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难得回家一趟，向晚晴提议带女儿去游乐场玩，小橙子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


    向晚晴在茯苓村上班，她老公魏杰在农商行工作，两个人都是体制内，工资虽然不太高，但在这样的小乡镇，却也是羡煞旁人的存在。


    只是，调到茯苓村后，由于离家太远，陪女儿的时间有限，只能把她交给婆婆照顾。每个周末返校，看到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心里便都愧疚不已，总想着趁周末，好好补偿一下缺席的母爱。


    魏杰也曾提议，托人找关系，让人把向晚晴调到镇上来，这样既能照顾孩子，也省得他们夫妻异地。但她分到茯苓村之前，是在谭家镇中学做老师，且不说中考的压力有多大，就连升学指标，都能压的人透不过气。


    小学课程不多，且下午五点左右就放学了，还不用下班后回家带孩子做家务，向晚晴哪里肯依？


    游乐园门口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向晚晴牵着女儿橙子的小手，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小人儿，原本勉强压下的烦躁又冒了上来。婆婆王秀兰跟在身后，目光黏在不远处一对龙凤胎身上，嘴里念念有词：“你看人家这福气，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将来老了才有依靠，不像咱们家，就橙子一个丫头片子，总觉得少点什么。”


    向晚晴假装没听见，弯腰帮橙子理了理歪掉的发箍，声音软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橙子挺好的，活泼又贴心，现在养孩子多烧钱，奶粉、早教、兴趣班样样都是开销，就咱们家这经济状况，养好一个就够吃力了，二胎想都没想过。”


    王秀兰脸色一沉，语气瞬间硬了几分：“什么叫吃力？我和你爸还能帮衬着带，钱省省就有了！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将来你老了，身边连个撑腰的都没有，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向晚晴懒得再争辩，拉着橙子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刚走没两步，橙子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盯着旁边摊位上的毛绒兔子，小手拽了拽向晚晴的衣角，小声央求：“妈妈，我想要那个兔子，好可爱。”


    没等向晚晴开口，王秀兰就抢先一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伸手拍开橙子的手，语气又凶又急：“买什么买！家里的玩具堆成山了，玩两天就扔，净浪费钱！省着点花，把钱留着，好让你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将来还能护着你！”


    橙子被奶奶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眼圈瞬间红了，瘪着嘴不敢哭出声，委屈地往向晚晴怀里缩。向晚晴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她把橙子紧紧搂在怀里，抬头看向王秀兰，声音冷得像冰：“妈，橙子才四岁，想要个玩具怎么了？花不了几个钱，至于这么凶她吗？生不生二胎是我和陈凯的事，跟省不省买玩具的钱没关系，更别拿孩子当借口逼我！”


    王秀兰也来了脾气，嗓门陡然拔高：“我怎么就凶她了？我这是教她懂事！你当妈的不教，我当奶奶的还不能管了？生二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老陈家有后，为了你们将来好！你怎么就这么拎不清！”


    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向晚晴又气又窘，转头看向刚买完票过来的老公陈凯，指望他能说句公道话。可陈凯却拉了拉向晚晴的胳膊，语气带着明显的偏袒：“晚晴，你少说两句，妈也是好心，当着孩子的面吵什么架，多不好。妈说得也对，橙子玩具确实多，省点钱也没毛病，二胎的事咱们回头再商量，别让妈生气。”


    “好心？”向晚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凯，眼眶瞬间红了，“她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还凶橙子，这叫好心？你看不到橙子吓成什么样了吗？生二胎我明确说过不想要，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连孩子想要个玩具都要被拿来当筹码，你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和橙子的感受！”


    陈凯皱着眉，语气越发不耐烦：“你怎么这么矫情？不就是一件小事吗？至于上纲上线的。妈年纪大了，思想传统，你多让着点她不行？”


