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别哭了,该去一统天下了

    算账这般要命事,晏霁眨巴着眼,心底难得生出一丝心虚。两年来为回家殚精竭虑,走剧情做的荒唐事没有十八也有二十。


    区区打这敌国皇太子两个巴掌,算的了什么?


    可偏偏现在绑定了系统,而系统告知她不必再走那被人辜负,凄惨收场的老路,眼前这位敌国皇太子,正是她今后必须仰仗,全力争取的登天梯工具。


    念及此,她定了定神,向系统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系统,我若一统天下,还能归家吗?”


    系统冷酷道:【宿主,你原世界肉身已魂飞魄散,何来归家之说?】


    晏霁兀然静了,她长叹一声,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消失。片刻后,她道:“也就是说,不成帝,便成仁。”


    【正确】


    脖颈上的手掌在收紧,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系统……”泪水涌出,她在脑中绝望呼喊,“我该怎么办?!”


    【原文中,裴润佞为何找上晏晴时。】


    为何?晏霁心道还能为何,裴国皇室内部尔虞我诈,所有人都想裴润佞死,他被送往虞朝当质子,同晏晴时相识,晏晴时成了他暗地里的一步棋。


    他找她,不就是要那封家书密信吗?


    系统道:【既然如此,你自然要从密信下手。】


    晏霁顿时醍醐灌顶,她用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裴润佞脸上红肿的指痕。


    裴润佞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的杀意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取代。


    晏霁迎着他难以置信的目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都在发颤:


    “……打、打疼了吧?”


    “我们……谈谈?”


    她不再避开裴润佞的目光,反倒迎了上去:“殿下杀我易如反掌。但杀了我……晏晴时已病,你那至关重要的东西,又该如何?”


    脖颈上的劲道瞬间松了些,裴润佞低头打量晏霁,京中素有传言,能娶晏氏女为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仅因其貌若天仙,更因其性淑名美。


    若论容貌,晏霁确实能摘得魁首。裴润佞看出了貌美,但看不出良善在何处,就是这样一女子,眼底强装镇定,命悬一线时,不谈饶命,却来与他做交易。


    他不喜争口舌之快,也无意知晏霁从何看出他的身份,只微微低头,“那我要什么?”


    晏霁道:“一封信。”


    子时三刻,虞朝京城,晏王府。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房柱,推开晏晴时小院。


    裴润佞道:“信在何处?”


    晏霁竖起一根食指,做出“嘘”的动作,“跟我走。”


    依照原文,晏王府素来疼爱二小姐,晏晴时院中设有一处小厨房,那封密信,正被她藏于某块地砖之下。


    二人潜入厨房。面对满地青砖,晏霁快速低语:“晏晴时生性多疑又自负,既要隐蔽,又要在必要时能快速取用。”


    会在哪呢?


    她目光扫过角落,最终定格在水缸旁那块毫不起眼的砖上。


    指尖轻叩,传来空响。


    不待裴润佞动手,她已拔下簪子,手腕巧劲一使,便将砖块撬开。信封混着泥土递往裴润佞面前,他抬手接过,确认无误,目光扫过晏霁因用力撬砖而微微发红的指尖,眼神淡漠,未置一词。


    二人正欲离开,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裴润佞反应极快,吹熄火折,他抓住晏霁左手,杂物堆积的阴影如山峦般压下来,将两人的身形藏匿。


    门外,巡逻守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语,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晏霁再度被他捂住口鼻,整个人被裴润佞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后背紧贴着他的衣料,感受到男人胸膛传来如擂鼓般心跳,与自己的心跳混杂一起。


    她一双明眸带着一丝茫然,追着门外那盏巡夜的小灯,先向右,再向左,直至灯光远去,心也随之飘远。


    守卫走远,裴润佞松开手,手心不知何时已蓄满泪珠,他将水甩走。晏霁立刻低声追问,问出的却不是密信,而是:“殿下,昨日在荷花池,你为何朝我走来?”


    裴润佞掌心尚存一丝湿意,淡淡道:“你跪在那里,像一只设好了陷阱,等猎物自己走来的幼兽。”


    话还有后半句未曾提及,一个国公府千金,哪来这般眼神。


    晏霁顿了顿,眼底闪过心虚。她顺势指尖蘸取男人掌中未干的泪,在积灰的木板上画下简易地形,“信,是诚意。助您平安归国,将那些人的势力连根拔起,才是我的筹码。”


    裴润佞闻言:“真正的国公府千金,可没有这般……通晓敌国机密的本事。”


    晏霁不答这句话,反问道:“殿下以为,拿到信便能高枕无忧?”


