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多书啊。”


    不比燕无忧和姜佑宸将门出身，主打一个活泼好动，洛神爱在家的“玩耍”就是读书。


    景昭帝之后，民间重设女子学堂，科举中甚至出现了女进士的面孔，朝野上下女子习文之风甚为盛行。


    可在对待女子读书这件事上，这么多年来洛氏族内依旧声音不一，赞成者有之，反对者有之。


    洛书恒认为读书可以明智，这点无关乎男女，故而不去理会族中大流的反对声，耐心认真的培养起女儿来。


    对于洛神爱喜好读书这一点，月温雅亦是十分赞同，属于洛神爱的私人书房也早早建了起来，里面放满了洛书恒和月温雅的藏书。


    故而燕、姜俩人一踏进来，就被两侧摆满的书籍惊住了。


    姜佑宸拿出一本随手一翻，其中内容图文参半，非常容易理解。


    再抽出几本，皆是如此。


    洛神爱瞧见她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小时候识字不多，母亲特地为我亲手绘制了这类图书送于我。”


    小时候？神爱现在很大吗？


    燕无忧好奇地将脑袋凑到姜佑宸的肩旁，看着那些虽然带着图，但字依旧不少的书，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见她们对图书很感兴趣的样子，洛神爱明透如琉璃般的眼眸漾起悦色，她出言邀请：“府中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一起看会儿书吧。”


    听到那清冷的嗓音说出更加冰冷的话语，姜佑宸惊恐地抬起头来，张嘴就要拒绝，不料燕无忧一招背刺，屁颠屁颠地跑到洛神爱旁和她一起看。


    这家伙，之前不还因为听父亲讲书哭了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积极？！


    姜佑宸死死盯着手中书，三两下翻完，双手将出一合上，闭眼回想，其中内容愣是半点没记住。


    在北宸孩子圈里向来一呼百应、不可一世的姜老大此时脑壳巨疼，再看看书桌旁腻腻歪歪的两人，更是如遭雷击，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抱紧了自己。


    姜佑宸凄凄惨惨戚戚地呆在原地，终究耐不下心来，她将书轻轻放下，绕着书房转了一圈，她就不信这里除了书就没别的。


    虽说姜佑宸放轻了脚步，但这么大的人在四周走动，很难不引起注意，燕无忧双手叉腰，便要说她。


    好巧不巧，这会儿姜佑宸还真翻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堆人物画卷——只有零星几个字。


    燕无忧眼尖的看见其中一张纸上画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顿时眼前一亮，哪还记得什么训话，迈开她的小短腿，激动的上前：“给我看看！”


    姜佑宸不明所以，侧过身，给她让出道来。


    燕无忧将那张画卷抽了出来，展开一看，画卷里的女将军抱着一名身穿龙袍的男童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洛神爱被她们的动静吸引，也走了过来，燕无忧异常兴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洛神爱道：“你这儿有朝陵君的画像！”


    洛神爱脚步一顿，看着画卷中的男童陷入沉思，昭帝就这么被忽视了？


    “你喜欢朝陵君啊。”姜佑宸一拍燕无忧的肩膀，笑道。


    “那当然，朝陵君可是咱们大景最最厉害的将军之一，其战功显赫，死守朝陵、灭苍天教……”燕无忧是越说越兴奋，如数家珍似的把朝陵君干过的事说了个遍。


    姜佑宸点点头，时不时看向画卷，附和燕无忧。


    洛神爱的双眸注视着那神采奕奕的雪团子，眸光若芙渠灼灼。


    洛神爱家学渊源，姜佑宸是武将家的孩子，对于朝陵君的事迹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作为女孩子，她们对朝陵君这样的女将军当然有所仰慕的，但绝对及不上燕无忧这般狂热。


    待燕无忧说完，洛神爱递了杯水过去让她润润喉。


    燕无忧将水一饮而尽，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消，昂着头做出总结：“总之，朝陵君就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厉害，而我，也要像朝陵君一样，成为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女将军！”


    洛神爱清眸中映出燕无忧自信昂扬的样子，那软萌白嫩的脸上稚气未脱，却披着光芒，耀眼的很。


    洛神爱的声若清泉，缓慢而坚定，透露着无限的信任：“无忧以后肯定会像朝陵君一样，成为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女将军！”


    得到来自最喜欢的神爱的肯定，燕无忧整个人羞涩而又满足，更是深受鼓舞，转头看向姜佑宸。


    佑宸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肯定和她一样，都是想要当女将军的！


    “当将军好累的。”姜佑宸接收到燕无忧的期待，反应却与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姜佑宸俊俏的小脸皱到一块，理所当然道：“我爹已经是镇北大将军了，镇北大将军的女儿需要做的不应该是吃喝玩乐吗？”


