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鬼有别
作品:《做鬼也会放过你》 雪溯的表情有了微妙改变。
冷淡的,猜悟不透想法的模样,和刚刚接吻时面红耳赤的少年判若两人。
“……有什么不好呢?”
鬼魂飘了过来。
上一刻还在床边,下一秒近至眼前,俯视着她。
“当人类,很痛苦啊。”
“做鬼就好多了。”
“没有约束,可以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
“人类还很脆弱。”
“稍有不慎,就会死,要么得重病,生不如死地活。”
“做鬼没有这样的烦恼。”
“你说呢,林潮曳?”
“可是……”
有一瞬间,潮曳觉得雪溯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当人的确很辛苦,被欺负,被忽略,被厌恶,被殴打。只要回忆,全都是不好的事情。
最难过的时候,潮曳当然也想过死,不止一次。
他的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脖子,在颈动脉的位置停住,穿透又没穿透的姿态,胀涩感流窜全身,比之前都要强烈。
有这样一种说法,人死后就不再是人了。变成鬼之后,人性的部分虽然还留存着,但会渐渐被鬼的部分吞噬掉,直至完全成为另一种生物。
强大而冷血的生物。
如果她一直和一只鬼待在一起。
会不会迟早变得……和鬼一样?
窒息感。
窒息感。
好痛苦!
“雪、雪……溯……”
潮曳脸部涨红,双手不停挥动,她想拿出藏在衣服里的法器,却连动都动不了。
雪溯松开了手。
“抱歉,你没事吧?我,我刚刚……”
好痛苦。
濒死的感觉好痛苦。
她不想死,不想当鬼,只想逃离。离这一切远远的,回到那个封闭而安定的自我世界里。
不是因为想当人类而活着。
她很弱小。
弱小者最大的武器就是维持现状。
他不会懂的。
因为他比她强大。
“我,我会留下来……和你一起……可不可以暂时不要……把我变成鬼?”
*
谢博彦手握铃铛,猛地摇晃起来。
刺耳响铃回荡在空荡荡长廊,四周漂浮的看不见的东西退散开来,不敢靠近。
谢博彦不敢掉以轻心,每往前走五步,便要晃动一下铃铛,确保没有“东西”跟上来。
他已在这个鬼长廊打转了八个小时,从天亮转到天黑,深更露重,阴气森森,风雪敲击着窗户,乔菱纱和朱志远早已不知所踪。
谢博彦以为自己走不出这鬼打墙,前方景象终于有了点变化——房梁下出现了一具吊挂的尸体。
尸体的脸被长发遮挡,脖子拉得老长,用来上吊自杀的绳子深深嵌进肉里,已经解不开来。
谢博彦不想从尸体旁边经过,但身后那片封闭空间更令他讨厌。
他边走边摇动铃铛,步履飞快,在经过女尸时差点被垂在地上的绳索绊倒。
上吊的女尸纹丝不动,应是死透了,他大着胆子看了眼那尸体的脸——充满怨念与不甘的表情,他曾经在另一人脸上也看到过。
这具尸体并非自杀,而是他杀后被吊起来,伪装成自杀。只有这样的死法会露出这种表情。
铃声停了下来。
谢博彦大惊,连忙重新摇动铃铛,再也不敢耽搁。
可他没走两步,便觉后背奇凉无比,还听到沙沙、沙沙的摩挲声——像有人想要解开绳子一样。
谢博彦朝前狂奔,看到了上楼的楼梯,来不及思索为什么只有上楼没有下楼便跑了上去,手中摇铃快将手摇断,直到看到一间屋门大敞的房间。
谢博彦冲进房间,慌乱锁上了门,剧烈的绳索摩擦声被阻挡在外,他稍微松下一口气,身后响起声音:
“救救我!”
谢博彦猛地转头,情急之中铃铛差点脱手,好在被他抓紧了:“你是谁?!”
少女浑身被黑绳捆绑,跪置在一块祭坛上,周围一样的祭坛还有六块,每块都插着写有他们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的木牌。其中几块祭坛已经放上朱志远、容霏霏等人的尸体,祭坛中央摆放着两具棺椁,一具开着,放着一个等大小的纸人,一具合着,竟然还是粉红色的。
房间内挂满招魂幡,无风自动,沙沙作响,地上按七星阵形放着引魂灯,墙上全是写满咒语的漆黑符纸和圆环形的装饰物,传说中,圆环代表通往冥界的入口。
谢博彦联想到了复活仪式。
雪溯想要杀掉他们,来当做祭品,完成自己的复活仪式!
这具开着的棺材里的纸人,虽然是男性,容貌却十分俊美,谢博彦想到了借尸还魂之类的,却并不清楚另一具粉红色的棺材是拿来做什么。
“救救我,我可以告诉你出口在哪里!”
谢博彦在少女身前摇动铃铛,见其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抓来的!他们想杀了我当作祭品!”
