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涟漪对于唐江天会说这话感到惊讶，但她面上脸不红心不跳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


    说罢她跟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门，穆清樾站在门口，手臂上挂着脱下来的外套，不明含义地睨眼看向曲涟漪。


    曲涟漪也不担心他是否听到刚才的对话，仰起头与他对视，继续用清澈无辜的眼神同他道：“江朝阳在楼下，随堂小测要做完了我要给他讲题，你想再等等他吗？”


    穆清樾避开她的眼神再看了眼手表，似乎在确认时间。


    不一会，他点点头随她下了楼。


    从二楼书房到一楼客厅这一段路，曲涟漪却感觉像走了一里，全程男人几乎是一句多于的外话都不愿同她说，距离更是跟她保持得有两米。


    楼下看见江朝阳，沉默的气氛才打破。


    “答完了？”


    曲涟漪发现江朝阳已经停笔，询问道。


    江朝阳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曲涟漪没注意他的迟疑，拿起答案核对，发现江朝阳的小测，不仅完成时间缩短了，正确率还提高了10%。


    她向身后的“家长”告知这件事，对方在听闻后虽然面上表情不变，但是拍了拍江朝阳的肩膀，用可以说是欣慰的语气夸奖他，“很不错。”


    江朝阳表情微怔。


    他其实十几分钟便完成了小测，提前对了答案早就知道自己正确率提高这件事，想和曲涟漪分享发现她不在，等她出现，是和穆清樾一前一后下楼，喜悦被心头的酸涩感淹没，他们在楼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并不知，只是在心头又肯定了一遍，曲涟漪喜欢的是堂哥不是自己这件事。


    少年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不甘地同堂哥比起来，比来比去发现只有尽人情这一块他略胜于他堂哥。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他的熟悉的肯定与认可。


    还有什么好较量的，他是他哥，从小到大一直崇拜的人。


    江朝阳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


    不知少年心理百转千回的曲涟漪也是一惊，还以为穆清樾嘴里不会出现夸人的话，这稍微放松的气氛让她觉得穆清樾没这么不好说话。


    后来的半小时里，她讲题，江朝阳认真听课，穆清樾没打扰他们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等补习结束后，曲涟漪送堂兄弟二人出门，江朝阳不知怎的急切离开。


    穆清樾随即要追上去，她楸准时机拉住男人的衣角，“我讲课还不错吧？我当江朝阳的老师可以放心的。”


    他敛下眸，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角，再次用那洞察的目光看向曲涟漪，语气礼貌疏离，“多谢，若需要报酬随时可以和我说。”


    他明白她又在别有目的，自然而然挡了回去。


    曲涟漪面不改色微笑道：“什么报酬都可以吗？”


    “嗯。”穆清樾点头。


    殊不知这句话正中她下怀。


    “明天陪我去借些书吧。”


    穆清樾：“？”


    “给江朝阳补习用的，另外我也有些需要的。”


    穆清樾认为她偷换概念这招用意明显，当下要拒绝，曲涟漪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什么报酬都可以。”


    担心男人会不留情面拒绝，曲涟漪委婉补充道：


    “我只是想借的书有些多，想拜托人帮我拿一下，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叫别人。”


    她说的“别人”在穆清樾眼里自动带入了江朝阳，为了阻止心思单纯的堂弟陷入这个女人的陷阱他应声答应。


    “太好了！我没看错您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


    “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们市南旧书市见。对了麻烦给我个电话明天到的时候方便联系。”


    穆清樾第一次出于非公事将联系方式给了异性，反正除了这次，之后他并不认为他们会有联系，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离开了曲涟漪家。


    *


    翌日，曲涟漪比约定时间早到两个小时，她挑选好要的书籍让老板给她用箱子打包起来，江朝阳一箱，她的一箱，让它们看起来很笨重不好拿的样子。


    弄完算准时间她提前一小时等候在了约定地，市南旧书市北口。


    到了中午十一点半，一辆黑色卫士停靠在路边。


    左侧驾驶座缓缓打开，一只穿着作战靴的脚落在地，往上是烫平整的工装裤、金属扣硬质皮带黑色塑身衣贴合腰线，男人从车里走出，随意将外套挂在手臂上，劲瘦的腰随着他关车门的动作摆动。


    曲涟漪不动声色地品了品，面上看不出端倪。


    穆清樾习惯比约定时间提前到，他下车后套上外套准备等曲涟漪，结果一转头便看见路边，女孩亭亭地站在那，目光望向他眼含秋水，她身旁还有两个有她膝盖这么高的箱子——


    入秋天气转凉，她穿了条浅色牛仔裤，上身是杏色羊毛衫，背着挎包，修身牛仔裤将她的腿显得笔直纤长，坎肩羊毛衫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锁骨丝被冷的泛着淡淡的樱粉。


    这细胳膊细腿恐怕抱五本书都费劲更何况是两箱。


    穆清樾殊不知，他下意识认同了曲涟漪叫人帮忙搬东西这件事的合理性。


    曲涟漪只在看见他盯着她又皱起的眉头朝他挥挥手，笑容甜甜道：“你来啦~”


    穆清樾走到她身前，亦不多废话：“就这些？”随即端起一箱垒到另一箱上。


    曲涟漪点头，“就这些。你怎么到这么早不是约的12点吗？”


    “我以为你会再叫我帮忙选书。”


    面对穆清樾的调侃曲涟漪只是假装听不懂，“我说了只拜托人帮我搬书，它们不太方便拿。”