    向晚晴看着眼前护着婆婆的老公，又看着怀里委屈啜泣的女儿，只觉得一阵心寒。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抱起橙子就往游乐园外走：“这游乐园我不玩了，我带橙子回家。”


    王秀兰在后面骂骂咧咧，陈凯追了上来，还在试图劝说，向晚晴却一句话都不想再听，加快脚步上了车。一路开车回家，橙子靠在她怀里慢慢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向晚晴把女儿轻轻放在床上，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再也忍不住，拿起手机就给许梦鸢发了消息，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梦鸢，我快气死了，今天带橙子去游乐园，我婆婆全程逼我生二胎，橙子想要个玩具她还凶孩子，说要省钱生弟弟，陈凯居然还向着他妈妈，根本不管我和橙子的感受，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许梦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向晚晴接起电话，积压在心里的情绪瞬间爆发，声音带着哭腔，把刚才游乐园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委屈得像个找不到依靠的孩子。


    许梦鸢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听着，等她哭够了，才温柔地安慰道：“晚晴，别气了，气坏了身体不值得。你婆婆和陈凯太过分了，橙子那么小，怎么能那么说她，生二胎本来就该尊重你的想法，他们凭什么逼你？”


    听到许梦鸢的安慰，向晚晴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哽咽着说：“我就是觉得委屈，我明明是为了这个家考虑，不想因为二胎降低橙子的生活质量，可他们根本不理解，还觉得我拎不清。陈凯从来都不站在我这边，每次有事都让我让着他妈妈，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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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梦鸢轻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我知道你不容易，换作是我，我也会生气。你别一个人扛着，要是心里难受，就多跟我说说话。不管怎么样，我都站你这边，橙子有你这么好的妈妈，已经很幸福了，别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向晚晴吸了吸鼻子，心里稍微暖了一点：“谢谢你，梦鸢，还好有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跟你说完，我心里舒服多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许梦鸢温柔地说，“你现在好好陪着橙子，别想那些烦心事了。要是后面他们还逼你生二胎，你别妥协，你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实在不行，咱们出来见一面，我请你喝杯奶茶，好好聊聊。”


    向晚晴鼻尖一酸，又红了眼眶，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被许梦鸢的贴心暖到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轻缓了许多：“好，等我这周忙完，咱们约。”挂了电话，她回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女儿，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还记着刚才的委屈。向晚晴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峰，心里暗下决心，不管婆婆和陈凯怎么逼，她都绝不会委屈橙子，更不会轻易妥协生二胎。


    没过多久，陈凯和王秀兰也回了家。王秀兰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嘴里还在嘟囔：“真是娶了个不懂事的媳妇，为了她好还不领情，就知道护着个丫头片子，将来老了有她哭的！”陈凯坐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显然还在为刚才游乐园的事生气。


    向晚晴没理会他们，径直走进厨房，想给橙子醒了之后做点吃的。可王秀兰却不依不饶，跟着走进厨房，双手叉腰道：“向晚晴，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生二胎的事，你必须好好考虑！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们老陈家的大事！”


    向晚晴手里的动作一顿，转身冷冷地看着她：“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生二胎。橙子还小，我不想因为另一个孩子忽略她，而且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你就别再逼我了。”


    “什么不允许？我看你就是找借口！”王秀兰嗓门又大了起来，“我和你爸每月的退休金都能补贴你们，还能帮你带孩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是自私，只想着自己轻松！”


    “我自私？”向晚晴被气笑了，“我每天在茯苓村忙工作，周末回来还要照顾橙子，家里的事我哪件没操心？生二胎要十月怀胎，要付出时间和精力，这些苦都是我一个人受，最后倒成了我自私？”


    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惊醒了房间里的橙子。小丫头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妈妈和奶奶吵架，眼圈一红，立刻扑到向晚晴怀里：“妈妈，我害怕……”


    向晚晴赶紧抱住女儿，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看向王秀兰的眼神更加冰冷：“你能不能小点声？吓到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