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北旧事
作品:《盗墓:不等于养崽》 晨光熹微,透过旧窗棂,在铺满灰尘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契在程泽下床的细微声响中就已醒来,多年摸爬滚打的生涯让他养成了极高的警觉。但他并未立刻睁眼,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呼吸平稳,仿佛仍在沉睡。他清晰地听到了程泽那近乎无声的自语。
“是我自己选择忘记的……”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李契心中漾开层层涟漪。自愿遗忘?这背后隐藏的缘由,恐怕远比他所想的更为复杂深邃。
程泽的小手最终没有落下,他收回手,只是静静地站在桌边,凝视着那片青铜残片,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迷茫,仿佛透过它,在看某个遥远而无法触及的时空。
李契适时地“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抬眼便对上程泽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在接触到李契视线的一刹那,迅速褪去,重新变回了那个带着些许怯生和依赖的孩童模样。
“醒了?饿不饿?”李契语气如常,仿佛昨夜种种异状从未发生。他深知,对于程泽这样的特殊存在,过度的逼问只会适得其反。
程泽点了点头,小手揉了揉肚子,小声道:“饿。”
李契起身,生起小炭炉,熬了一锅简单的小米粥。粥香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开来,带来几分人间烟火的暖意。程泽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动作斯文,与寻常街巷里玩闹的孩童截然不同。
“今天我要出去一趟,查点东西。”李契放下碗筷,状似随意地说道,“你留在家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程泽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李契,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要去查……那个图案吗?”他指了指青铜碎片,又补充道,“或者,是查我?”
李契没有否认,他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平静地说:“两者皆有。你的出现和那片青铜残片有关,而我,需要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联。这对我很重要,或许……对你找回记忆也很重要。”
程泽低下头,看着碗里所剩不多的粥,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李契皱眉:“外面可能不安全。”他想起昨晚巷子里的一幕,虽然用钱打发了地痞,但难保没有更麻烦的角色在暗中窥伺。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状态不稳的半器灵孩童,风险太大。
“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一定安全。”程泽抬起头,眼神坚定,那股与他外表年龄不符的成熟感再次浮现,“而且,我可能……能感觉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东西。”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李契。确实,程泽对文物那种超乎常人的感知力,是他不具备的。此行他要去找的,正是琉璃厂一位以眼光毒辣、消息灵通著称的老掌柜,想请他辨认青铜残片的来历,或许程泽在场,能有意外的发现。
“好。”李契最终点头,“但你要答应我,紧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也不要轻易……显露你的特殊。”
程泽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孩童的、浅浅的笑意。
上午的琉璃厂渐渐热闹起来,各家铺子卸下门板,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古玩珍品”,真真假假,鱼龙混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洋车铃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李契牵着程泽的手,穿行在熙攘的人流中。程泽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好奇,但又克制着不去东张西望,只是紧紧跟着李契的步伐,那双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沿街的店铺和摊贩,偶尔在某件不起眼的旧物上停留一瞬。
“李爷,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儿个是淘到了什么好货色?”一个穿着绸布马褂、戴着瓜皮帽的瘦削中年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笑,正是“博古斋”的刘掌柜。他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消息贩子,眼线众多。
李契与他寒暄两句,便随着他进了里间。
“实不相瞒,刘掌柜,今日登门,是想请您帮忙看件东西。”李契坐下,示意程泽坐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然后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那片青铜残片。
刘掌柜接过残片,拿出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他的脸色从最初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纹路……这锈色……还有这个符号……”他喃喃自语,半晌,才放下放大镜,看向李契,眼神里带着几分惊疑,“李爷,这东西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偶然所得。”李契避重就轻,“掌柜的可是看出了什么?”
刘掌柜压低了声音:“这东西,邪性。您看这雷纹,不是商周那种规整的,带着点诡谲的变体,像是战国后期,某些地方巫祀用的礼器碎片。还有这个‘眼’形符号,我年轻时跟着师父跑江湖,好像在南方一座很偏的、据说闹鬼的大墓壁画上见过类似的……”
他顿了顿,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最近道上不太平,有好几拨人,都在暗中打听带有类似符号的东西,来头都不小。李爷,您可得小心些。”
李契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声色:“多谢掌柜的提点。可知是哪些人在打听?”