    燕无忧闻言，满眼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想着吃喝玩乐呢？！


    吃喝玩乐比当将军好吗？！


    燕无忧一时震惊，口中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看着姜佑宸，又看了看手中的画，顿时灵光一闪。


    她立刻贴到姜佑宸面前，将手中的画卷抖了抖：“你看看昭帝，他有朝陵君这么厉害的姑姑，也从来没有吃喝玩乐，而是成为了一名勤、勤……”勤什么来着？燕无忧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洛神爱。


    洛神爱抿着唇，试探道：“勤政爱民？”


    “对！勤政爱民！成为了一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燕无忧给了洛神爱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头非常严肃地对姜佑宸道，“你要像昭帝学习！”


    姜佑宸看着眼前的小雪团子，见她板起那张软软糯糯的小脸，像那些老先生教育起人来，别提多可爱了。


    一时手痒，姜佑宸双手齐上，狠狠搓了搓那团子脸。


    “姜！佑！宸！”


    听着那饱含怒气的奶音，姜佑宸哈哈大笑：“昭帝是皇帝，皇帝都是要勤政爱民的。”


    她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地接着道：“我姜佑宸要做吃喝玩乐的镇北大将军之女，才不要当勤政爱民的皇帝。”


    虽说是年纪小，但在长辈的耳濡目染下，洛神爱对皇权还是有一定认知的，瞧姜佑宸都敢拿皇帝开玩笑了，洛神爱拿书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乱说。”


    “就是，乱说！”燕无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着，踮起脚，也想学着洛神爱的样子拍姜佑宸一脑门。


    姜佑宸连忙后退，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哼哼，你就努力当将军吧，到时候你读书习武，我吃喝玩乐，羡慕死你！”


    当将军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能办到的，还要读好多好多书呢！姜佑宸回想起自家老爹空闲时间还要日夜苦读的可怕场景，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燕无忧说不过她，气得直跺脚，委屈地喊了声，“神爱。”


    姜佑宸心中暗笑，无忧分明比神爱还要大，却总是冲神爱撒娇，哪里有六岁的样子，分明就是个三岁小孩儿！不像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这般想着，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胸，心中更是得意。


    一旁的两人不知她心中所想，洛神爱熟练地哄着燕无忧，余光瞧见姜佑宸的动作，清眸中漾起无奈。


    这两个啊……


    “佑宸你不喜欢读书习武吗？”洛神爱摸了摸燕无忧，对姜佑宸问道。


    “读书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姜佑宸振振有词，她摸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颤：“整天捧个书，一坐就到天黑，可书上的东西是背了忘，忘了背，我现在识的字都不一定有你一半的一半多。”


    “不过习武嘛……”她话音一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下巴抬到天上，“我在北宸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哦。”


    北宸民风彪悍，孩子一旦出了府，就全野了，拉帮结派，打架斗殴，那都是家常便饭。


    姜佑宸每次都是昂扬出去，得胜归来，就是来了京城，她也未曾消停。


    姜佑宸早已有了主意，等她打下京城的地盘，再把无忧和神爱带到她的小弟面前，她们就知道了自己的厉害，到时候……嘿嘿嘿。


    想到燕无忧和洛神爱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场景，姜佑宸不由得笑出声来。


    “噫。”面对姜佑宸这般笑容，燕无忧小脸无比嫌弃，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时，洛神爱状似无意地问道：“无忧，你今年是不是要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姜佑宸的笑声戛然而止，那是什么玩意儿。


    “哦，是的，我有听祖父和父亲谈过，应该下个月就要正式入学了。”燕无忧点点头，肯定了洛神爱的问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双眼亮晶晶的，“神爱你是不是也？”


    “嗯。”


    “等等等等……入学？”姜佑宸心中顿时喷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洛神爱开口替姜佑宸解答了疑惑：“伯母没有和你说吗？京城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年满六岁，就要入学国子监，佑宸你七岁，伯母那边肯定有在安排你入学的事。”


    佑宸张了张嘴。


    佑宸将嘴闭上。


    从北宸到京城里，舟车劳顿，结交新友，疯玩了好几个月，她早就把这方面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心好痛！


    “对了，我听说国子监有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洛神爱的声音。


    燕无忧听着洛神爱给姜佑宸进行的国子监知识讲解，思绪不知飘飞到哪里。


    记得祖父给她讲朝陵君的故事时，有提到过，朝陵君年少时就很不喜欢国子监。


    上国子监，可痛苦了。


    朝陵君：怎么感觉有人在念叨我？（被死对头轻轻一瞟，立即炸毛）——纳兰弦月，你那什么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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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翻书惊闻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