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这熟悉的悲悯口吻，贺寻天连头都没回，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劳动师兄大驾，是寻天无能。”他主动低头认错。


    “你总是将时间耗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损人不利己。”玄都大法师叹道，他走至贺寻天身侧，张开手掌，输出源源不断的灵力。


    很快，贺寻天身上明显的创伤渐渐愈合，他苍白的脸上也显出些活人的血色。


    “多谢师兄。”


    待人恢复行动能力，玄都询问：“为何与师叔的女弟子过不去？”


    “她会阻碍我们的计划。”贺寻天平静地回答。


    玄都未追问原因，只客观评述：“你的确无能。”


    “是。”


    输给修为比他低了几个等级的凌星，贺寻天承认自己轻敌。他衣冠蓝缕，落魄难当。


    这一切皆拜凌星和孔宣所赐，下次，他绝不会再失手。


    凌星从前问过系统为何要杀贺寻天，总被对方搪塞过去。但如今，她不能再稀里糊涂，被蒙在鼓里，她必须知道原因。


    “排除我与他后来结下的仇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


    鸿钧清楚不能再敷衍下去，他道：“太清欲与天道合道，故此与两个徒弟图谋镇压道祖。”


    ？


    凌星觉得莫名其妙：“那跟我一个异世之人有什么关系？”


    真应了那句话，这都不是月薪三千该考虑的事！


    鸿钧：……


    确实没一点关系，可他也没别的人能选了。


    “你想想，如果你不来洪荒，在现代只能以凡人身份生活，至多一百年寿命。可如今你踏入修仙路途，待到金仙境，便能与天地同寿，逍遥自在，这不好吗。”


    凌星想说不好，但又说不出口。


    她仔细回忆了那二十三年的普通人生活。


    小时候，父母离婚，各自组建家庭。她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直至疫情开放，二老染病先后过世。


    凌星那时刚毕业上班没多久，因为料理丧事不得不频繁请假，导致领导不满。


    她自己也大病一场，干脆提了离职。


    名义上的父母关心她的未来，说私企不行，公务员才是正途。


    于是凌星备考两年，最终通过层层选拔，只待上班。


    然后她被拐进了洪荒。


    与洪荒这百年经历相较，二十三年凡人生活确是乏善可陈。


    她像个被设定好的NPC，人生路看似自由无限，实则她能选择的也只有那一条所谓正途。


    读书考试，体面工作，结婚生子。这就是她作为凡人一眼望到头的一生。


    说有意义，也没意义。正是鸡肋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然而来到洪荒，拜师修仙。在碧游宫的一百余年，她什么也不必操心，只需专心修炼。通天对她尊重爱护，不会干涉她的想法信念。


    她收获了修为和青春，摆脱了疾病和衰老。


    凌星喜欢修炼，更喜欢修为突破时，内心获得的喜悦及成就感，修为是实打实烙印在骨子里的财富珍宝。


    她不可能再做回凡人，她已经无法适应凡人的生活。


    “这很好，消灭反派，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凌星把玩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几片叶子，那叶子在法术的作用下，先是聚成了五角星的形状，又聚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看，没有法力，她怎能轻松做到这些。


    “无聊。”孔宣对凌星的行为作出评价。


    凌星笑了笑，起身拍落身上的灰尘，说：“我准备走遍洪荒，你要随我一起吗？”


    “我不随你，怕你连东州都走不出去。”反正也是闲着，孔宣不介意再走一遍洪荒。


    几日后，二人来到一座海上仙岛附近。


    这里灵气盎然，是个极好的修炼场所，应当早已被人占去。


    “这是谁的道场？”凌星问。


    鸿钧道：“三霄的三仙岛。”


    孔宣得知，说：“你要去拜访一下？”


    凌星摇摇头：“又不是很熟，去了也尴尬。”


    孔宣奇道：“你那日见她们，不是跟个傻瓜一样盯着人瞧？”


    凌星就不指望孔宣能说出什么好听的，她白了一眼对方，说：“我那是欣赏美女。”