刘掌柜摇摇头:“水太深,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其中一拨,好像跟一个叫什么‘清河会’的有关……”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程泽,忽然轻轻拉了拉李契的衣角。
李契低头,见程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博古斋博古架上最顶层的一个不起眼的黑陶小壶。那壶造型古朴,毫不起眼,落满了灰尘。
程泽用极低的声音,只有李契能听到:“那个壶……它在害怕。”
李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动。他状似随意地对刘掌柜笑道:“掌柜的,您这架子顶上的那个黑陶壶,看着有点意思,能不能取下来瞧瞧?”
刘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嗨,那是个卖不出去的压仓货,土里出来的明器,不值几个钱,李爷您要是喜欢,拿去玩就是了。”说着,便搭了梯子,将那黑陶壶取了下来。
壶一入手,李契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并非温度上的冷,而是一种沁入心脾的寒意。他看了一眼程泽,见程泽微微点头,眼神确认。
李契谢过刘掌柜,付了青铜残片的鉴定费,又象征性地给了几个铜子算是买下黑陶壶,便带着程泽起身告辞。
走出博古斋,融入街道的人流,李契才低声问程泽:“你刚才说,那个壶在害怕?”
“嗯。”程泽的小脸有些发白,“它很害怕,一直在发抖……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附近。”
李契眼神一凝,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突然,他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和程泽身上。人群中有几个穿着普通短褂的汉子,正不动声色地朝他们靠近,眼神锐利,步伐沉稳,绝非寻常地痞。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他,或者他身边的程泽。
“走!”李契当机立断,拉起程泽的手,迅速拐进旁边一条更狭窄的巷道。
身后那几人见状,立刻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巷道错综复杂,李契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带着程泽左穿右拐,试图甩掉尾巴。程泽虽然人小,但动作却异常敏捷,紧紧跟着李契,没有丝毫拖累。
然而,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他们还是被堵住了。
四个汉子呈扇形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眼神凶狠,与昨日那些地痞截然不同,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
“李爷是吧?”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我们老大想请你去喝杯茶,顺便聊聊你身上那片青铜,还有你身边那个……小子。”
果然是为了青铜残片和程泽而来!李契将程泽护在身后,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后腰别着的匕首。
“我要是不去呢?”
“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刀疤脸眼神一厉,挥手示意手下上前。
就在这时,被李契护在身后的程泽,目光落在了墙角一处被苔藓半覆盖的残破石雕上。那石雕似乎曾是某个建筑构件,刻着模糊的兽纹。
程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淡不可见的青辉,他伸出小手,悄悄地隔着空气,轻轻虚按向那石雕。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的嗡鸣响起。那残破的石雕上的兽纹,双眼位置竟骤然亮起两点微光!
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汉子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猛地摔倒在地,抱着脚踝惨叫起来,他们的脚踝处不知何时缠绕上了几根粗壮的、如同活物般的藤蔓!
刀疤脸和剩下的一人骇然止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又看向李契和他身后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孩童,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惧之色。
“妖……妖法?!”
李契也心中震撼,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抱起程泽,转身踹开旁边一扇虚掩的木门,冲进了另一条巷道,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复杂的民居之中。
确认甩掉了追兵,李契才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将程泽放下。他低头看着微微喘息的程泽,孩子的小脸更加苍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刚才的举动对他消耗极大。
“刚才……是你做的?”李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程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茫然。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那块石头很悲伤,它说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森林……我请它帮帮忙,它就……”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小手,声音越来越低,“李契,我到底是什么?”
李契看着眼前这个既强大又脆弱的存在,心中五味杂陈。他蹲下身,平视着程泽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不管你是谁,是什么。现在,你是程泽,是我李契要保护的人。”
他拿出那个一直带在身上的黑陶小壶,壶身依旧冰凉。
“而且,我们得尽快弄清楚,它到底在害怕什么。‘清河会’……还有你失去的记忆,恐怕都指向同一个巨大的秘密。”
远处,琉璃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阳光透过高墙的缝隙照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某种无形的纽带,已然将他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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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城北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