里了?”


    陈秀萍累得不想理他。


    瘦子也在喘气,但他自认“义”这个字是男人们最重要的信条,他今天说什么都要把周浩的行踪给搞明白。


    “喂,我问你话呢?聋了?”


    胖子拽了下他,觉得算了,周浩又不是他爹,他现在累得都快两眼一黑见太奶了,哪里还管得了室友啊!


    周浩死了都跟他没关系。


    刘翠兰想骂回去,陈秀萍拦住她,强撑起来回复,“我不认识他,你该去问孙主任。”


    “放你娘的屁你不认识!”瘦子骂得都快破音,“他是你……”


    陈秀萍瞧见斜角挑起柳眉的谢青云,像是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莫名不想被谢青云瞧不起,轻轻摇了下头,鼓起勇气,强硬又严肃地看着瘦子道,“我听说他偷东西被抓了。”


    “……”


    瘦子失语。


    胖子快吓尿了。


    两人没有继续纠缠,胖子怕得厉害,拽着瘦子赶紧跑了,他都在想要不要今晚先别吃晚饭,赶紧把检讨信赶出来,否则下一个被抓的就是他了。


    可他太饿了。


    想来还是把晚饭吃了再说。


    结果就在食堂撞见了孙主任的通报大会。


    他举着小喇叭,在食堂的桌椅间穿梭行走,先夸众人秋收第一枪打得漂亮。


    然后就说到了周浩。


    “偷窃是重罪,我相信大家都明白粮食对我们农场的意义,对于我们人民的意义,对于我们华国的意义!周浩是一次警告,是一记警钟,未来我们……”


    方秋芙今日刚刚康复,就被分到了食堂执勤,举着扫把负责清理食堂地面的垃圾。


    萧烬和她一组。


    他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抱着拖把跟上满机油似的,跟在方秋芙身后,把地板来回拖拖拖,结束时还一脸期待看着她。


    方秋芙不懂为什么,但还是夸了句,“厉害啊。”


    那夜的食堂干净得锃亮。


    那晚的孙主任说了很多。


    但众人只记得周浩是个小偷,是个贼,连带着骂跟班两人组。


    胖子很快被开除。


    孙主任拿他那两包种子杀鸡儆猴,至今还挂在布告栏示警。


    “老鼠打地洞坏一窝”的说法很快传开,瘦子每天都被指指点点。


    他实在混不下去,他可以为兄弟们拔刀,却不能为兄弟们背锅,凭什么另外两个贼做的脏事,要让他来抗骂?他又没偷!


    瘦子主动提出离开。


    种地多没出息。


    他准备去金城找亲戚,看能不能借着农转非的窗口,去找个发工资的工作。


    结果他刚离开青峰农场还没一个星期,就有派出所的电话拨来,调查他的履历。


    听说是瘦子找工作不顺利,脑子一抽去混帮派,结果在帮兄弟找场子的时候下手太重,失手杀了人,现在扔看守所等判决呢。


    有人猜测,他是背锅的。有人分析,他本来就是个坏种。还有人取笑,是他可能已经见到他最崇拜的浩哥了。


    兄弟三人组的分崩离析,让大家的辛勤秋收有了茶余饭后的消遣笑话。


    特别是当鹭草那边传来周浩的亲大哥是当年偷窃的领头组织者,可能要被判枪毙的消息时,原本渐渐淡化的八卦又被捡起来。


    大家骂了快半个月的周家十八代,才觉得嘴里得劲,骂爽了。


    抢收也基本结束。


    众人终于有时间歇一口气,他们也快大半年没放过假了。


    农场补了大家两天假。


    有人决定窝在宿舍睡个昏天黑地,弥补之前连续每天五点起十一点睡的睡眠时长。


    有人决定申请进城。


    方秋芙就是后者。


    她早上提了申请,下午就拿到了孙主任和汪队长批的允准,休假第二天就踏上了开往县城的农场卡车,车里还有股玉米味。


    秋天的苍川县很宁静。


    从农场到县城,沿途草间枯黄,树枝嶙峋,湛蓝的天空冷冽而空寂,几片薄云像扯散的棉絮,被高空的风推着缓缓散开。


    卡车里挤满了人。


    方秋芙疑惑不已,“不是每周都能申请出去吗?怎么这么多人?”


    她被孙玉和谢青云一左一右夹在角落。


    紧邻的刘翠兰抢答,“一看就是老实人,也不想想怎么可能嘛!”


    “什么意思?”


    孙玉作为在场最懂孙进步猴精性格的人,给她解释,“那是理论上,原则上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规则是人定的,解释权在人。”


    谢青云听不下去,“说点人话。”


    “意思就是每周没凑齐装满一卡车的人,农场就会把申请进城的名单延后,等到能攒出这么多要进城的社员,就可以出发了。”


    方秋芙想了想。


    好像很有道理,省油嘛。


    谢青云也接受了说法,她正要问下一句,眼神瞥见斜对角投射而来的两道阴恻恻眼神。


    是谢扶风和萧烬。


    谢青云瞪回去,懒得废话,然后继续问,“所以要攒齐多少人?”她简单数了数车里的情况,“二十个?”


    孙玉沉声道,“差不多吧,有时候十五六个也能成行。”


    方秋芙顺势问,“那大概要凑多久?一个月能出门几趟?”


