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耀北大学。


    校园内很安静，留在学校的人寥寥无几，实验楼靠近图书馆的一条大道上，两侧是参天的圆柏。


    喻鱼粥刚好从这路过，风动树梢，光影律动。


    她期待的大学确实很美，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进了实验楼。


    坐电梯随便摁了一个楼层，上了一层电梯停下，有人要进来了，喻鱼粥往里面退了一步。


    电梯门开了，喻鱼粥看清了外面站着的人，瞳孔猛地放大，这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恍惚一瞬，喻鱼粥先移开视线，抿了下唇，电梯外的人拿着电脑走了进来。


    狭窄的电梯中，局促不安的情绪吞噬着喻鱼粥，她期盼着电梯快到，她就能逃脱这尴尬的境遇。


    电梯继续缓慢上升，两人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都没说话。


    喻鱼粥会来他的学校，是因为笃定他暑假回家了不留校。没想到，这也能碰见，老天爷和她开了个巧合的玩笑。


    到了，电梯门打开前，卫阳川终于开口。


    他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带着刻意的冷淡和刺意：“怎么？被甩了，来找我寻求安慰？”


    “我没有！”


    喻鱼粥急忙辩解，她猛地看向他，他却一个眼神没留给她，说完就出了电梯。


    他走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慵懒又带着拽拽的劲。


    只是这次，他不等她了。


    喻鱼粥站在电梯久久才回过神，又摁了第一层。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找他，这次来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学校，算是鼓励自己重新复读吧。


    她离开了耀北大学，却不知那人一直在上面注视她离开，直到消失。


    喻鱼粥打算买点什么填饱肚子就离开了，她路过蛋糕店，望着橱窗中精美的蛋糕，突发奇想走进店里买了个小蛋糕。


    看了看日历，阳历八月十七，正好是她的生日。


    其实，她不爱过生日，因为她受到的待遇和继姐不同。但是有一年，卫阳川给她过生日了，她才体会到被重视的感觉。


    想着想着，嘴里的蛋糕又不甜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店里，望着街上川流不息和闪烁的璀璨霓虹灯，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


    突然，一行人说说笑笑走了进来，喻鱼粥顺着声音下意识看了过去，和站在c位的卫阳川对视，他嘴角的笑容一凝，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接着走到她面前，又扯出讥讽的笑开口：“男朋友不陪你，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以前知道他贱，现在觉得他说话难听，不管说什么都带刺。


    喻鱼粥当着他的面吃了一大口蛋糕，眼睛瞪着他：“蛋糕甜得很，比某人说的话甜。”


    卫阳川视线下移，落在了她嘴角沾的奶油，他收回目光，脸上淡漠，语调酸酸的：“是，我说话难听，是比不上那人体贴温柔。”


    他阴阳怪气完，双手插兜，跟着朋友上二楼店铺吃饭。


    喻鱼粥坐在位置上顿了好一会，继续一口一口把蛋糕吃完了，她靠在椅背轻轻吸了吸鼻子，安慰自己这次生日过的也不错，见到了卫阳川。


    她高考失利，只能上个普通本科，离她预想的还差很远，她的家人都在劝她别复读，读个本科也不错，将来在家里找份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


    可她不甘心，以她之前的成绩，不可能只是上个普通本科。


    所以，她低声下气恳求复读。


    这一次无论结果好坏，她都认了。


    最终，家里人同意了。


    她无法述说这种心情，只是感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压在心上，令她喘不过气。


    夜色迷离，路人行色匆匆。


    喻鱼粥站起身打算回去了，她要披荆斩棘，考上耀北大学。


    店员小姐姐拿了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棕色小熊，小姐姐温柔地笑了笑：“店里今天搞活动，买蛋糕都会送个小熊，祝您天天开心哦。”


    “谢谢。”喻鱼粥接过小熊，眼睛看向二楼。


    小熊是个小挂件，她挂在背包的拉链上，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人流逐渐将她淹没，渐渐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我有事先走了。”


    卫阳川坐不住了，他收回视线，站起身往楼下走。


    他在后面跟着喻鱼粥，看着她用现金买好地铁票，小小一只挤在人群中，背包的小挂件一晃一晃。


    只有她看不到的时候，他才敢肆无忌惮看着她。


    他微微皱眉，她怎么瘦了那么多，以前读书时还有点肉，现在看背影好像只有骨头了。


    卫阳川的眉头直到她进了车站都还没舒展，他停在路边，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最近有空吗，我们见见。”


