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枯燥无趣。周末有周考，每个月有月考，是不是还有联考。


    许柚和周行安仍然周末去自习室自习，偶尔裴朗和江涵会跟他们一起。乔璎和程屿参加竞赛，每晚都在竞赛班一遍又一遍刷题。


    许柚偶尔会完成任务，或许是丫丫夹带私货，积分都很高，几乎已经满足了积分条件。


    高考倒数第18天，最后一次联考，语文卷子的阅读题是《另一个我》


    许柚的笔尖顿住，久久没有下笔。


    “丫丫。”她轻声唤。


    “怎么啦。”丫丫清脆地回答，下一秒她有些慌张地开口，“我···我可不能帮你作弊。”


    “你会给我一个什么结局。”


    丫丫张开嘴巴，却迟迟没说话。


    “我离开之后，‘许柚’会怎么样。”


    丫丫抿着嘴，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自己的衣摆。


    许柚见她没回答也没再追问，整理好情绪，垂下眸子认真看题目。


    那是许柚语文考得最差的一次，她只考了100分出头。语文老师找了许柚谈话，许柚说状态不好糊弄过去了。


    高考的前几天，许柚被阮茉婷接去程家。小群里的唐蓓和陈疏尧给他们打气，还说考完去Y市玩的时候请他们吃螃蟹。


    手机还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震动，阮茉婷听见回头看她一眼。


    “这么忙呀我们柚子，在学校人缘肯定很好。”


    许柚笑了笑，却拿起手机关了静音。


    很快就没有了，她心道。


    高考前一天，许柚合上书才发现收到很多信息，但因为静音的手机，她都没有听见。


    信息无一例外都是高考祝福。她勾起嘴角，一一回过去。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丫丫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柚的笑慢慢消失，她盯着信息提示的小红点，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许柚还会存在吗。”


    丫丫沉默，她想起上次和许柚说的世界法则：当角色不符合世界意志和规律，角色也会被抹杀。


    “可能不会。”丫丫闷声说。


    许柚像是轻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


    “他们···会记得许柚吗。”许柚按灭手机，卧室里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周行安，唐蓓，刘诗宁····他们，会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丫丫沉默了很久才回答。


    “那就是不记得。”


    沉默蔓延到整个卧室，许柚闭上眼睛，一瞬间困意席卷了她。


    “让许柚，慢慢消失吧。”许柚的声音很轻，丫丫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别让她生病，也别出什么事。”


    让我，在他们的记忆里永远这么美好的存在过。


    再轻轻抹去痕迹。


    丫丫没说话，许柚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她睡着了。


    阮茉婷来送她去考场：“柚子不要紧张，加油加油。”她掌心温热，力道轻轻的，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叮嘱，语气里满是温柔的鼓励，连眉眼间都盛着笑意。


    许柚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暖意，她弯起嘴角，用力点了点头：“好。”


    高考的最后一天，是个艳阳天，许柚慢悠悠收拾好笔，走出教室，看见了在等她的周行安。


    “晚上去吃饭？”


    “等几天吧，今天阮姨亲自下厨。”


    周行安顿了一下才说：“和程屿一起？”


    许柚轻轻点头：“但我会叫乔璎一起。”完成最后的任务。


    【宿主许柚触发任务，在家宴上诋毁女主】


    许柚刚踏入程家的门，机械音就在耳边响起。


    客厅里的氛围格外平和，乔璎是被程屿特意邀请过来的，此刻正挨着阮茉婷坐在沙发上，两人头挨着头低声聊着天，时不时传出几句轻笑声。


    程屿则独自窝在旁边的小沙发里，手指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屏幕上的频道跳来跳去，也没见他真正看进去哪一个。


    许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柚子来啦。”阮茉婷看见许柚，打住话头招呼她过来，“璎璎带了小蛋糕，你也快来尝尝。”


