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焚我

    宋峙让江白英暂时别打电脑了。


    江白英知道他是想她少点儿烦恼忧伤,她佯装生气:“哦,怪我用多电费。”


    宋峙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头发,像摸一朵雨里的小蘑菇。


    江白英把脸埋在他胸肌里:“你把电脑关了。”


    “好,我现在就关。”宋峙侧身站在她跟电脑之间,她听着鼠标点击的清脆声响,撇撇嘴,没说什么。


    宋峙没清理电脑桌上的零食袋,他实在是没心情,嗓音从喉咙里震出来,有些沙哑:“下楼走走?”


    江白英摇头:“不要。”


    有些奇怪,这片空间莫名就被一股沉重席卷,不清楚是从哪来的,会从哪个方向走。


    宋峙太阳穴绷着,他突兀地给爱人做汇报:“英英,我卖掉了两个水泥钻头,一把卷尺,一个梅花扳手,一双线手套,一捆尼龙绳……”


    江白英听着听着,脸下意识从他胸膛仰出来,眨巴着眼看他张合的唇。


    宋峙汇报完了,告诉她:“去掉进价,赚了37块钱。”


    “不错。”江白英发出小领导的表态。


    宋峙说:“我看他是要装东西,问了下是搞个水塘养螃蟹,他买的材料不齐,很快就会来补增氧机之类,也会嫌尼龙绳不够劲,要换成耐腐的聚乙烯绳,店里大概还能有20多块钱的进账。”


    江白英嘴都笑歪了:“好好好!”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找不出丝毫因为昔日朋友的分离而伤心难过的痕迹。


    仿佛刚在流逝的不是分秒,而是年数。


    宋峙俯视她笑脸,沉默着,在她不自在的时候托起她下巴,在她眉心亲了一下。


    “你怎么没打招呼,我都没准备好。”她羞恼,不满。


    宋峙打了招呼,得到她准许,从她眉心亲到鼻尖,再到她的嘴。


    **


    江白英平时从来不记得自己前天晚上梦到了什么,这晚她想着殷红跟李淑琪睡去,醒来竟然记得做过的梦。


    但她的梦里既不是高中生活,也并非大学宿舍,或者公司上班日常,而是她长出了尾巴,还是两条,一条五彩斑斑,一条是单一的麻灰,它们取代她的脚融入她血肉,一甩一甩地带着她游来游去,她在芦苇荡下吐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有她的脸。


    梦奇幻又惊悚,江白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没和宋峙分享,谁都没告诉,可能潜意识里认为那不是个……


    江白英的思绪戛然而止。


    等到她吃过早饭打起毛衣,都没把“那不是个”后面的内容填上。


    打毛衣是会上瘾的,江白英的瘾来得快且凶,她几天下来已经熟练到盲打的地步,两眼一睁,人还在被窝就开打,一打就是不到饭点儿停不下来,堪称走火入魔式的打法让她感到解压。


    尽管她都不知道自身的压力在哪里。


    江白英想好了,她把宋峙的生日礼物打完工就给自己打针织衫,背心,以及帽子围巾手套,这活儿沾满她精力,导致她没心思顾虑别的事儿,电脑不玩了,Q/Q不上了,逛小镇依旧在她的计划中,距离实施没个定数,总是“明儿”又“明儿”,她打毛衣的时候会把电视开着,不看,就听声音,一天时间哗哗地过去。


    **


    28号是江白英和宋峙去市里挑婚纱的日子,她算着顺道看看房子的装修情况。


    当天事情一件接一件,出门前几十分钟,江白英撞见宋峙换衣服,发现了他后背上触目惊心的淤痕,好大一道。


    看样子是长形东西导致的。


    江白英第一时间想到了棍子,还是铁的,她没冲进去问宋峙,而是后退着离开卫生间门口,捋着头绪拨打了汤子的电话。


    他的号码是他妈妈给她的,第一次用上。


    汤子接得有点儿慢,讲话也懒懒洋洋:“哪位啊?”


    “我。”江白英还没自报姓名,青年就听出了她是谁,他那头似乎是从躺着变成坐着,吐字没再那么拖泥带水,利索了些。


    “哟,稀客。”他嬉笑,“我瞅瞅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怎么没。”


    “那就是天上要下红雨,不得了,世界奇观。”


    江白英没功夫跟他扯西皮:“那晚你们在藤市是不是碰上事儿了?”


    手机另一边霎时就没了声音。


    江白英留意着宋峙什么时候出来,她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


    汤子鬼话连篇:“啊,什么?嫂子,我听不清,我这儿吵着呢,回聊啊!”


