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晚上是楚温的实训课，楚温一直看她不顺眼，她不好再翘大半天让楚温抓个现行，于是打算下午晚上老老实实去上课。


    林曜从草坡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走之前跟丁炫招了招手：“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丁炫还沉浸在刚刚的打击里，等林曜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老地方在哪里？她和她以前见过吗？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林曜直接去了食堂，她和潘圆玉她们说好在食堂碰头。


    吃饭的时候，潘圆玉说上午季云泽问到她了，林曜正埋头吃饭，迷茫抬头：“什么？”


    潘圆玉模仿季云泽笑眯眯的表情：“哎呀，林曜同学又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没来上理论课啊？”


    林曜点头赞同：“我确实一上理论课就身体不舒服。”


    南弋在旁边提了嘴：“我听说这两天索卡城哨所有军官要来学校视察，教官要抓考勤，你没事还是别翘课了，万一被逮到就麻烦了。”


    林曜吃完擦了擦嘴：“哦。”


    实训课养精蓄锐走个过场，终于到了晚上的翻墙时间。林曜特地穿了双轻便的鞋子，和丁炫在围墙处默契碰头。


    丁炫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围墙好翻？”


    林曜紧了紧鞋带，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实践出真知。好了，走吧。”


    丁炫在围墙前有些犹豫：“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哨兵的直觉不容小觑，站在围墙前，林曜动耳朵听了听，围墙附近若有似无有呼吸声，等她仔细去听，呼吸声又没了。


    丁炫说：“我先出去。”


    红发少女翻上围墙，一跃下去，没了动静。


    “丁炫？”


    林曜隔着围墙叫丁炫的名字，等了几个呼吸，隔墙静悄悄的。一瞬间，她的心里闪过几个念头。


    问题不在墙这边就在墙那边，丁炫肯定出事了，那么，这个墙还翻不翻了？


    林曜仰头，树影之上是漆黑的天，今晚没有月亮。


    她认命地翻上围墙，没跳下去，下面一条巨大的黑狗目光如炬正等着她。


    她骑在墙上说：“教官，我今晚有急事，这次能不能放我一马啊？”


    围墙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人，刻意收敛的气息被释放，林曜清楚感觉到自己脊背一凉。是A级哨兵的威压。


    楚温手往后一捋头发，看起来也懒得跟她多说了，皱眉对她道：“下来，跟我回去写检讨。”


    又要写检讨。


    骑在墙上的黑发少女扭头往回看了眼，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那条大黑狗刚刚还在墙外边，一下子又到了墙里边，坐在地上黑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看着她。


    坏狗！


    林曜也是气着了，奈何现在技不如人，和楚温打起来她没有半点胜算。


    她又转回头：“教官，我跟你回去写检讨，你把丁炫放了。”


    林曜一手撑着墙边，坐在一只脚跟上，准备起跑的姿势，她脚下的位置，丁炫被空气墙压制紧紧贴墙站着，一副死了算了的样子。


    楚温说：“你先下来。”


    林曜跳下墙，拍了拍手上的灰。空气墙被撤了，丁炫往前一倒，楚温指着她们两个：“你俩都跟我走，一人一份检讨。”


    林曜急了：“教官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楚温冷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今天晚上正好轮到楚温夜巡，刚走到这片学校里出了名的事故高发地带，心想今晚最好别让她逮到人，没等她想完，远远就看到墙边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个红头发一个黑头发，楚温当时就眼前一黑，火上心头。


    楚温把两人又带回了学校，入校之后松懈了，走在前面，大黑狗德牧走在她旁边。


    林曜走在丁炫边上，看丁炫跟梦游一样，手偷偷戳了她一下，对她比了个口型——“快跑”。丁炫醒了神，两人对了个眼神，林曜目光坚定地对她点了下头，丁炫顿时觉得自己担上了了不得的责任。


    丁炫脚步渐渐放慢，与此同时，林曜盯紧了楚温边上的大黑狗。


    楚温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看了眼，两小兔崽子还在后面老实跟着，她考究地看了两人一眼，林曜还对她抿唇一笑。


    哪里不对劲？


    楚温思索着，正走到一条小道，两边都是修剪过的盆栽，在她转回头的那一瞬间，丁炫跟狐狸一样撒丫子就跑，同时，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白鸟展翅飞下，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楚温心里的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下。就知道这俩小兔崽子没那么老实。


    丁炫像箭一样跑去的那一刻，大黑狗兴奋地纵身追了出去。


    面对虚张声势的白鸟，楚温只是将精神力张开，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白鸟瞬间恢复原形被压制在地。


    林曜本来就是虚晃一招，想给丁炫拖延几秒的时间，现在被抓了也只能老实认栽。她只希望丁炫能顺利跑掉。


    小白躺在地上装死，楚温像拎小鸡崽一样提起白鸟翅根，她甚至没去追，就在原地等着，林曜感到有哪不对。


    大概过了一分钟，跑没影的丁炫又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十来条同款大黑狗。


    人可以跑过一条狗，但跑不过十条同时对你围追堵截的狗！


    两人再也无计可施，被楚温拎到办公室。楚温打开办公室里的灯，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椅子上坐下。