雪溯已然丧心病狂,为了自己能复活不惜滥杀无辜。谢博彦道:“出口呢?”
“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见谢博彦没有动作,少女心急如焚:“就在那个祭坛后面,有一个通道!”
谢博彦检查了祭坛后方,果然看到一个隐蔽的洞口,内部隐隐有气息流动。
“我告诉你了出口,救救我呀。”
“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出去?”
“我看到那些……鬼,从这里出去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通过这个通道运来的。”
东西指的应当是朱志远等人的尸体了。谢博彦不动声色,他注意到女孩所在祭坛的令牌上写的是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或许雪溯因抓不到他和乔菱纱,只能以其他人作为代替了。
对了,乔菱纱。
谢博彦尝试着拨通了乔菱纱的电话。
“喂。”
“谢博彦?你在哪?”
“我知道雪溯的目的了,他想用我们来复活他自己,菱纱。”
谢博彦将房间内所见的布置告诉了乔菱纱,乔菱纱让他打开那个粉红色的棺椁看看是什么情况,谢博彦虽然有点膈应,但还是听了乔菱纱的话。
这个粉色棺材和房间里其他的东西相比,违和得不是一星半点,棺材里外都是粉色的,内部有大量少女心的装饰物,还铺着柔软的垫子,不知道以为是给仓鼠做窝。
乔菱纱若有所思,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便挂断了电话,谢博彦本来想告诉她发现出口的事,却来不及说。
不过他也无法描述这个房间的位置,这所“名屿”的布局诡异到极点。等他从这出去了找人来救乔菱纱也是一样的。
见少女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谢博彦不紧不慢地走上前,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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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喜难抑:“谢谢你!”
谢博彦不欲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多待,便爬进了洞口,少女紧跟在他身后,向前探行几步后,谢博彦问:
“这个通道有岔路吗?”
“没有,是直行的!”
“那就好。”
“好”字落音之际,谢博彦便抬脚将少女踹了出去,随后一把堵住了入口,让其无法进入。
“你干什么?!让我也出去啊!”
“不,你还是当祭品好。”这样,雪溯就不会找到他头上来了。
再三确认少女无法开启堵住的门洞后,谢博彦放心地继续爬向出口。
他能感觉到气流的动向,出口离这不远。
谢博彦有幽闭恐惧症,通过大量药物和脱敏治疗后,控制得不错,不算很严重,但如果在封闭空间待了太久,还是会出现呼吸困难等症状。
谢博彦从小都讨厌这样“特殊”的自己,如果没有这个病,他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坐电梯、看电影。
“特殊”意味着“不合群”,“不合群”意味着要被讨厌,被讨厌的对象最好缩在角落,越卑微、越脆弱才对。
雪溯却是例外。
有那样一张怪脸,却从不觉得自己是异类,从来不会卑躬屈膝,不会低头求饶,甚至眼神里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孤高,仿佛其他人才是错的。
谢博彦讨厌雪溯,对他的死没有任何愧疚,他没有主动欺负过雪溯,大部分都是朱志远等人干的,他只作为一个下手。
如果说有什么值得惋惜,那就是到最后雪溯都没有向他们认输。
如果他早一点低头,不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吗?
非要落得一个自杀的结果。这难道不是雪溯自作自受?
不确定向前爬了多久,如少女所言,这个通道是一路直行的,没有分岔。
空气的流动越来越明显,却迟迟没有出现出口,谢博彦开始有些着急。
既然没有分岔,唯一一条通路,不管怎样一定可以出去。
难道那女的骗了我?
如果一直爬都爬不出去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糟糕了。谢博彦开始出现心慌、手抖的症状,呼吸也变得急促。
冷静下来。
手脚的发抖拖累了移动,狭窄封闭的通道内部令呼吸不畅,谢博彦渐渐使不上力来,大脑出现缺氧的感觉,甚至产生了幻听。
绳索摩挲的声音。
像有人想要解开脖子上的绳子。
谢博彦浑身一激灵,感受到冷风吹拂在脸上,面前却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他开始怀疑那个上吊的女鬼就在前面,在黑暗中等待他爬过去!
谢博彦调转方向,用最快速度沿原路返回,每爬一步都能听到绳索摩擦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那女鬼好像追在他身后,马上她的手就要抓住他的脚踝了!
看到亮光,是入口!
但是,无论谢博彦如何搬动入口处的石块,都打不开被堵死的洞口。
该死,刚刚把这里堵太紧了!
“喂,你还在不在!”他只能朝外喊道,“这条路的出口不对劲,不能从这里出去,你快帮我把洞门打开!”
没有回答。
一块魂幡遮下,将洞口完全盖住,这下没有任何光亮。
洞道内陷入彻底的黑暗,谢博彦四肢颤抖,心跳急冲,浑身被虫蚁啃食,呼吸仿佛下一瞬就要终止。
他听见绳索摩挲声,这一次近得就在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