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哭泣的医庐

作品:《末日小卖部[基建]

    “店主大人!求求您,再去救救其他人吧!”


    石头跪在便利店门口,声音带着哭腔,“医庐……医庐里现在肯定全是伤员,求求您了!”


    林零看着石头那双通红的眼睛,手指在柜台边缘无意识地抠着。


    这是一个机会。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她立刻转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


    并没有太多犹豫。她将酒精、纱布、美工刀,一切她能想到的东西都带上。


    最后,她的手停在那盒仅剩几颗的阿莫西林上。指尖在铝箔包装上停留了一秒,她抓起药盒,全部塞进了口袋。


    “我有书,有药,有脑子。”她在心里默念,甚至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对娅索扬了扬下巴:“走,带路。”


    *


    然而,当她真正站在那个名为医庐的溶洞口时,所有的自信,都在瞬间崩塌。


    石岩部落的医庐,其实只是一个位于背阴面的、巨大的天然溶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那不是菌类特有的土腥气,也不是孢子那带着微甜的腐败味。而是一种更原始、更直白、让人闻之欲呕的气息——那是陈旧的血腥味,混合着伤口化脓的恶臭,以及排泄物发酵后的酸腐。


    这是死亡的味道。


    “这边。”娅索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没有回头,只是快步在前面领路。


    林零紧了紧身上的防护服,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


    脚下的触感变得粘稠湿滑,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液体。洞穴里光线昏暗,几十个简陋的草垫密密麻麻地铺在地上,每一个草垫上都蜷缩着一个痛苦的人形。


    并不宽阔的洞穴中回荡着痛苦的呻吟声、压抑的哭泣声,以及角落里萨满摇动骨铃发出的叮当声。


    这不是医院,这是停尸房的前站。


    娅索一进洞,目光就锁定了角落里一群围在一起的妇女。她甚至来不及跟林零打招呼,就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云柔!”


    林零下意识地看过去,那个方向传来一阵阵压抑而痛苦的喊叫声。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正痛苦地在草垫上翻滚,接生婆满头大汗地在旁边忙碌,但既然还能喊出声,说明人情况还行,还在生产。


    林零收回目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来救人的。


    “星……星你醒醒……”


    右前方传来微弱的哭喊。


    林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看到一个女孩跪在地上,无助的哭着。


    林零走过去,脚步猛地顿住。


    那个几天前还红着脸、在便利店门口把一串蓝色萤石塞给她、说想看雪的男孩,此刻正躺在一张发黑的兽皮上。


    他几乎已经不像个人了。


    高烧让他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通红,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剧烈抽搐。他的左腿……那截肿胀得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肢体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外翻着,黄绿色的脓液正顺着伤口边缘,滴答滴答地落在草垫上。


    一个穿着兽皮、脸上涂满油彩的巫医正蹲在他身边,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拿着一块黑得发亮的脏兽皮,用力擦拭着伤口上的脓血。每一次擦拭,都让昏迷中的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住手!”林零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巫医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这样会害死他的!”她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巫医被推得一个踉跄,愤怒地瞪着这个打断他仪式的外来者。女孩连忙站起身挡在中间,砰砰砰地对着林零磕头:“店主姐姐,你有办法对不对?你有神药对不对?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林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跪在星身边,颤抖着手,从系统中调取出那本《基础药理学与草药炮制手册》。


    这是系统给的奖励,是医疗的曙光。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任务一样,只要有了道具,就能像玩游戏通关一样解决问题。


    “……感染……败血症……清创……引流……”


    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要用煮沸的盐水冲洗,要剔除坏死组织,要用干净的布条引流……


    书上还记载了很多本地植物的药用价值,也详细列出了如何萃取、如何配比。


    可是,书上没有告诉她,面对一个已经感染到这个程度的病人,该用哪一种草药,能在几小时内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没有。


    星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中喷出白沫,翻白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我有药……我有药!”


    林零手忙脚乱地撕开那板阿莫西林,药片太小,她的手套太滑,第一下竟然没抠出来。她急得一把扯掉手套,抠出胶囊硬塞进星的嘴里,拿起水壶猛灌。


    “按住他。” 她对女孩说。


    林零拿起美工刀,将半瓶酒精直接倒在刀刃和星的腿上,一刀划在那处最大的肿包上。


    噗——


    积压的脓血喷涌而出,溅了林零一身。


    热的。粘的。


    林零的手滑了一下,差点切歪。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盯着那团红红白白的烂肉,机械地冲洗、切割、塞入纱布。


    半小时后,星的抽搐停止了。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将林零从麻木中惊醒。


    那是娅索的声音。


    林零猛地回头,看向溶洞的另一侧。那里,原本还在忙碌的接生婆此刻正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骨刀咣当一声掉落,沾满了刺目的鲜红。


    一股更加浓重、带着温热气息的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零看着那一幕,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云柔躺在血泊中,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已经变成了灰败的死色。她的双眼圆睁着,直勾勾地盯着洞顶漆黑的岩石,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是她在极度的痛苦中留下的最后痕迹。


    她的腹部……


    林零不忍再看。


    一道粗糙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口子横在肚子上,肠子和血混在一起往外涌。她在没有麻醉、没有止血的情况下,被生生地剖开了身体。


    而那个孩子……


    一个浑身青紫、瘦弱得像只没毛猫一样的小小婴儿,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接生婆满是血污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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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啼哭。没有呼吸。


    他来过这个世界,但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已经离开了。


    她想冲过去,可是她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她能做什么呢?


    她只有一本讲草药的书,她不是医生,她不会做剖腹产手术。她只是一个开便利店的,一个稍微懂点头脑发热就吃抗生素的普通人。


    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救人?


    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他死死抓着林零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她的肉里,力气大得惊人。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已经失去了焦距,灰蒙蒙的。


    “姐姐……”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漏气的风箱。


    “我不想死……我好害怕啊……”


    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


    死了。即使吃了抗生素,即使清理了伤口。


    “为什么……”林零喃喃自语,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短短一个小时,两条鲜活的生命。


    林零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跪在星的尸体旁,久久没有动弹。


    周围的哭声、祈祷声、骨铃声,仿佛都在离她远去,变得模糊而遥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星那双不再转动的眼睛,和云柔剖开的腹部。


    就在几天前,她还坐在温暖明亮的便利店里,喝着热茶,精打细算着每一笔交易的利润,为了赚到几百星币而沾沾自喜。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玩家,是手握系统的天选之子,可以用俯视的姿态,看着这些原始人在泥潭里挣扎,然后施舍一点文明的残羹冷炙。


    她曾以为,只要我不出去,只要我有护盾,死亡就追不上我。


    可是现在,死亡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撕碎了她所有的优越感和虚妄的安全感。


    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砸下来,冲刷着护目镜上的脓血。她张着嘴大口喘气,像是岸上缺水的鱼,肺里却全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林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走吧。”


    林零缓缓地站起身,她的腿已经麻了,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要逐步渗入部落的计划,想起了自己为了利益最大化而精心设计的每一个步骤。


    在这些鲜活的生命面前,那些算计,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和卑劣。


    她走出溶洞,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


    “娅索。”她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要见大长老。”


    “现在?”娅索有些惊讶,看着林零那一身血污,“可是……”


    “就现在。”林零转过头,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算计,只剩下一片死寂后的决绝,“告诉她,我有办法,让这种事情……少发生一点。”


    哪怕只是少一个。


    哪怕只是教会他们洗手,教会他们煮沸绷带,教会他们不要把烂泥涂在伤口上。


    去他妈的任务。


    去他妈的交易。


    只因为她是人。


    这群死在烂泥里的,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