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新家

作品:《开国皇后的秘密

    夏语心回过头,竟是温孤长羿和周浪。


    二人在空中打了起来。


    拳比拳,脚对脚,纠缠一处打得很激烈。


    吴祺策马迎来,看清打斗中的二人,一个是城主,一个是庄主,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劝谁。


    夏语心刚想叫他快上去将二人劝下来,可又想到吴祺武功不及他二人,不适合去劝架。夏语心笑了笑,“我们先走,由他们打吧!”


    前去见着正忙碌的大群人,夏语心指了指他们,问吴祺:“这?”


    吴祺随之取出挂在马鞍上的建筑图纸,“是城主命人修建的,你真的不劝劝他们?”


    “我不会武功,劝不了。”


    夏语心微怔。


    她不是劝不了,是听见温孤长羿找人来修的,顿觉疑惑。夏语心不知温孤长羿是何时知晓她要来这里?


    突然想到,恐是方顺出丧那日,自己交代吴祺他们时,他在身后偷听了。


    夏语心接过图纸看了看,上面所规划宫殿宏伟壮阔,对比眼前修建的,正接踵而生、巧夺天工般呈现出来。


    如此精湛的工艺,夏语心暗自惊叹,不得不佩服古人匠心独运。随即她又将图纸递还吴祺。


    吴祺负责工程监管,一起牵着她的马,道:“我们来这里第三日,富侍卫便带着丹青师及工匠来了。”


    果然。


    夏语心回头看了眼仍在打斗中的二人,继续和吴祺离开。身后二人正激战不休,谁也不肯先停手。


    昨日她出城后,温孤长羿随即便也出了城,叫团团跟着她,知她去阴山大营祭拜了阵亡将士及灾民,但随后路线便不知所踪。他在云潭山外等了一夜,却见着她和周浪前后同来,归虚剑即刻出鞘。


    周浪念他有伤在身,虽是礼让三招,却有意将她留在肩甲的齿印露出来。


    见着那鲜红印记,温孤长羿怒气更甚,直攻周浪四肢百骸。


    两人打得不休不止。


    可见着她和吴祺有说有笑离开,二人同时住手。


    周浪一息飞踏,落在她身前。


    温孤长羿长剑一挑,一息将吴祺手上的缰绳牵了过来,转瞬便将她拉上了马背,当面问道:“他身上的伤是如何留下的?”


    “?”


    夏语心看了看周浪,他身上没有伤呀!可随即想到自己咬了他一口。夏语心愣了下,不好与说。


    但瞬间反应过来,从马背上跳下,“你在质问我?我咬他怎么了?周庄主给我吃、吃那什么、蛇肉,吓得我就咬了他一口,我也不是故意咬的,何况也没咬着你!”


    但再提到吃蛇肉之事,夏语心又浑身难受起来,好像肚子里又有无数蛇虫在爬一样,身体不由自主一激灵,气得一下将温孤长羿从马背上拉下来,“你们、你们就为这个打架?幼稚!”


    说着,她又看了看周浪。周浪换了衣衫,肩头处也见不着血渍。而自己咬的位置也藏在了衣衫下。


    “周庄主既已换了衣衫,他如何得知我咬了你?你们打架还互相脱衣服不成?”


    左右一人训了一句,夏语心牵着马带吴祺走开。


    温孤长羿周浪愣在身后。忽然,温孤长羿一口鲜血吐出,周浪探他内息,方知他何止身上有伤,是身中奇毒。


    “老子每回见着你,不是快病死了,就是快被毒死了。这是商甲的相思子,我几时欠你了!”


    周浪一边厌嫌的喋喋不休,一边推掌运功化开他体内剧毒,又为他服下一粒药丸,“此药虽解不了此毒,但可稳住你内息。你说你,她刚逃出来,你都这副样子了又追来,不要命?”


    “她是我夫人,我若不追来,便由周庄主接近?”


    知周浪打的便是这主意!


    温孤长羿归虚瞬间晃动。


    周浪手中白玉箫压住他剑柄,“你这样子,我不可同你打,免得、说我欺负人。”


    “谁会道周庄主欺负人?周庄主是想在我夫人面前装好人?”


    “唉!我本就是行侠仗义的好人。”


    一言不合,温孤长羿掌推上前。二人又打了起来。


    “堂堂岸门山庄庄主,岂是能轻意中毒之人,说你接近她目的何为?”


    “又来冤枉好人!温孤城主乃朝堂中人,周某乃江湖中人。周某不问朝中事,只知其一,未知其二。知其一温孤城主便是我少时见过的君同,但未知君同便是当今邑安城城主。”


    “好一句不问朝堂。周庄主满嘴守文持正,却早已涉入朝局。”


    两人各执一端,瞬间如虎相冲,空气中霎那激起一阵劲风,两道身影闪电般撞击,风传万里。


    夏语心随吴祺来到正殿,这是最先修好的屋子,夏语心挑了一处偏殿,刚推开门,四扇大门瞬间又合上。


    看着那道劲风如波浪般袭过庭院,夏语心气得原地爆发,“温孤长羿!周浪!”