    “尚不及我。”孔宣大言不惭道。


    凌星：……


    那确实，依她的审美，在她认识的人中，孔宣颜值能排到第一。


    但也奇怪，可能是看习惯了，凌星多数时候都自动免疫了孔宣的美貌。


    “走吧。”她驱动小黄向前飞去。


    孔宣跟上去，特地迁就凌星的速度，不免数落了几句小黄：“你这仙鹤无用，飞得慢就不说了，主人有难，它倒跑得比主人还快。”


    小黄能听懂人言，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凌星听不得这种话，反驳：“他是鸟，受到惊吓飞走，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了，飞得慢些也没有不好，我可以慢慢看风景啊。”


    “它是你的坐骑，就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若是贪生怕死，还是趁早换了吧。”孔宣不客气道。


    小黄闻言瑟瑟发抖，连带凌星晃得都有些头晕。


    她说：“鸟类天性谨慎胆小，我从来没期待小鸟能保护我。”


    孔宣发觉凌星对鸟类的容忍度极高，想起初相识时，她为救自己而舍身喂血的举动，有了疑问：“你很喜欢鸟吗？”


    “是啊。”


    “为什么？”孔宣不明白。


    凌星想了想道：“你听过小鸟依人这个词吗，这么说吧，我很享受被小鸟信任依赖的感觉。尽管我知道有时它们只是为了食物才亲近我，但架不住小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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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啊，我能从它们身上获得很多情绪价值。”


    孔宣难以理解，“情绪价值？”


    凌星笑笑说：“我放松时候很喜欢观鸟，看着小鸟吃东西，梳理羽毛，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我就很开心。”


    孔宣还是不能理解，凌星便给他举例，“这就类似个人喜好，比如有人爱喝茶，有人爱音乐。”


    孔宣懂了，“所以你养了青青？”


    凌星点头，不欲多谈，向远方眺望，转移话题，“诶，前面是哪里？”


    孔宣打眼一瞧，“九龙岛。”


    凌星记得这里也是截教弟子群居之地，有九龙岛四圣，吕岳等人。这些人俱是截教外门弟子。


    她跟他们连面都没见过，故而准备路过就算了。


    哪知行至前方，恰与两个脸生的年轻人遇上。


    二人着深色道袍，眉宇间尽是煞气，腰间均挂着诡异的黑色大布袋，袋子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在颤动。


    为首的人一脸警惕询问：“二位是？”


    “路过而已，不打扰。”凌星礼貌地笑笑，打算离开。


    两人默不作声，并不想多余惹麻烦，径直往九龙岛飞去。


    走出一段路后，孔宣突然道：“你没看出古怪？”


    “什么古怪？”凌星疑问。


    孔宣嗤笑：“你不是大善人么，竟没看出他二人腰间的拘魂袋。”


    凌星恍然觉出不对劲儿来，“拘魂袋，你的意思是里面装的是人的魂魄？”


    “不然呢。”


    凌星脑子嗡嗡响，“他们是妖怪吗？”


    孔宣点明：“是你截教弟子。”


    凌星茫然费解：“那他们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拘魂袋？”


    “大概是走的旁门左道吧。”


    当下事实已经超出了凌星的认知，她不得不求助系统：“到底什么情况？”


    鸿钧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想说，只因凌星的性子，得知后必要多管闲事，到时引来麻烦。


    可不说，凌星又要追根究底，他无奈告知：“那是吕岳的两个徒弟，李奇和周信，应是为了炼制法器，因此收集魂魄。”


    吕岳是通天的外门弟子，按辈分，凌星该称他声师兄。


    “所以那些魂魄属于无辜之人吗？”凌星确认道。


    鸿钧警告：“不错，你最好莫管这桩闲事，吕岳精通瘟疫法术，左道免不了剑走偏锋，这件事你师尊也是知道的。”


    凌星顿时感觉天塌了，她甚至想立刻回到碧游宫，问通天这是不是真的。


    孔宣见凌星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猜到她已知其中关窍，也没打趣她的心思，正色道：“你没事吧？”


    凌星摇头，问他：“这种事在洪荒很常见吗？”


    额，孔宣为难地回道：“不清楚。”


    凌星无视系统警告，她调转方向，往九龙岛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