    她摇头,“三日后,你归国圣旨落下,少有三重埋伏。第一重,便在嘉鸿峡。”


    “裴太子,与我合作。你我之间,是各取所需。”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半响,裴润佞道:“我为何要信你?”


    晏霁笑得精明狡黠,她抬手敲敲自己的太阳穴:“不瞒你说,我脑子里长了东西,它能助我,我叫它系统。”


    裴润佞轻笑出声:“真是......一派胡言啊。”他打开手中信件,仔细研读,时间悄然流逝,他道:“你的目的呢?”


    晏霁想了想,老实答:“一统天下。”


    火折烧向信件,晏霁斜眼偷看,上面只有寥寥几字,竟看不出是一句话。


    裴润佞道:“若我也想一统天下呢。”


    晏霁道:“那到时你我便各凭本事。”


    她在心里同系统吐槽:“他明明就也想合作。”


    系统频频点头,趁热打铁:【宿主,现代说法,这种人叫傲娇。】


    它话音方落,机械音自动在晏霁脑海中再次响起:【新手任务完成!】


    晏霁这才听到裴润佞的应声,他神色不变,开口答应。


    机械音继续道:【主线任务开始:平定边关,北讨匈奴!】


    晏霁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抽,完成新手任务的欢喜瞬间洗劫一空,她道:“系统,你下次能说点好事吗?”


    【抱歉,我是男频爽文系统。】


    听着这毫无感情的宣告,晏霁只觉得额角直跳。北讨匈奴……说来轻巧,她在此世道,如何参军?


    北讨匈奴尚是远虑,一桩近忧却已逼至眼前。


    三日后,林小将军胜仗凯旋,一身戎装,于晏府厅前深深一揖,掷地有声地提出了退婚。


    “林家祖训,一不娶迫害亲族之辈,二不娶不清不白之人。晏大小姐,设计胞妹致其坠马,又与外男于荷花池畔纠缠不清。末将实难履约,特来退婚!”


    林少承前脚刚走,晏家上下便对晏霁群起攻之,“自幼教你的礼义廉耻都丢尽了!”


    “一派胡言!”晏国公怒而掷杯,“孽障!竟还敢喊冤?”


    晏霁端坐椅中,面对满堂指责,她肩头微颤,脑中却在飞速计算。


    “系统,林少承走到哪儿了?”


    【已至王府门口。】


    “你私通外男,目无尊长,陷害胞妹,桩桩件件,哪一件冤枉了你!”


    就在晏国公的怒骂达到顶点时,系统道:【就是现在!他孤身一人,是下战书的最佳时机!】


    晏霁心领神会,她骤然提裙而起,向外冲去。


    她虽绑定系统,不再走虐文路线。但剧情依旧发展,一切正如原文所载:林小将军凯旋,地牢私通的流言传入林家。林少承怒不可遏,当即登门,掷地有声地提出退婚。


    更绝的是,他转身便以赫赫军功向圣上恳求,赐婚他与晏晴时。金銮殿上,他陈词二人两小无猜,若非晏霁横亘其中,早已缔结良缘。


    此举,将原主晏霁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然而,这正中晏霁和系统下怀。


    她们抢先一步自污名声,引得满城风雨,等的就是林少承前来退婚的这一刻。唯有如此,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弃妇”,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的任何惊世骇俗之举,才不显突兀。


    晏霁疾步追至府门,拦在林少承马前,她开门见山:“林将军,我知晓你心悦晴时,退婚这等丑事,我替你担了。”


    她语声微颤,泪珠滚落,语调轻柔却易碎:“作为交换,给我一个在擂台上与你一战的机会。我若能在你手下走过十招,你便准我参军。”


    林少承俯视晏霁,似乎是觉得她有些可笑,轻哼出声:“就算是给晏小姐一辈子,怕也比不过我一指。”


    晏霁却道:“一月!只需一月!我便当将军应下了。届时,擂台之上,一见分晓。”


    她朝林少承敛衽一礼,旋即转身回府,不容对方再有回绝之机。


    晏国公被晏霁的大放厥词气的说不出话,竟没派人家法伺候,只命人将她锁于院中,禁足思过。


    院门落锁,隔绝了外界喧嚣。晏霁立于院中,凝神哭喊:“系统,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啊?我的武功秘籍何在?”


