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驱逐

作品:《和太监夫郎二三事

    是朱四。


    人站在庑房门外,身形笔直如松,天还未大亮,黑暗将他容颜隐去,只有大概的轮廓。


    不知为何,麦穗见此竟有一瞬恍惚……


    “见过……”


    纪瑄没开口说完,朱四摆手打断,人走过来,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淡淡扫过,片刻看向麦穗问:“可是愿意走了?”


    “嗯。”


    “那走吧。”


    他对纪瑄道:“我带进来的人,我会负责安全的送出去的,纪监丞大可放心,还是回去歇着罢,今日是沐佛节,御用监这头也是有得忙呢。”


    麦穗不懂这些,可她知晓,纪瑄确实昨夜未休息好,那么晚才回来,又将床让给了她,怎么会睡得好呢?


    既然人过来了,他可以放心些,有点空闲休息也是好事,于是麦穗道:“人送我罢,你回去歇着就好,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麦穗嘱咐。


    “别担心我。”


    她拥着人做最后的告别。


    “嗯。”


    ……


    马车不得随意入宫禁,两人还得走一段路,过去伺马行那里,方才能出宫。


    伺马行靠午门左侧,距离不算太远,两人步行过去,约莫要不到一刻钟时间。


    已过寅时,有宫人陆陆续续起来,可以听到唏嘘的说话声,还有守夜轮值的换班声响,秩序井然,沉闷压抑。


    长长的宫道,麦穗跟在朱四身后走着,跟他道了一声谢。


    人倒没与她太客气,应承下来,打趣道:“我这倒算沾了纪监丞的光了,难得你一声谢。”


    “嘿嘿。”麦穗尴尬的笑了笑,为自己说话,“这怪不得我,你我萍水相逢,你突然套近乎,我也得多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这叫有防诈意识。”


    “防诈?”


    “就是防止被骗的意思。”


    麦穗道:“出门在外,就得有点这个意识,否则万一被卖了怎么办?”


    “哦?”


    朱四问:“那你现在不怕被我卖了?”


    麦穗胸有成竹的说:“你的目的不在此。”


    “哦?”


    朱四往后退两步,与她平齐而站,歪着脑袋问她:“那你说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麦穗随口道:“也许是看上了本姑娘的美貌也说不准,为美人折腰,做些事儿,理所应当嘛。”


    “哈哈哈。”


    朱四狂笑出声,道:“我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麦穗颔首微笑,并不作声。


    她确实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实话,至于后边的,随口胡说八道罢,他故意隐瞒身份,她总不能直接逼问如何,那样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许还会丢了小命呢。


    反正人既然在演,她也陪着演。


    朱四说:“你猜对了,我确实瞧上了你的美貌,还有这有趣的性子,所以我打算,将你献给我的主子祁王殿下,为我升官进爵做保障。”


    “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麦穗道:“知道给我找个好人家,过富贵荣华的生活,吓死了以为给你自己找,我要过苦日子呢。”


    朱四:“……”


    “你这么虚荣啊?”


    “呸!”


    麦穗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什么叫做虚荣啊,人追求好的生活,那叫有上进心,有目标有想法好吧,真是的,我发现了,你们很多男的都这样,给不上女子荣华富贵,就爱污名化她,道她的追求是虚荣,其实想过好日子有什么错呢,这些话不过是用来掩盖你们没本事做到的缺点罢了,庸碌无能!”


    “何况我这好歹怎么说还是靠自己呢,你想加官进爵,想过好日子却是想的是要把我卖给你主子,你不虚荣啊?”


    朱四:“……”


    “牙尖嘴利!”


    “我决定了,给你训一段日子再献给主子,免得你野性难驯,说错了话,惹得主子不快,耽误我前程!”


    麦穗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是之前费尽心思找的祁王,也不过尔尔罢了,与寻常男子并无区别。


    不过也无所谓!


    他又不会真的成为她的什么人,献不献的,这话她没当真。


    因为如果真是瞧上她如何,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故意接近她……


    权位啊,是个顶好的东西,可以解决很多小事,包括像她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


    只是究竟什么样宏伟的目的,值得他如此,麦穗是真没想明白。


    不过暂不管它,左右自己想要的也得到了。


    与他隐藏的身份相交,于她并无坏处。


    至少目前是这样。


    ……


    麦穗回到东街胡同的时候,天边初显鱼肚白。


    她下了马车,再一次与其道谢,便拐进了胡同巷子。


    “哼,还知道回来啊!”


    麻子李坐在门槛上抽烟,擦亮的微光照射进来,能看到地上一堆的烟灰。


    人定然坐了很久。


    “师傅。”


    麦穗垂下脑袋,声音低若蚊蝇,毫无底气。


    麻子李唤她日落前回来,可是她听到纪瑄出事,而且人还可以破例带她入宫去见纪瑄,便什么都给忘了。


    她做得不对。


    可事已经做了……


    她放下姿态,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麻子李的怒火,可意外的,想象中的暴躁怒骂,并没有到来。


    “别唤劳资师傅,劳资担不起。”


    他将最后一口烟抽完,道:“进去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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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个儿的东西收拾收拾,走吧。”


    “我……”


    “师傅!”


    麦穗想求情,然而麻子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人主动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赶紧的吧,别让劳资动手,闹得太难看没意思!”


    他态度实在坚决,连听她说一句话都不肯,麦穗无法子,只得进去收拾。


    她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不过东西并不多,除了那件厚厚的大棉衣,也就两件春衫,还有一些日用的货品,牙刷牙粉,月事带之类的。


    全部收拾完,也就一个包裹,大棉衣占了一半。


    哦!


    还有纪家人的骨灰坛子。


    麦穗不清楚他为何突然这样,可这些日子到底是承蒙他的收留,才叫她没在去岁那个冬日冻死,饶是走了,这恩德,也是切实存在的。


    她提着包裹,抱着坛子走到院子。


    麻子李坐在大槐树下抽烟,“收拾完了?”


    “嗯。”


    麦穗将东西放下,膝盖一弯,跪到地上。


    “你别给劳资搞这一套!”


    麻子李噌的一下从座上起来,“劳资可不吃你这套的,你磕破了脑袋,劳资也不会再留你!”


    “我知道。”


    麦穗道:“只是师傅收留,恩德麦穗无以为报,只能以此作表。”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谢师傅这些时日的照顾。”


    人说完又磕了一个,“愿师傅身体康健,无病无灾,长命百年。”


    麦穗说着还要再磕,麻子李打断她。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劳资还要开门做生意呢,这要是来客人碰着,像什么样子!”


    他强硬的下了逐客令,麦穗无奈,只能抱着东西离开。


    可出来,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麦穗站在东街胡同巷子口,望着这条四通八达的路,忽然迷茫了。


    她来京大半年了,当初为了纪家,跑了很多地方,对京城的十几条街道都熟稔在心,可那也只是熟悉而已,她清楚的知道,那么多的地方,那么繁华的盛世之景,却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


    自己于这座城,不过是无根的草,不知道哪一阵风过来,就吹散了。


    是麻子李将她带回去,粗心大意却也是日夜灌溉,才让她开始生出根系,生出一点的归属感来。


    她开始有想法,在这里生活也不错,想着未来如何,甚至能买能租一个大宅子住下……


    却不曾想,这根系这么浅,一下子就断了。


    她又成了那个无根的野草。


    呜呜呜!


    她没有家了!


    她又没有家了!


    越想越是难过,麦穗顾不得什么,蹲在地上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