    乔璎也转头，看见许柚的一瞬间眼睛一亮。


    “我吃过的，很好吃。”许柚朝他们走去。


    书里的程屿确实也在考完试的时候带乔璎来家里吃饭，但那时候阮茉婷不接受她，连门都不让进。


    现在他们都坐在餐桌上，还有程父，其乐融融地交谈。


    天色渐晚，阮茉婷左手握着许柚，右手握着乔璎，面上都是不舍。


    “要不在我这里住一晚吧。”


    乔璎脸有些红，她低下头，声音轻柔：“谢谢阿姨，但我还是回去吧。”


    阮茉婷有些遗憾，但很快就笑起来，“等下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下次再来。”


    她现在看乔璎是哪哪儿都满意。


    许柚和乔璎一起，被送到门口。


    乔璎站在一旁和程屿说悄悄话，阮茉婷看在眼里偷笑，凑到许柚耳边：“你说得对，璎璎确实很可爱，他俩还挺般配。”


    许柚笑了一声，没说话。


    “拜拜阿姨，拜拜柚子，下次见。”乔璎和他们招手道别，坐进车里。


    “常来啊。”


    车子发动的一瞬间，脑海里再次响起熟悉的机械音：


    【任务失败，随即惩罚即将生效】


    许柚闭上眼睛，等待着随即惩罚，但等了两秒，什么也没发生，就连细微的电流声都没有。


    “丫丫？”她皱眉，想到什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在。”丫丫好像知道她为什么疑惑，开口解释：“主线任务完成了，和惩罚抵消了。”


    许柚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一起了？”


    “算是吧，而且女主也得到程家的认可了。”丫丫含糊不清地说。


    “柚子今天陪我吧，我明天送你回去，嗯？”阮茉婷掐了掐许柚的脸，还是软软的手感。


    许柚立刻配合地弯起嘴角，故意把脸蛋上的肉往两边鼓了鼓，像只圆乎乎的小团子，眼底漾着笑意。


    “不了，我明天和朋友出去玩，要早起呢。”她轻声说，眼神温柔地看着阮茉婷。


    一时间阮茉婷的思绪突然空白，看见许柚眼里复杂的情绪直接愣住了，可是一眨眼那些情绪又消失不见，好像是她的错觉。


    “好吧，玩的开心，过几天接你，我们去x市玩。”


    许柚笑着点头，弯起眉眼。


    “好”她说。


    第二天是和唐蓓他们约好了，一起吃庆功宴，准备出发去Y市。


    唐蓓勾着许柚的肩膀给她看比赛拿到的金牌。许柚看着手机相册里，女生脊背挺得笔直，一手高高举着金色奖牌，阳光洒在她脸上，整个人都意气风发，连眉眼间的傲气都显得格外明媚。


    她看着那枚金牌，脑海里突然闪过另一块——那块安安静静挂在自己房间里的金牌。


    许柚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向周行安的方向。男生正和陈疏尧低声说着什么，嘴角扬着轻松的笑意，随意地靠在凳子上，手肘搭着膝盖，领口微敞，整个人慵懒又帅气。


    她在周行安看过来之前现移开了视线。


    夜色早已经浸满了街巷，白日的喧嚣褪去，只剩下晚风卷着零星的凉意。几个人吵吵嚷嚷闹到后半夜，才终于拖着松散的步子准备各自回家，路边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把一行人影子拉得老长。


    许柚走在最后面，看着裴朗倒着走路，手舞足蹈和江涵比划着什么，看陈疏尧微微弯腰低头，倾听唐蓓说的话。


    周行安，他走在自己身旁。路灯的光落在他发顶，衬得侧脸线条格外柔和。晚风拂动他的衣角，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连呼吸的节奏都仿佛悄悄同步了几分。


    “玩儿完回来就出分了，我们去自习室看看怎么填志愿？”周行安的声线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许柚闻声转头看过来，路灯的光刚好落在她脸上。周行安忽然有些怔忡，他说不清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像是卸下千斤重担的释然，又像是藏着某种难言的伤感，像雾蒙蒙的湖面，看不真切。