    江白英听着那一连串嘟嘟嘟声,气笑了。


    背后冷不丁地传来问声:“笑什么?”


    江白英鼓着腮帮子凶巴巴地瞪过去:“你说呢!”


    宋峙扣着上衣,漆黑双眼盯着她:“我说不了,还要英英告诉我,是谁的电话让你高兴。”


    江白英没见过这样儿的宋峙,她莫名地排斥。


    男人大约是感受到她的反应,他的面色变了变,快步走近,粗重地喘了几声,对待易碎品一样轻碰她脸颊:“不说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英英高兴是最重要的。”


    江白英瞧他没扣上的扣子里那一小片锁骨:“你问汤子吧。”


    宋峙皱了下眉头:“晚些时候问,我们去市里。”


    他们刚下楼,大门外就有人叫喊。


    汤子大舅没了。


    **


    汤子作为亲外甥,不可能因为在外面玩不回来送大舅最后一程,他戴着口罩回小镇,进大舅家就摘了口罩,露出脸上青的黄的印子。


    见着的人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弄的?


    他说,别提了,让车给刮了。


    要到钱没?


    那肯定要到了,汤子又不是孬货,是吧汤子。


    必须的。


    大家都信了汤子的话,他老妈也信了,没拉着他问个没完,他眼睛红彤彤的,哽咽道:“妈,我当初要是多劝大舅上医院拍片子就好了。”


    王秀满脸悲伤:“算不到你头上。妈不也劝了,不听啊,能怎么办,你表哥表姐也都依着老两口。”


    说到后面,她快速到屋后掩面流泪。


    汤子也跟过去哭,那天他陪老妈来送炸圆子,以为大舅躺着硬撑过去一半了,哪想到那是假象,大舅没撑过去。


    一个月后,假象破了。


    “我还说不是每次都走运……”汤子扇自己嘴。


    王秀没来得及拦着,眼睁睁看他把嘴扇红:“你打自己干嘛!”


    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花花绿绿的脸显得滑稽又可怜:“我乱说。”


    王秀见儿子这样,她反倒不哭了:“这里面没你的事,那种''一开始撞伤头马上去医院兴许就没事了''这种话也别说,你大舅妈跟表哥表姐听着伤心。”


    汤子哭着答应,泪汪汪的视野里出现了峙哥跟江白英的身影,他没过去,隔着距离对他们点了下头,当是打了招呼。


    屋里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难受。


    不过那里面没有大舅妈的哭声,她被几个关系不错的妇人围着安慰,眼睛干干的,手上动作没停,一直在给丈夫收拾要烧给他的四季衣物。


    只是在有人忍不住地叹气着问他们家又不缺钱,为什么就是没到医院去看病的时候,她才说了话,说是老伴儿不信医院,怕医院,认为医不好,不会医。


    小病不用看医生就能好,大病看了也治不了。


    信的人就信大舅妈的话,不信的人会觉得是死无对证,还不是随便她怎么说。


    **


    丧事的筹备是讲习俗的,通过时辰算尸体穿上寿衣在家停三天还是五天才出殡,一般都是三天,汤子大舅也是那天数。他大舅家那股子悲痛没有扩散到整个小镇,大多人的生活节奏是不会受影响的。


    江白英觉得自己是个比较感性的人,镇上死了个人,她不但只是站了一小会就匆匆拉着宋峙离开,还没了心情选婚纱。


    汤子大舅家被甩在后面老远,江白英心头依然压抑,她都要怀疑那中年人跟失忆前的她交情不错。


    可她试探地问了宋峙,他却说,“你出门的次数少,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你都不亲近。”


    她想,那她就是单纯的感性。


    一天下来,江白英不是在沙发上窝着,就是在床上窝着,没有什么精神,到了晚上,她的状态才稍微好点。


    宋峙给她烧水泡脚,她想到见第一面就是尸体的汤子大舅,六十岁不到,这就没了,江白英的心里又发闷:“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不活了又是为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也不为什么,活着就是活着,不活了就是不活了。”男人似乎尽可能地捧着他的阅历为她人生做引导,“晚上两眼一闭,一天过去了,早上两眼一睁,一天开始了,日子在走,不带停的,哪还要有意义,光是活着就够了。”


    江白英砸吧嘴:“悲观主义。”


    宋峙沉默了下来。


    江白英没深入这个怎样聊都不轻松的话题,她泡脚的时候,腿上放个本子,铅笔在上面勾画。


    不多时,江白英兴奋的声音响起:“宋峙,你看我画的!”