    喻鱼粥终于坐下了，这一趟可真累，心累身体累精神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疲惫地闭上眼。


    “你喜欢什么样的蛋糕？”


    笑容阳光的卫阳川眸如白昼，很亮很有光。


    不喜欢过生日的喻鱼粥逗他：“不喜欢。”


    她不想过生日，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她以为此事没有后续了，谁料在生日当天，卫阳川把她约了出去，神秘兮兮从后面拿出一个黑色盒子。


    正方形，还是在她生日这天，应该就是蛋糕了。


    当喻鱼粥打开一看，还是被惊到了。


    蛋糕上面写着三个字——不喜欢。


    她哭笑不得，脸上突然被抹了奶油。


    她用手沾了点白色奶油，势要抹回去。卫阳川才不会乖乖让她抹，他迈着步子跑开，还十分挑衅地朝她勾勾手指：“来啊，追到我再说。”


    两人打打闹闹，喻鱼粥追不上他，她停着不动了想喘口气。


    小熊抱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有她上半身高的棕色小熊脑袋上戴着一个彩色的小礼帽，怀里是鲜花花束。


    卫阳川眼光不错，挑选的是卡布奇诺。


    “喜欢吗？”


    喻鱼粥的视线中又多出一个人，卫阳川弯下腰和她对视，他露齿一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很喜欢。”


    喻鱼粥突然抱住他，声音染上哽咽：“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了。”


    卫阳川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耳朵尖尖悄然红温。


    列车提醒已到望城，喻鱼粥从睡梦中醒来。


    这两年来，她经常做梦，梦到最多的就是卫阳川，梦到他们共同经历的所有事。


    她还要坐两个小时到翼湾市，喻鱼粥看了会窗外的蓝天白云，从包里拿出单词本。


    高□□学后，她家从望城搬到了翼湾市，无论是怕她和别人谈恋爱，还是为了继父做生意，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的母亲看管的更严了，没收了她的手机，一有空就来她的房间看看她在做什么，就连半夜，妈妈都会偷摸摸打开一条缝隙看她有没有偷藏手机，几乎是24小时的监管。


    列车慢慢停下，终于到了翼湾市。


    许蕴早在出站口等她了，看到她从人流中出来举起手卖力地挥挥：“这儿，粥粥。”


    喻鱼粥走过去，看着她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举到她面前。


    她低垂着眼看着薯片麻辣和鸡爪等等，再也没有之前的兴奋和快乐。


    “我不爱吃了。”


    许蕴还是塞到她手里：“饿了吃什么都好吃，你看你这么瘦，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她像个大姐姐牵着喻鱼粥的手，神神秘秘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喻鱼粥抬头看店名。


    芳梨。


    好有古风意境的名字。


    “带你开学前放松放松。”许蕴对着她眨眨眼，眼里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喻鱼粥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以为只是单纯吃个大餐。


    一进门，两排身高目测一米八以上的男人齐声欢迎：“欢迎光临芳梨，客人里面请。”


    这大阵仗，属实把喻鱼粥吓了一跳，她跟在许蕴身边往里面的包厢走。


    到了包厢，两位一米八的男人拿着菜单进来，肩宽腰窄、长相帅气，最重要的是温柔体贴的服务态度。


    “客人请点餐。”


    喻鱼粥第一次吃饭有这种服务，还有点不适应，等点好餐他们终于离开了，她才有机会问：“这是饭店？怎么那么像夜店？”


    许韵噗嗤笑出声：“是饭店，放心。”


    两人还没说到两句话，又有两人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牌。


    “亲爱的客人，请问需要我们餐前的陪伴服务吗？”


    喻鱼粥惊讶地张嘴看着许蕴，许蕴则点头表示需要。


    “粥粥，你已经满十八啦，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许蕴意有所指两个男人，小声地和喻鱼粥咬耳朵：“其实这里的人包容度很广泛，拉个手抱抱是可以的。”


    说完，她拍了拍喻鱼粥的背，示意她大胆地上。


    喻鱼粥干不出这种事，她还是安心地打牌。


    许蕴整理自己的牌，不经意说出：“卫阳川找过我，他向我打听你的事。”


    喻鱼粥猛地转头看向她：“什么时候，你怎么说？”


    “你回来之前。我说——”许蕴俏皮地眨眨眼，“想知道你的消息，自己过来找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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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