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为军营中一名微不足道、无足轻重的女将，楚苓曦上过许多次战场，受过许多伤。


    今日对她来说有点特别。


    此次她上战场之前，军中下达了一个命令。


    只要她能射中敌营的暴君谢瑰雪一箭，就可以结束这段生涯，不必再打仗。


    若她成功，战事或许也能就此停止。


    张弓，搭箭，瞄准谢瑰雪。


    楚苓曦今日只做了这一件事。


    风中弥漫着厮杀的血腥味，像一根致命的绳索，勒住所有人的脖颈，让他们不得调动、放大所有的五感，神经紧张。


    楚苓曦也是。


    她盯着谢瑰雪那张过分苍白、俊美昳丽的脸，专注得过了头。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此前，她只听过暴君谢瑰雪心狠手辣，残暴无情，禁欲冷血，阴晴不定。


    可从没有人和她说过，他长得如此好看。


    楚苓曦缓缓把箭下移，对准了谢瑰雪的心脏。


    一瞬间，谢瑰雪朝她所在的方向，回望。


    楚苓曦微微晃神，手指蓦地松力，握住的箭射了出去。


    方才那一瞬，她好像……和他对上了视线。


    她不确定那一箭是否贯穿了谢瑰雪的心脏，但她的确射中了他。


    谢瑰雪被她一箭射穿了身体，从马上坠落，重重地摔到地面上。


    蓦然间，楚苓曦的脑海中闪过了谢瑰雪，看向她的画面——


    阴郁的面容，冰冷的眼神，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


    他无视了她。


    可正因为她那一箭，他生死未卜，陷入了昏迷。


    而他从马上跌落后，两军之中，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与其说是不在意，不如说，他们更希望他死掉。


    死掉，或是被俘。


    他的结局无外乎就是二者之一。


    不知为何，楚苓曦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她要救他一命。


    救这个毫无求生欲、眼里只有杀戮的人。


    准备来说，谢瑰雪还是被俘了。


    只不过，他是楚苓曦一个人的俘虏。


    楚苓曦设法把谢瑰雪带回了自己的府中，替他请了医师。


    谢瑰雪的左手臂和左腿都受了伤，断了，接骨后也未必会好。


    他伤了筋骨，落了残疾，也许几个月就能好。


    也许永远也好不了。


    楚苓曦出神地盯着他看，仿佛早已被他蛊惑。


    只可惜，此刻是他落到她手中，应该是没机会好了。


    如今，他躺在她的床上，脸白似雪，没有一丝血色。


    她就坐在床边，认真地描摹他的轮廓。


    他那双眼睛，实在是令她印象深刻。


    在这之前，他浴血沙场，威风凛凛浑身皆是戾气和杀气，仅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胆寒。


    可他冷白的脸溅上鲜红的血，眸底阴翳，傲慢地扫视众人时——


    又是那样的鲜活，生动。


    只是他的眼眸阴暗荒芜，没有一点光亮和生机。


    未免有些无趣。


    思及此，楚苓曦俯身靠近，想要再看得清楚一些。


    就是这一瞬，谢瑰雪眼眸半掀，漆黑的瞳深深地盯着她。


    “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他一句话更像是在质问。


    他在怨她，没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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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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