    声似洪钟。


    温孤长羿周浪这才停下,但转瞬她便被温孤长羿带回主屋,四面窗绡一瞬落下。


    周浪吴祺静置院中。不过转眼,温孤长羿也闭门退了出来。


    房中极为安静,檀木清香,温孤长羿点了她安眠穴。夏语心躺在新榻上,玉枕柔软,舒舒服服补午觉。


    一阵淡淡的幽香被风送进房中,夏语心睡醒来,这才发现是被温孤长羿点了穴道,让她一来便睡了这正殿的主屋,这是要让自己不得不承认与他的身份。


    夏语心气呼呼地寻出门,寻着幽香传来的方向,走出开间入庭院,穿过游廊,确定香熏从偏殿传出。


    她提裙大步走去,一脚踹开门,眼前画风突变。温孤长羿周浪竟然安静的、心无旁骛的手谈,自己如此冲进来,好像反倒搅扰了他们的雅兴。


    夏语心愣了愣,默默闭门退出,想了片刻也没想明白,两人一会打得你死我活,一会儿又形同知已下棋对弈。


    真是搞不懂。


    夏语心长长地吸了口气,回到院中,吴祺正给她送来点心。晨时那样翻江倒海吐后,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夏语心揉了揉扁扁的肚子,坐到凉亭下吃了小块,问吴祺:“为何不招些女子来?如果有姑娘在,这些事就不用你来做。”


    “谁做都一样。”


    “主要是、我在你们一帮男子中,也得有说话的人啊!”


    “你想说什么?”


    吴祺睁圆凤眼,切切地等她回答。


    夏语心眨了眨眼睛。


    吴祺这才反应过来,“……还未遇着顺眼的人,若是遇着了,我给你带回来。”


    夏语心一下笑起来,“当是给我找媳妇啊?还需瞅着顺眼,在这山里只要肯勤快,不嫌苦,不嫌累就行。不过,你要能找着个对眼的人前来,在这山岭中日出同行,日落同息,也不错。”


    吴祺低下头。


    夏语心:“明日、我想去看看吴福。”


    “好。”


    “李祥泰梂他们……我一直没见着人,他们人呢?”


    “李祥泰梂二人在地里,戴贵回乡寻种子还未回来。”


    吴祺站在凉亭外,隔着白玉栏,总显得有些生分、别扭。


    夏语心一把将他拉进凉亭里,指着凳子让他坐下说,“怎么?见着我换上女装便觉得不熟了?你我可是一起住过山洞的人,要是觉得不自在,我明日便换上男装,还和从前一样,大家就不用这样拘谨了。”


    “不用,就这样。”


    她这样好看。


    吴祺又低下了头。


    看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夏语心也不逗吴祺了,又问:“牛根和马轶呢?我也未见着他们。”


    “他二人和李祥、泰梂都在地里。”


    “他们不知道我回来了?”


    可她刚回来喊那一嗓子,满山人都知道她来了。


    只是知道她是女儿身后,李祥他们不像之前那样随性自然,便都躲着不好来见。


    吴祺不好说,一直低着头。


    夏语心大致已猜出了大家心情,故作一声长叹,“好吧,你们都不好意思来见我,那我去见他们。”


    说着,她站起身,刚提步,便听见偏殿传来动静。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不像是有东西摔倒发出的,反倒像打斗声。


    夏语心不禁一愣。


    温孤长羿周浪手谈中,周浪问起高国瑞王一事。他虽知是温孤长羿所为,但能在鹿鸣山庄三大高手下脱身,必定还有帮手。根据山庄得来的情报,周浪其实已晓了背后之人是谁。只是瑞王首级悬挂卫国宫墙上后,江湖上论及是大侠所为,暗中指向他。


    即便如此,周浪也未曾介怀,反正他一身潇洒独来独往,也不影响他行走天地。只是对这相思子颇为有些了解,是至情之人所造至情之物,唯相思不闲方可克制。


    周浪想要解了温孤长羿身上剧毒,其心当然是了断他与棠棠的牵绊,当即便要以圣冥心法替他化解一二。


    温孤长羿自知周浪其心狡狯,解毒是假,想接近自己夫人是真,当即提掌拒之。


    两人这便又打了起来。


    夏语心气冲冲走来,房门无需她踹,便自动爆开。门枢七零八碎振飞,吓得她连忙抱头躲开。


    温孤长羿一跃扶稳她,自身剧毒难控,脚下发虚,二人当即摔倒在地,所幸是他当了肉垫。


    夏语心一眼看出温孤长羿胸部裂开的伤口,又气又恼,“你们两个,有这打架的精力,何不去地里帮着修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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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服了!”