    宋峙看了眼她的画,有蓝天白云,还有楼房,沙滩和树,整体给人一种好风景好日头的感觉。


    江白英轻哼:“怎么样,我有画画天赋吧。”


    宋峙看着她眼中的傲娇掺杂期待表扬,许久后,他唇角轻微地扯了扯,低声说:“英英,你是景观设计专业。”


    江白英愣怔住了:“……对哦。”


    “那我估计是学过点儿。”


    她的目光放在他脸上,眼神直愣愣的,有些呆。


    宋峙要起身,江白英叫住他:“别动。”


    她很自然地画了张速写,本子转过去对着他:“看看,我画的你,可以吧。”


    流畅干练的笔触勾勒出他给她洗脚的画面。


    宋峙哑声:“我会拿去店里印出来,买个合适的相框装进去。”


    “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大画家。”江白英不好意思地嘟囔,她望着揣在红桶里的脚,黑黑的水里飘了层零碎艾叶,脚底是艾草的根茎,这艾草是宋峙在锅里煮过的,味儿特别香。


    温水包裹江白英的双腿,实在是舒服,她打了个哈欠,脖子缩着肩膀耸着,小老太似的耷拉脑袋,困了。


    宋峙说:“别不动,水凉的快。”


    江白英就动几下泡热乎的脚趾头,手臂压着绘画本,笔没有章法地勾着,隐约是小猫的轮廓。


    这样安逸的时候,一通电话打到了宋峙的手机上,江白英起先没当回事,直到她听出宋峙的语气沉沉的,她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事,犯懒的坐姿变得端正。


    宋峙挂断电话说:“汤子大舅妈去了。”


    江白英不解:“去哪了?”


    几秒后,她明白是什么意思,手里的笔在纸上划了道长线。


    江白英大惊失色,汤子大舅没了,他大舅妈没哭天抢地,眼睛也没有哭过的红肿,她却在当天就跟着去了,不声不响的去了。


    “不正常……汤子大舅妈不正常……”她匪夷所思地呢喃了一句,眼睛瞪着神态如常的男人,“你怎么没多大反应,你不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吗?”


    宋峙平淡道:“人有几个正常的,不正常才正常。”


    江白英哑然。


    这话说的,这对吗?


    宋峙握住她的两只脚拿出捅,放在腿上用毛巾包着,一寸寸地擦掉她脚上的水,她打了个抖,“我有点冷。”


    “我去关窗户。”宋峙把她的脚擦干放到床上,他到窗帘将开了一小半的玻璃窗关严起来,扣上。


    江白英哆哆嗦嗦:“不行,还是冷。”


    宋峙皱了皱眉:“是不是感冒了?”他把她抱进被窝,体贴地给她压被角,手被她捉住,他看过去,江白英没看他,视线漂浮在半空中:“现在竟然还有人殉情。”


    “也许不叫殉情。”宋峙说。


    江白英呆愣地仰着头:“那叫什么?”


    宋峙摸摸她的脸,缓慢说:“英英,两个人过日子,不是只有爱情。”


    江白英张了张嘴,对没了记忆的她来说,感情几乎都来源于宋峙,他给她多少,她才有多少,这会儿还不能体会他语态里的复杂沧桑。


    宋峙让她先睡,她松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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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你要去汤子大舅家帮忙吗?”


    “需要我帮忙,我就去。”他说。


    **


    没多久,汤子表哥给宋峙打电话请他去帮忙,他告诉江白英,那两口子今晚就下葬。


    “这合理吗,会不会太快了?”江白英不懂这个,一个白天没的,一个晚上没的,要这么赶吗?总不能是儿女不肯让他们躺家里。


    “是快,也不合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宋峙神色沉重,他静默片刻,忽然看了她一眼,别开头说,“汤子大舅妈去之前找了道士,她要去找老伴,想两人一道儿走,晚了就赶不上了。”


    很微妙,江白英心底最先窜出来的想法不是感动,而是惊悚,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神神鬼鬼的。


    “那他家要你帮什么忙,不会是让你抬棺吧?”她脱口而出,“你可不能抬,你背上——”


    猛地反应过来,后半句话被她咬在嘴里。


    宋峙顿住,侧过头朝她看来。


    江白英跟男人对视,轻易就看出他的忐忑无措,她板起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反正你别抬,你让别人抬,镇上干体力的多得是。”


    宋峙低眉垂眼,十分的温顺:“我不抬。”


    “你为了帮汤子瞒过他妈妈就撒谎,连我也骗进去,你在这我的信用度已经不是百分百了。”江白英见他一副要哭的表情,她狠狠心,把话说得严厉,“等你回来了,我要检查你肩膀,抬了棺材肯定会有印子,你看着办。”


    “好,让你检查。”宋峙抹脸,“那我出门了你怎么办,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翻来覆去地念叨,听着有几分神经质,“你身边没人怎么办,我不放心。”


    爱意汹涌到令人喘不过来气,江白英就要受不了地说点什么打断,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浑然不觉地露出接近发毛的不适。


    瞬息后,宋峙的瞳孔细微地颤了下,他恢复如常,温和地征求她意见:“英英,要不要我让人来陪你?”