    系统道:【莫慌,我有全世界兵法大全,更何况裴润佞本就是原文中绝世高手,让他教你!】


    霎时间,一股奇异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晏霁脑海中浮现出一部厚重典籍,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要闭关。”


    擂台当天。


    台下人山人海。无数道目光落在晏霁身上,她呼吸微窒,过分的关注令身体颤动应激,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湿润。


    林少承高坐看台,并未正眼看她。


    很好。晏霁默念武功秘籍,心想,这脸我打定了。


    她一步步上台,一名壮汉跃上:“将军怜您……”


    “不必多说。”晏霁打断他,视线因泪水而有些模糊,但身体已形成肌肉记忆。


    她直接出剑!


    十息之后,壮汉跌下台,台下哗然!


    晏霁微微喘息,她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泪痕:“林将军麾下的兵,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在了整个军营的脸上。


    一时无人应声。旋即,一排不服气的将士依次登台,却又在片刻后,如秋风扫落叶,齐齐败下阵。


    林少承见状,面色难看,他飞身上台,晏霁迎着他的目光,“林将军,你看不起我,那如今,你我的赌约,该加码了。”


    “你要如何?”


    “我若赢了,不仅要参军,还要你麾下最精锐的一队亲兵,作为我的直属部下。”


    林少承出身将门,从小被寄予厚望,怎么可能接受一书香女子一二再而三的挑衅,果然他道:“我林家治军,言出必行。”


    “不必胜我,你若能接我十招不退,参军之事同亲兵,准了。”


    晏霁得寸进尺道:“那我若击败你,外加一笔军饷给我的亲兵。”


    林少承漫不经心道:“你倒是敢夸下海口。”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砰——”地面被劲气划开一道长痕。


    “第一招。”林少承抬腿凌厉扫向她胸前,晏霁折腰闪避,衣袂翻飞间,卷起地上微尘。


    然而少年将军的实力从不是说说而已,晏霁格挡的手臂传来骨裂般剧痛,整个人被狠狠踹飞,重重砸在擂台边缘。


    喉头一甜,视野开始发黑,眼前浮现裴润佞将一剑悬在她眼前,冷淡道:“你在林少承手下过不去十招。”


    “但我可以击败他。”晏霁凑近裴润佞耳边,轻道出她的想法。


    只见晏霁瘫倒在地,袖口在之前格挡时已被撕裂。她借着倒地的掩护,将一直藏在袖中内层的细小粉末,悄无声息地撒在了身前的擂台上。


    林少承并未当回事,一步踏前,靴底正好踩中那片迅速融化的粉末,“晏......“


    “呃?!“


    他脸色骤变,一股完全出乎意料的滑腻感从脚底传来,他忽然下盘一滑,身形失衡,“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在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他们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竟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嘴啃泥姿势,结结实实地、主动地摔趴在了晏霁面前!


    晏霁笑了,十几日前,她绝望道:“我才学武半月,连裴润佞都打不过,只能堪堪接住十几招!就凭这粉,能打的赢林少承?”


    系统冷哼:【你可别小瞧这粉,你走的可是男频爽文,再离谱也是正常。】


    原文中,林少承只有一个少数的人才知晓弱点,他的腿曾在战场上受过剧毒,下盘不稳,尤其厌恶打滑。


    而现在她撒的,是系统教她调制的,专门针对林少承的药粉。


    药粉霎时蔓延,席卷林少承全身,他飞速撑起身试图站立,却反复滑倒,甚至做不到开口出言。


    晏霁等的这就是个时刻,她强忍剧痛,手腕一抖,剑光四起,瞬间刺向林少承因摔倒而暴露的右肩旧伤!,“嗤——”


    剑尖划破衣袍,一缕鲜血渗出。


    血肉穿透,林少承按住肩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很好。”


    他输了。


    晏霁笑了,笑着笑着却也流出泪水。


    一片死寂终唯有晏霁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格外清晰。她用剑拄地,勉强站稳,哭得肩膀都在颤抖,满脸血泪混杂,可怜到了极点。


    “脚下……打滑……”


    她哽咽着,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说完:


    “……将军,您……慎行啊。”


    这位晏大小姐,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将这位少年名将的骄傲,踩在了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