    跟三岁小孩似的,一会好的不得了,一会儿打得不可开交。


    她生气地爬起身,也不愿扶一扶温孤长羿。


    周浪正得意,随即便被瞪了一眼。


    好在先前没有拜他为师,否则两人这样闹腾,自己如何好管?


    夏语心对吴祺道:“你去叫几个工匠过来把这门修好。”


    周浪赶紧自觉地帮着将温孤长羿扶进房中。


    夏语心叫住二人,“你们自行找时间离开吧!本姑娘可不想陪你们又打又闹,你们俩要打要闹要比输赢,另寻别处一论高下,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在这里打来打去。”


    她下了逐客令。


    周浪无辜地看着温孤长羿,他本是好心要帮他慢慢化解体内剧毒,是他不领情。


    可他这番心意,旁人不知,温孤长羿又如何不知?


    温孤长羿捂住伤口,面不改色,对周浪的眼神视而不见。


    周浪转而主动请命,“温孤城主身中奇毒,若是毒发恐会误伤他人,我留下照顾他。”


    温孤长羿率先一口回绝,“本城主无需周庄主照顾。”


    看两人又要开始争起来,夏语心大声道:“你们两个一起离开!”


    这样谁都不用争了。


    温孤长羿连着咳了两声,样子虚弱不堪,“棠溪,我有伤在身。”


    他是要留下不可。


    夏语心看了看,他有伤是事实,可他总拿这一招来对付自己,夏语心生气地走开,对吴祺道:“你留下来招呼他二人,他们要再打,马上赶走他们。”


    “我?”


    面对一个城主,一个庄主,吴祺甚是为难。


    夏语心停在院门前,确是有些难为他。但总不能让自己在这里招呼他们吧!


    夏语心点头了头,“对!这是云潭山,你管他城主、庄主,只要他们两个还敢打架,你便下逐客令。”


    说完,她大步离开,将三人一道留在院中,然后骑上白义,带着团团到环山西边地里,远远便见着泰梂他们,挥手道:“李大哥,泰大哥,我回来了!”


    泰梂李祥马轶牛根几人带着其他人正修土埂,听到她的喊声,皆放下手里的活,既高兴又有些拘束。毕竟现在的棠小弟不是以前的棠小弟,一身漂亮衣衫如彩云飞奔而来。


    夏语心跃下马背,穿过刚开垦出的泥土,来到李祥他们修彻的土埂上,看着大家,高兴的笑起来。


    李祥几人直愣愣地跟着她笑,显得很不自在。


    其他匠人过来见了礼后,便都又去忙了。


    夏语心:“你们不要这样局促嘛,我还是你们的棠小弟。以后这里就是大伙的家,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累了就休息,活要干。但是、不可再少一人。等以后我学会了武功,我要保护你们每一个人。”


    可她这身板,又小又瘦,在大伙面前就一小弟,偏又想着当大哥来保护大家。


    李祥:“你一姑娘家家,就别总想着来保护我们,有我们一帮兄弟在,还担心保护不了你……”


    但想到吴福,李祥泰梂默默低下了头。


    夏语心背着手,歪头看了看两人。是因为先前失去了吴福,她才不愿大伙再少一人。


    李祥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后,带头答应,然后拿来工具箱上的图纸,递给她看,“这是总工匠画下的,还请了石匠来。你看,我们修的。”


    李祥指向山下修好的梯田。


    石匠们都在不远处干着活。


    为使土埂修的垂直、坚固,李祥他们修的时候,照着图纸,然后跟着石匠先用墨尺压线找平,大修正、小修平,保证土埂垂直有致。


    夏语心虽然跟他们说过要打造世纪梯田,但并没有绘出图纸来。吴祺李祥他们不知道何为“世纪梯田”,好在进山后有修建大殿的工匠。


    几人便去问了负责房舍修建的总工匠。所谓“世纪”必定别俱一格且精湛之作,前无有之,而后无可轻举超越,方可视如空前绝后为“世纪”。


    而“梯田”可谓好理解,梯为梯形,貌形台阶,田为耕作用地。


    总工匠便给几人细细绘制出了梯田图纸,并教他们修彻要领,还找了专门的石匠来帮忙。


    夏语心看着手上栩栩如生的图纸,再看环山上已修好的梯田,一弯弯一道道,如神来之作,完全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只是自己虽见过未来梯田样貌,但没有总工匠这样如此精湛的画艺。若自己来画,肯定画不出如此灵活的样版供李祥他们打造,只能在修彻的时候教他们如何码齐石块,不得纸上要领。


    夏语心对这位技艺天成的总工匠甚是佩服不已,当即收好图纸,带着下山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