    “行了，说说吧，晚上翻墙做什么去？”楚温抱着手臂看向两人。


    林曜举手：“说了能不能不写检讨了？”


    “你当我在跟你谈条件？”楚温扯起嘴角，“看你翻墙的身手，平时没少干这事吧？还有你，”看向红发少女，“学姐没有学姐的样，还两人约好了一起翻墙，你们当校规好玩的？”


    这事有点难办。林曜思索对策。


    楚温说：“你们该庆幸今晚上是被我抓到的，什么叫家长、体罚，我也不折腾那么多事了，今天晚上你们就老实在我这里把检讨写了，明天一早上按时去上课，说的就是你，”指着黑发少女，“你翘课那些回数我都给你记着，别以为我能跟你季教官一样不当回事，听明白了吗？”


    死一样的安静。


    楚温刚平息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了，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我问你们，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


    平地一声雷，林曜惊了跳，以为这话是她自己说的。


    丁炫刚刚被狗撵，跑得一身汗，红头发都湿成一缕一缕的了，此时昂着头跟楚温硬碰硬：“我没错，我不写检讨。”


    林曜心说丁炫这人能处。


    于是她说：“我也不写。”


    好好好，楚教官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被气得血压直上一百八，刺头哨兵她不是没对付过，今天是给她碰到硬的了。


    她手指着办公室的门：“都给我滚去禁闭室。”


    林曜脑筋一动，只能赌一把了。


    她对楚温说：“教官，我们今晚出去真有急事，索卡城的中心黑塔复活了。”


    这天晚上，向导所的地下监禁室里，温莲通过楼上的动静来判断时间。八点半，纷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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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在楼上响起，间或又桌椅拖拽的动静，是晚课时间结束了。


    他放下手里的钢笔，精神体小猫从空气里轻盈落地。


    “去吧。”他对小猫说。


    小猫步履轻盈，轻跳几步跃上台阶，钻出被上锁的铁门。向导所的一楼已经关了灯，小猫沿着墙角一路轻跑，侧门开着，生活员在清理垃圾，趁她不注意，小猫从侧门溜出去，跳上窗台，跳上管道，沿着管道一路奔跑，最后来到屋顶。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小猫在屋顶等待着，观察着四面通往向导所的道路，直到夜晚过去，黎明露出脸来，没有人来。


    *


    没有办法的办法，林曜跟楚温坦白了她们的真实目的，得到的是一脑瓜蹦。


    楚温单手插在腰上：“还有什么理由，来，继续编。”


    然后，丁炫把她和西亚那些勾当噼里嘭啷全交代了。林曜在旁边听得替她捏了把汗，她没想到丁炫这么直接，简直连命都不要了。


    这堆内容信息量太大，楚温也听傻了：“等等，丁炫你说，你向不同的黑塔献祭了精神力，所以中心黑塔复活了？”


    林曜插嘴：“教官，这事不能全怪丁炫，她也是受害者。”


    “你闭嘴。”楚温回头吼她一句，林曜乖乖闭嘴。


    丁炫低着头没说话，自从坦白完这些，她就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丁炫不是楚温带的，但楚温从不同教官那里听说过她的名声，说有个红头发的赤狐，性子犟，说话直，底子不好，但是格外努力，F级入的校，厚积薄发到二年级的时候已经是C级了。


    楚温说：“你知不知道中心黑塔复活是什么性质的消息？你们要是敢为了给自己找借口传播这样的谣言，哨所是有权力直接逮捕你们的。”


    “楚教官，你有车吗？”林曜问。


    楚温斜了她一眼。


    林曜狗腿子道：“从这里开车到N999号黑塔丛林只要半小时，是真是假，你开车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要是假的，我和丁炫都随便你发落。”


    楚温为难：“我没车，这么晚了上哪去找车？”


    “季教官有啊！找她借不就行了！”


    林曜又被赏了一个脑瓜蹦。


    楚温给季云泽打了个电话问她借车钥匙，五分钟后，林曜一路跑到教官宿舍楼下，穿着浴袍的季教官站在门口等她。


    季云泽打着哈欠把车钥匙给了她：“什么事啊，大晚上借车钥匙。”


    林曜说：“大事。”


    “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季云泽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让你们楚教官小心点，注意安全，我要回去睡觉了，走了。”


    季云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林曜拿到车钥匙一路跑到停车场，楚温和丁炫早就站在紫色小车旁边等着了。


    楚温坐上驾驶位，林曜坐副驾驶，丁炫坐后边，车子反光镜上挂着一只紫色蝴蝶，悬挂的丝线垂着，此刻静止不动。


    车子点火前，楚温说：“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认错。”


    “别浪费时间了教官，”林曜手指拨了下蝴蝶，紫色蝴蝶翩然若飞，“是有人要认错，但绝不是我们。”


    车前盖发动机一声轰响，紫色小车驶出停车场，楚温在哨兵学校大门口出示了她的工作证，上面贴着一张证件照，证件照上的女人黑色短发，眉眼不羁，下面几行字写着：【楚温，A级哨兵，中级教官】。


    确认过身份后，车子得到离校的许可，一路开出，开过学校前面的环形路，在夜色中驶向N999号黑塔丛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