    穆清樾把两箱子都抱起，掂了掂，“只是不方便拿。”实际并不重。


    曲涟漪不明所以地朝他偏头一笑，一副狡猾狐狸得逞的模样。


    他知道就好，她就是故意骗他来的。


    穆清樾没说话将两箱子放进后备箱。


    接下来理所应当要带曲涟漪回，可他本人很不愿。


    穆清樾至今没有让任何异性上过车，答应曲涟漪的要求也是破例，是出于礼貌、规矩和穆曲两家的情面。


    眼下同一缘由他要保证她回程的安全。


    “你们家司机电话是多少？”


    穆清樾知道曲涟漪家有司机这件事，准备联系司机来接她。


    曲涟漪不紧不慢解释，“陈叔去接了爸妈了，他们出差今天回来。”


    昨天晚上十点没见到曲氏夫妇，曲涟漪的话可信度很高，殊不知她爸妈去江城办事，还有四天才回，陈叔也在美美享受曲涟漪给他放的假期。


    穆清樾只是探究地看着曲涟漪，这不善的眼神怕是要准备在路边给她拦一辆出租车。


    她不等他动作，指了指天空道，“一会要下雨。”


    穆清樾不置可否。


    “我没带伞。”


    曲涟漪双手背在后，脚尖点地，仰起头看他，期待他的回应。


    穆清樾额前碎发下那双幽暗的眸子愈加深邃，喜怒不明，和他的口吻一样硬冷，“上车。”


    随后他大步绕过车前进入驾驶座。


    曲涟漪浅浅地勾起唇角。


    她的伞其实就在包里，为了防止穆清樾真的让她自己回，她做了万全准备。


    曲涟漪毫不心虚，不客气地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穆清樾在她进来那一刻拧眉，“坐后座去。”


    “清樾哥，我会晕车。”


    曲涟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和爸妈出去，我也是坐的副驾，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这说这话是真的，她坐后座会晕车。


    可是久久对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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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只是眉头更加拧紧，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这让对穆清樾有所认知的她暗自发誓，他要是敢把她赶去后座她一定不顾形象地吐他车上。


    终于，半晌后，像是妥协，他深呼吸一口气沉了沉声：“曲小姐，你可以坐前面，但还请你以后换一种称呼。”


    “什么？”


    不再让她去后座便好，她想问他不叫他“清樾哥”还能叫什么，貌似直接叫“清樾”更不合适。


    “虽然你唤我母亲一声姨母，但我们俩人并没有任何意义上的亲缘关系，这种称呼不行，你唤我全名亦或是穆先生都可。”


    穆清樾好声解释。


    事实上这一声“清樾哥”叫得他很不自在，上次她这么叫他是在家宴厅的餐桌上，也是这样的语气，又轻又细，像被羽毛挠弄，不痛不麻但就是焦人的痒。


    “穆先生？穆清樾。”


    曲涟漪在嘴里碎碎念，边念边腹诽穆清樾真的把生人勿进做到了极致，她试图把这称呼牢记于心以免因为称呼得罪了他。


    “够了。”


    穆清樾冷冰阻止她这无意义的重复，启动汽车，踩下油门行驶在回去的路。


    一路无言，他车速开得很快，到西桦御府时刚好中午一点。


    在车停在曲涟漪家门口十米的位置时，她偏过身朝着穆清樾双手微合道：“能不能麻烦穆先生再帮我一个忙？”


    穆清樾没说话，在等她的后话。


    曲涟漪：“拜托穆先生帮我把书搬到家门口，我可以拆开了一点点往里拿。”


    质疑她连几本书都拿不动，穆清樾随即便看见一字肩贸易宽大的领口和不方便动作的衣袖，灼烫得他移开眼，解开安全带下车照做。


    在曲涟漪眼里，他就只是听她的话下了车，好像很不想和她呆在一个空间一样动作麻利。


    她撇了撇嘴角也下车。


    两人在她家门口的屋檐处相遇时，空中飘起雨，一点点滴洒在路面上逐渐将地面浸湿。


    豆大的雨滴很快变成瓢泼大雨，将他们拦在了里面。


    曲涟漪望着天空这做媒的天气，要是她再不抓紧这样的机会未免也太笨了些，她清了清嗓同穆清樾柔声道：“要不要到我家坐坐，一会朝阳就来了，等雨停了你同他一道回。”


    “不必。”


    男人冷漠平淡的语气像丝毫没受到她影响。


    他看了看天，冒着雨，奔跑着去往车里。


    曲涟漪好像真有些习惯了他的无动于衷，也不恼，耸了耸肩搬起自己拿几本书回家。


    *


    傍晚，江朝阳补习完回穆清樾那。


    看着在客厅安置的单杠上做引体向上的男人，纠结了一番还是开口问：“堂哥你是不是对涟漪姐有意思？”


    穆清樾接着锻炼没有理会江朝阳这句荒唐的提问。


    江朝阳不死心道：“我今天看见你送她回家了，在她家门口。”


    试问，从来没有让异性近过身的穆清樾为何会送对方回家，除了有意思他找不到其他原因。


    他已经决定放弃曲涟漪了，如果穆清樾也喜欢她他护真切祝福，并且觉得会动情的堂哥又离自己近一点没这么冷冰冰。


    他期盼穆清樾的回答。


    而穆清樾等做完当下这组引体向上，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后，从茶几上抱起一摞书递给了他。


    “你的参考书。我不认为只是帮个忙送对方回家就成为你猜测我对她感兴趣的理由。”


    “你和涟漪姐一起去给我买参考书？”


    江朝阳觉得匪夷所思，可穆清樾明显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略带提醒的道：“她是个狡猾的人，你别被她迷了心。”说完他便去往浴室洗澡。


    江朝阳望着他哥的背影，和雨中急促离开的模样重叠。


    究竟是被迷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