    这还是江白英熟悉的样子,她心头那股怪异消散,摆手说:“秀姨大哥没了,忙着呢。”


    宋峙叹息:“我说的是邱小云,她在家,明儿国庆,她放假了。”


    江白英一脸懵。


    宋峙半阖着眼:“她是邱家女儿,在市里上高中,住校生,不常回来,你和她碰上会聊几句。”


    “那现在的我聊不了。”江白英的好奇心是有的,占比却不大,她把脚那头的被子往里卷了卷,卷出冰天雪地的受寒挨冻架势,“算了,我自己在家就好了,你去吧。”


    宋峙抿了抿唇:“我在电脑上放个你喜欢的电视给你听。”


    **


    宋峙走后没一会就打雷,江白英下了床走到窗边观察天色,又是刮风又是打雷,看样子雨水也要来,这种天气还下葬啊?不能吧?


    过了会儿,她没收到宋峙说要回来的短信,那汤子大舅跟大舅妈下葬的事儿就是照常进行。


    江白英没继续待在窗边,她回到床上,脑袋靠在床头看正播着的武林外传。


    只看了几分钟,江白英就觉得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好烦啊,可宋峙说这是她喜欢的电视剧,喜欢到不限于看,还愿意听声音,于是她尝试着坚持坚持。


    最终发现不是什么事都应该坚持,有的事该放弃就放弃。


    江白英关掉电脑没有再进被窝,她膝盖进风,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不得不从衣柜里找出大棉服套上,揣着袖筒在二楼走动,不知不觉走去阳台。


    几个花盆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嗡一声响,人都麻掉了。


    宋峙说她以前不出门的时候就在家看店,追剧,给阳台的花浇浇水,她失忆后经常进出阳台,却没留意过花盆里的花,竟然没发现它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小葱。


    江白英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她蹲在其中一个花盆前,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戳几下葱叶:“什么时候种下去的,什么时候长大的啊?”


    邪了门了,她平时怎么就一眼没瞧。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睁眼瞎?


    这要不是,那什么是啊!


    江白英唉声叹气,被自己的粗心大意折服,完完全全的折服,她站起来,又叹了一口气,决定亲自养点儿什么,这个礼拜就养。


    出了阳台,江白英又回头瞅瞅小葱,别说,宋峙种得怪好,粗壮着呢。她在客厅茶几上拿了个阿尔卑斯棒棒糖,剥着包装东张西望,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


    江白英吃着棒棒糖,她打算回房耍手机上的贪吃蛇跟俄罗斯方块,但她的脚不听她的,它们俩带她去了杂物间。


    “我来这干嘛啊。”江白英无语。


    正当她要转身离开,余光不经意间穿过堆放整齐的各种零件和物品,瞥到了压在一处墙角最底下的木箱。


    她就那样扭脖看着。


    半晌,嘀咕着评价一句:“木箱蛮好看的,装杂物浪费了,我得让宋峙收拾出来放房间。”


    江白英抬脚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停下来:“干脆我自己现在弄吧,反正也闲着。”


    于是她把棒棒糖塞嘴里,一撸袖子就开干。


    压在木箱上的东西一一被她搬下来,挪开,她拍拍木箱,牟足了劲儿往外拖。


    箱子里不是空的。


    里面有东西,但不算沉。


    什么啊?江白英心里头生出好奇的瞬间,手就打开了木箱。


    有东西从木箱里掉出来落在她脚边,是小鸟挂件。


    江白英没回过来神的时候,木箱里又掉出来好几个,散落在她眼皮底下,她一只手抓着木箱边沿,一只手伸进去捞了捞,都是小鸟挂件,就门后面那样儿,粗毛线勾出来的,一个叠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地塞在箱子里,塞满了,箱盖一开就往外掉。


    这房间里不止有木箱,还有纸的,塑料的,藤编的,江白英不由自主地一个个看过去。


    不一会,她站在被自己弄乱的房间里,窗户上映着她震惊错愕有些发白的脸孔,在她四周是掀开的箱子,不同材质不同大小,里面塞着大量的小鸟挂件。


    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