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运动会
作品:《落日胡同口》 京华附中高三高中阶段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定在了10月24日。
学习固然重要,可总得给人喘口气的机会。尤其对于高三生来说,这种放风的机会几乎是稀缺资源,听说还能放假半天,哪怕跑个一千米也有人愿意报。
于是,班级群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各种报名接龙排得满满当当。只是,热闹归热闹,愿意报长跑项目的人却寥寥无几。
“行行好吧!”体委孙崇山已经在教室里围着沈栖迟转了第三圈,像只焦躁的猎狗。“你看你,腿长步子快,平时体育也不差,咱班这破1500米没人能比得上你了。”
沈栖迟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一手撑着下巴,毫不动摇地看着他绕圈表演,“你都快转晕了。”
“要不是学校不允许,我都想穿女装上去跑了。”孙崇山夸张地抹了一把汗,仿佛下一秒就要披着红裙冲向操场。
教室里爆出一阵笑声,连坐在窗边打瞌睡的同学都被吵醒。
沈栖迟还是没松口,“没好处的事我可不干。你别光说你惨,说点实际的。”
“好好好,讲条件是吧?”孙崇山果断投降,双手合十,声音都带上了点求生欲:“你说吧,你要什么!我保证,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调来。零食、笔记、下节自习帮你站个小会儿队都行!”
“考虑一下。”沈栖迟懒得笑,眼里却带着点调侃的兴味。
这时,严雪原本在一旁抱着臂看热闹,看得正带劲,结果——也被锁定目标。
“小~雪~”孙崇山拉长了音节,声音拖得像糖一样黏,“你这么活泼开朗,不来个跳高真的说不过去。”
严雪瞬间一抖:“你说得好像跳高能跳出个人格魅力一样。”
“不是我说,听说这次运动会和家长开放日定在了一起。”孙崇山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兮兮地补充,“你不想让你爸妈看到你运动场上的英姿飒爽吗?”
“我妈只想看到我物理能及格。”严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表情已经从坚定拒绝,变成了半分动摇。
“真不报?”孙崇山眼看着沈栖迟还在犹豫,突然一拍脑门,“我可以帮你把某人的小心思神不知鬼不觉地推回去。”
沈栖迟挑眉,“哪位?”
“林书让。”孙崇山一脸贼兮兮,“据说最近他老想跟你说话但总找不到机会。运动会嘛,人多热闹,说不定就……”
“停。”沈栖迟忍不住笑了,伸手往他脑门上一拍,“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可是体委。”孙崇山得意地拍了拍自己胸口,“身体素质不一定最强,但八卦能力必须满分。”
严雪笑得前仰后合,顺手把体育报名表拍在了课桌上:“行吧,跳高我来。”
沈栖迟看着表格,笑着叹了口气,“那我也签一个。”
孙崇山立刻像被救了命似的跳起来:“姐妹情深!伟大!”
就这么被孙崇山一通软磨硬泡、半推半就地忽悠着填了报名表之后,沈栖迟也不是那种会临阵脱逃的人。毕竟签了字,班上还指望她救急,总不能放人鸽子。
从那天起,她回家就特意调整了作息,每天晚饭后绕着家旁边的小巷子跑几圈。小巷不宽,但人少安静,微黄的路灯打在她单薄的运动衣上,跑完一圈气喘吁吁,她就会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喝口水、发会儿呆,再慢慢晃回家。
周末被接去陆家的时候,她也没落下。别墅前的花园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一旁种着修剪整齐的月季和常春藤。她就戴着耳机,在花香里跑圈,穿过落叶,绕着花园一圈圈地折返。
而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二十四日——京华附中的运动会。
能来的家长几乎都来了,操场边的看台上坐着一排排穿得体面、神情紧张的家长,一边看比赛,一边交流自家孩子的成绩和志愿。
林曼卿自然也到了,而且打扮得格外体面富贵,穿着卡其风衣,踩着高跟鞋,连坐在看台上都特意挺直了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沈栖迟的母亲”。
她显然是来做“形象工程”的,时不时往前排凑凑,主动和其他家长寒暄,眼睛却始终追着操场上的沈栖迟。
本以为就她一个“母亲代表”,结果转头,就看到了苏蘅。
气氛一时间略显微妙。两个女人坐得不远,也不近,都端着笑,谁也没主动开口,但都默默在心里较着劲。
不过对沈栖迟来说,真正让她惊讶的不是这两位妈妈的同框——而是陆聿辰的出现。
他穿得不算正式,也没有跟林曼卿一起来,穿着一身深灰色卫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那双眼睛还是一眼就被她认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跑过去,眼里闪着光。
“不是今天你要跑1500米么。”陆聿辰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还是有点没完全恢复,“所以请了假。”
“请假来看我跑步,”沈栖迟接过他手里的水,故意拖长声音,“看来我这个妹妹在你心里的分量不轻啊。”
“别臭美,”陆聿辰轻咳一声,“跑的时候注意节奏,别一开始冲太快。”
“知道啦,”沈栖迟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给他,“先寄存在你这里,一会我跑完记得递给我。”
“嗯。”他点点头,视线落在她的运动背心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栖迟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了集结点。
陆聿辰望着她的背影,静默站了一会,才缓缓走向观众席最角落的位置。
操场上广播开始报项目,风吹起旗子哗啦啦响,欢呼声和鼓掌声此起彼伏。
沈栖迟站在1500米的队伍里,穿着蓝白运动背心,长发扎成高马尾,鬓角还贴着几缕碎发。她一边慢慢甩着手臂,一边抬腿做最基础的拉伸热身。