    可那情绪只停留了一瞬，等他再定睛望去时，许柚眼底的迷茫已经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甚至还带着点熟悉的傲气，仿佛刚才那转瞬即逝的脆弱只是他的错觉。


    “裴朗他们是不是也能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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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裴朗和江涵高三也是够努力，成绩也冲到前两百名。虽然和周行安有差距，但是也可以冲一把同校。


    他们五个人会再次在学校相遇。


    周行安眼里带着笑意点头，那双黑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又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带着莫名的引力，牢牢吸住了许柚的视线，让她一时挪不开眼。


    “我们一起。”许柚听见男生坚定的声音。


    许柚的心跳陡然失了节拍，指尖攥得发白，明明不敢应下这份承诺，唇瓣却先一步动了，极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对不起。她在心里补充，从一开始，她就注定藏着无法说出口的苦衷。


    分别的时候，唐蓓挽着陈疏尧对许柚招手。


    “拜拜啊柚子，好好休息，明天出发！”


    “再见。”许柚歪着头，笑道。


    裴朗和江涵一样，说了差不多的话。


    “我们先走了，周行安你好好送人家到家。”周行安和许柚并肩，他们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知道了，赶紧走吧。”周行安笑骂。


    周行安把许柚送到江山印门口，门口不是上次的大爷，但还是认识许柚。


    他对许柚说：“回来啦。”


    许柚也笑着点头：“嗯！”


    “进去吧，到了发个信息。”周行安没打算进去。


    许柚点点头，低头按了指纹，门禁“嘀”的一声弹开，她抬脚往里走了两步，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下一刻，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孩猛地转过身，像鼓足了全部勇气般朝他冲过去，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怀里。细软的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着晚风里的凉意和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她的手臂迅速环上他的脖子。周行安先是一怔，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缓缓放松下来，抬起手，掌心轻轻落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极轻地拍着，动作里带着笨拙的安抚和温柔。


    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周遭的虫鸣和晚风都成了背景，只剩下拥抱里无声的情绪在悄悄蔓延。


    “怎么了。”周行安温声问，怀里的女生今晚很不对劲，他的心跳一点点加速，突如其来的恐慌席卷了他。


    许柚颤抖着指尖，飞快地抹去眼尾的那一点水痕。


    “有点担心成绩，怕我们上不了一个大学。”


    周行安听到这个解释，心里的慌张却没有减少，他失笑：“怎么会，你这么厉害，说不定是状元呢。”


    “那就太好了。”许柚的声音很轻。


    “快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见。”周行安安抚地拍了拍许柚的后背。


    许柚站直身子，站在男生对面，深深地看着他，把他记在脑海里，还有心里。


    “谢谢。”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自己、朋友和新的人生。


    让我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还有美好。


    也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许柚的声音很小，周行安没听清，他下意识往前走一步，微微低头想听清她的话。


    但是许柚一字一顿，郑重的和他道别：“再见。”


    那两个字落在晚风里，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周行安心底。恐慌感再次涌了上来，密密麻麻地裹住心脏，他说不清这情绪的来源，却根本无法忽视，这声“再见”太沉，沉得像是带着某种诀别的意味。


    他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拉她的手腕，指尖却只捞到一片落空的晚风。许柚已经转身走进了小区，背影单薄，一步一步，慢慢融进了楼栋门口的阴影里，再也看不见了。


    周行安僵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前伸的姿势，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等了一分钟，手机里传来许柚的信息。


    “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周行安晃了晃脑袋，把心里的慌张压下去，不由自主勾起嘴角，一边回复一边转身。


    他转身后，许柚从门后走出来，看着周行安的身影一点点走远。


    “好，明天见。”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一下，信息传来。


    许柚盯着明天见三个字，迟迟没有回复。


    周行安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才收到许柚的信息。


    Y：“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