    刘翠兰轻咳两声,拿捏起前辈的姿态,为新人们答疑,“运气好的话,一个月能有两次,不过更多情况一个月就一趟。”


    方秋芙心中了然。


    毕竟农场的供销商店和食堂足够应对日常,若不是要去邮局寄信打电话,谁舍得来县城挥霍辛苦钱?一次还要十个工分。


    大多数社员都把工钱攒着,两三个月才舍得来一趟,打个牙祭或是买点小玩意儿消遣,其余时候就苦中作乐。


    比如李向华。


    昨天她们申请时,她就解释,“我就不和你们一路了,信上个月才给家里寄过,我老家那一带偏僻,邮政去得慢,估摸着我的信现在都还没到,我等下下个月再申请,这两天就在农场歇一歇。”


    陈秀萍则是提前了规划。


    她原本要下个月申请进城,之前每个季度来一次,最近两次都碰到了周浩,玩得也不畅快,周浩总怪她乱花钱。


    以前她脑残,以为是他在关心自己,现在想想她花自己的钱去商店去饭店,关他屁事?


    刘翠兰也是带着任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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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买一本新的《民间故事》,累了快仨月,精神食粮都快啃得滚瓜烂熟,她值得拥有一本全新杂志奖励自己的刻苦。


    干活是为了赚那点工分和工资吗?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所以累了就得犒劳自己!


    她准备今天先去买杂志,然后再去商店瞧瞧,最后再去饭店搓一顿,点份大碗的牛肉碎面,人总是需要希望才能继续拼命。


    方秋芙和谢青云就属于是运气好,搁平时不容易有这么多人申请,想进城可能要排队一个月才轮得上。


    这趟成行得益于秋收,也得益于新来知青们。大家都想给家里写信、发电报、通个电话,顺便再购置一些农场供销商店没有的杂物,县城毕竟还是要繁华些。


    卡车停了下来。


    “到站了。”


    运输队值班司机喊了声。


    他没急着下车,想到车里大部分是新人,嘱托道,“下午三点在这里集合,过时不候,坐满人也可以提前回去,都注意安全。”


    “好叻!谢谢大哥!”


    几个坐在车尾的男社员先行跳车,一看就是被秋收给累坏了,早就想来放风。


    剩余人缓缓从两侧跳下。


    卡车后棚越来越空。


    轮到方秋芙时,她注意到车下平地站了好几个面熟的人。有那晚撞到的少年,还有她在食堂新认识的同僚。


    他们站在一起,似乎相熟之中又带着对彼此的防备。


    当然,还有依旧殷勤的唐敬山,以及已经向她伸出手,不声不响等在车侧的岑攸宁。


    “我接着你。”他道。


    方秋芙有些犹豫,她当然无条件信任的他,可毕竟现在有那么多人看着,她就想拒绝,“我自己可以的。”


    岑攸宁微微一愣,语气很快恢复如常,“好。”


    唐敬山离得近,听清了两人的对话,大声调侃道,“攸宁兄弟,妹子长大了,当哥哥的要学会放手!”


    另外两人在听见那句称谓时,不易察觉地同时松了口气,但眼底依旧勾勒出对岑攸宁的敌意。


    岑攸宁低着头,表情怔忪,像是真的被戳中了什么伤痛。


    方秋芙有些不忍。


    在她心目中,岑攸宁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他现在好像真的藏不住他的难过,而她还是那个罪魁祸首。他难道是误会她以后想要和他拉开距离?


    方秋芙重重舒了口气,“好吧,我后悔了,要不你还是接一下我吧?”


    她主动握住岑攸宁的手心,有点凉,却抓她抓得很紧。


    落下的刹那,尘土微微扬起,他毫不犹豫伸臂将她空搂在怀。


    两人并没有碰到。


    她并没意识到有何不妥。


    方秋芙对他一向放心。岑攸宁做事很有分寸感,也很有边界,这些年对她始终就像照顾妹妹一样,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她从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可落在旁人眼中,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显得格外亲密。


    那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拥抱。


    很克制的拥抱。


    仿佛在向谁证明什么。


    旁侧的唐敬山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方秋芙亲口认证过岑攸宁是她哥哥。


    既然是哥哥,保护妹子不是很正常吗?反正兄妹又不会处对象。


    唐敬山早就将岑攸宁从竞争对手名单中剔除,甚至还把他当做未来大舅哥来对待。


    另一端的两人就算不上好脸色了,特别是萧烬,他从看见两人牵手开始,心口就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身体有种想要破坏的冲动。


    他用脚尖蹬了一下地,踹起几粒细小的碎石,才勉强泄愤。


    而谢扶风则带着一股阴郁。


    他那双灰黑色的眼眸冷冷盯着不远处两人交叠的身影,指尖悄悄掐进手心,用疼痛极力压抑内心的妒意。


    谢扶风的角度看得最清晰。


    那个叫岑攸宁的男知青分明就是在卖惨博取她的怜爱,别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他冷笑一声。


    默默记住了那张脸。


    “秋秋,你和我们一起?还是和你哥一起?”孙玉跳下车,走过来问。


    方秋芙已经站到了舍友身边,“我要和你们一起,但我想先和攸……和我哥去寄信,你们去哪里?我等会来找你们。”


    孙玉很开心地点头。


    “那我陪翠兰、秀萍她们先去书店和报亭,再然后是去主街,苍川主街不算长,很好找,就那么些铺子。街口有一家最大的供销商店,我们应该会去那里逛逛。”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看向还没表露去向的谢青云,“你呢?你要一个人逛吗?”


    谢青云“嗯”了声,眼神却落在了谢扶风的身上:“我也要寄信。”


    “好,那我们三个先走了。”


    “秋秋,记得来找我。”


    孙玉拍拍方秋芙的肩膀,刘翠兰朝她眨眨眼,像是在取笑她和岑攸宁的亲密,陈秀萍则是小声说了句“等会儿见”才加快脚步,去追她们,三人蹦蹦跳跳离开。


    留下气氛略显尴尬的几人。


    方秋芙仔细一看,好像除了唐敬山,他们都是被下放过来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