操场上阳光正烈,塑胶跑道有些烫脚,空气里混着汗水和防晒霜的味道,喧闹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广播一刻不停地播着项目进度,偶尔夹杂着某某班级的加油口号,还有低年级学生在看台上用纸喇叭兴奋喊叫的声音。
班主任宋河穿着平日里那件万年不变的卡其长裤,额头冒着汗,来回在队伍之间穿梭,嘴里不停地念叨:“别紧张,别逞能,跑不动就慢点,千万别逞强,比赛放最后,别出事啊。”他一边喊一边低头看表,像是随时准备把谁拉下来劝退。
她抬头张望了一圈,隔着不远处的跳高场地,正好看到严雪在一群女生中朝她挥手。严雪穿着运动短裤和T恤,蹦跶着冲她挥手,还跳了两下,活蹦乱跳的,跟兔子似的。
沈栖迟没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结果对方立刻就被周山吸引了注意力,笑着回头跟他说话去了。
1500米不是开场项目,排在她前面还有好几个短跑和接力赛。队伍里的女生大多都不是她熟悉的人,彼此之间也不太聊天。她只能一个人站在起跑线后面的等待区,无聊地重复着拉伸和高抬腿,仿佛在用机械的动作打发焦躁的等待时间。
眼神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圈——然后她突然对上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是林书让。
他坐在看台靠前的位置,穿着黑色运动外套,帽子压得很低,但还是被她一眼认出来了。他的神情明显比周围的同学要激动,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像是正准备冲下看台。
沈栖迟心里“咯噔”了一下,头皮一紧。
她迅速收回目光,装作刚刚只是无意一扫,毫无波澜地重新低头检查鞋带,眼神定在地上,“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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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下来,别下来。”她祈祷了几句。
广播刚好报到了“1500米女子组”即将检录的提示,裁判员吹着哨子组织人群。沈栖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走进了检录区。
一声枪响,她跑了出去,速度不算太快,只是中游的位置。
沈栖迟没什么夺冠的野心,只要别太给班级丢脸就够用了,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保证自己不会掉队。
一圈。
她听见观众席上熟悉的喊声掠过耳边,有同班同学在喊她的名字,也有不认识的人起哄。
两圈。
她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有点痒,跑道上的热浪蒸得脚底发沉,她努力保持节奏不掉队。身边的选手有人已经开始气喘吁吁,有人突然加速,有人开始放缓。
三圈。
她的呼吸开始变重,胸腔隐隐发胀,太阳穴跟着脉搏跳动,跑道像被拉长了一样遥远。
操场是四百米一圈,等第四圈开始,整个赛程就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沈栖迟咬了咬牙,她盯着前面几个身影,一个、两个,慢慢开始超过。
第四圈,她已经排到了第四名。
还有最后的两百米,耳边的加油声更密集了。她忽然想起孙崇山之前拉着她说“跑不动也得跑,不然对不起我那声泪俱下的求情”,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下一秒却又暗暗憋住一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狠了狠心,把身上仅剩的力气都往腿上送,开始提速冲刺。
她的视线锁定在前面第三名那个扎双马尾的女生背上,一步、两步、三步,身形一点点靠近。
她慢慢的超过了前面的人,一个,两个,三个,排在了第四的位置。
眼瞅着就要冲刺了,沈栖迟深吸一口气,狠了狠心,又提了速。
终点线就在眼前,观众席像是一张震动的幕布,光影和人影晃得厉害。
冲线的那一刻,她超过了对方半个身位,稳稳地抢到了第三名的位置。
她几乎是靠着惯性滑过终点的,身体脱力到几乎站不稳。肺像是被火烧着似的发烫,嗓子里一股甜腥的味道。她大口喘着气,汗水黏住了额发,眼前发黑,腿像灌了铅。
她本能地想蹲下或者干脆坐在地上,但就在她双膝一软的瞬间,一双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别坐这儿,我扶你去那边歇歇,这边人太多了。”
她偏了偏头,是林书让。他手里还拿着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递过来时水珠顺着瓶身流下,落在她指尖上,有些凉意。
沈栖迟一时间大脑缺氧,顾不得反应太多,机械地点点头,让他搀着她慢慢走到看台旁边一处偏一点的位置坐下。草地有点湿,空气里是汗水和青草的味道,但她只觉得舒服极了。
水瓶递过来,她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在嗓子里流下去,舒服得让人打了个哆嗦。她正准备说句谢谢,却在抬头的一瞬间,余光看到了另一个人。
陆聿辰站在人群边缘,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但沈栖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站得不远不近,仿佛是刚刚走到这边,又或者已经站了很久。他没有靠近,却也没有走开,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安静,却显而易见地——不高兴。
明明带着口罩,她却能清楚地看见他不悦的情绪,像是空气都变得冷了几分。
沈栖迟嘴里的水咽了一半,有些卡,咳了一下。
她立刻把水瓶放下,从林书让的搀扶中抽出胳膊,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我、我差不多缓过来了,谢谢你啊。”她对林书让笑了笑,语气努力保持自然,但眼神已经开始往陆聿辰的方向飘。
完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