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哼了声，转身出了大院。


    华盛留在后面跟手下交代后续。


    “……老大，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手下面色古怪，有点迟疑。


    “要是真这么干了，我们以后的生意……恐怕会很难做吧？”


    华盛抬手，在这个手下脑袋上敲了下，有点恨铁不成钢。


    “跟着这位小老板，赚得不比那三瓜两枣多？”


    “……”


    想了想最近银行卡里暴涨的余额，手下立即摆正脸色。


    “老大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保证让小老板满意！”


    华盛这才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回到车上。


    “小老板要去医院看看江同学吗？”


    拂衣揉了下眉心，脸上带着点困倦。


    “我去看他做什么？回家。”


    “……”


    华盛不自觉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他是真的看不懂她。


    明明为那个小男生做了那么多事儿，现在人躺在医院里，却连看都不去看一眼。


    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一样。


    不过他也很懂事的没问为什么，安静地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


    江燃这次伤得确实很重。


    哪怕拂衣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为他提供了最完善的护理。


    他也还是半个月后才出院。


    夜色怡人那边，缺席了半个月，早就已经有了新的DJ取代他的位置。


    就算他还能去，拂衣也不会允许。


    想到那个女生，江燃又有点头疼。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也不知道又欠了她多少钱。


    “燃哥，你没事吗？这半个月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一回学校，黄毛和瘦高个他们就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手机坏了。”


    江燃敛下了神色，不想多说。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的手机，在和那两个人打架的时候就彻底报废了。


    住院半个月，他就断网了半个月。


    他不是没想过托人帮他去买新手机，可拂衣找来的护工高冷得很。


    除了日常工作交流，别的一个字都不多说，很难沟通。


    至于拂衣……


    这半个月里，她一次都没来过医院。


    不过就算她来了，江燃也不是很想开口找她帮忙。


    说起这个，黄毛几个就来了精神。


    拉着他嘀嘀咕咕，把这半个月里的大事小事都说了个遍。


    等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黄毛突然压低了声音。


    “燃哥，你听说了吗？城西那个帮派被警察给一锅端了！”


    江燃一怔。


    城西？


    不就是那个曦姐的地盘？


    “怎么回事？”


    “听说是被人举报了，我也说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黄毛瞥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偷偷摸摸翻出手机递给了他。


    江燃迟疑了下，才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半个月前的新闻。


    经市民举报，有人在城西大院非法集资买卖毒品，聚众吸毒，接到举报后，警方迅速出警，人赃并获，涉事人员已全部缉拿归案。


    看着新闻照片上被打了马赛克的面孔，江燃眼睫颤了颤。


    尽管面部被马赛克遮挡，可他还是能认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就是当晚包厢里的曦姐。


    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男人，是把他打成重伤的那两个壮汉。


    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就在他出事的同一天，这个盘踞城西多年的势力就被连根拔起。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和她脱不开关系。


    把手机还给黄毛，江燃缓缓望向窗外，浑身发冷。


    林夕。


    她到底是谁。


    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


    --


    一中，拂衣背着书包，随着人流慢吞吞往学校大门走。


    姜媛走在她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听说城南购物广场新开了一家海鲜店，味道可好了！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拂衣还没回答，金元宝见缝插针，开始发布任务。


    【请于三个小时内花费一万元！】


    “……”


    拂衣目光有点凉。


    这半个月里，金元宝隔三差五就给她发任务。


    任务没什么重点，也没有规律，核心只有一个：花钱。


    有时候能让她花几十万，有时候却又只让她花几百块几千块。


    有时候会指定花钱用途，有时候又不限用途，只要把钱花出去就好。


    简直就是随心所欲，任性至极！


    拂衣咬牙。


    你这些花钱任务，到底跟完成林夕的遗愿有什么关系？


    林夕的遗愿，只是考上好的大学，好好赡养父母而已！


    【有关系呀！】


    金元宝理直气壮地解释。


    【只有日子过得滋润了，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未来也才能更好地照顾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嘛！】


    “……”


    呵！


    信它个鬼。


    她看，这小破系统分明就是见不得她闲着！


    “小夕！去嘛去嘛！”


    胳膊被姜媛挽着不断摇晃，耳边传来一声声软软的撒娇。


    “好不好嘛！”


    拂衣摁了下眉心，略带沧桑地叹了口气。


    “好。”


    不好！


    她只想回去躺着。


    命苦。


    “小夕你看那边！”


    姜媛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兴奋的小声尖叫。


    “好帅的男生啊！不过他穿的校服，怎么好像三中的？”


    拂衣脚步一顿，抬眼看过去。


    梧桐树下，一个少年懒散地倚着树干。


    他指间夹着烟，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少年垂着头，细碎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可露出来的那下半张脸，却也足够引人注目。


    他浑身都散发着股桀骜的痞气，惹得周围的女生频频侧目。


    她看过去时，男生若有所感，也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


    当他整张脸都露出来时，周围兴奋的声音更多了。


    “小夕，他怎么好像在看我们这边啊？”


    “……”


    不是好像，就是。


    姜媛没注意到拂衣的异样，下意识环顾四周。


    可惜，现在正是放学时间，周围人来人往，看不出来那个男生看的是谁。


    等她再回头时，少年已经掐灭了烟，拎着校服往这边走过来。


    姜媛瞪大了眼，握着她胳膊的手用了点力。


    “小夕小夕！他过来了！”


    “……”


    她看到了。


    江燃在她们面前站定，朝拂衣伸出手。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姜媛顿时噤声。


    她半靠在拂衣身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小夕，你们……认识？”


    拂衣其实也有点意外，随意点了下头。


    “干什么？”


    “……”


    江燃哽了下，索性直接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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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她背上那个重得要死的书包给取了下来，提在手里。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


    “小夕，他是谁啊？”


    拂衣回过神，看着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轻笑了声。


    “江燃。”


    “哦！原来是江燃。”


    姜媛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突然顿住，声音陡然拔高。


    “谁？江燃？！”


    这声惊呼，让前后两人同时朝她望过来。


    对上江燃那泛着戾气，凶巴巴的目光，姜媛摸了下后脖颈，讪笑着摆手。


    “没事没事，您继续走！”


    江燃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回过头，懒懒散散地往前。


    没了他的注视，姜媛才松了口气。


    这次不敢大声了，靠着拂衣小声询问。


    “三中那个江燃？”


    拂衣眉梢一挑。


    “他很有名？”


    姜媛噎了下，看着拂衣真诚的脸，有点无奈。


    “你是真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怕江燃听见，她索性松开拂衣，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拂衣的手机震动个不停，看着姜媛不断使眼色，无法，只能拿出手机看消息。


    小圆子：三中的江燃啊！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大名了！听说他是他们学校的校霸，和校外的社会人也有关系，这一片的学生没人敢招惹他。


    小圆子：你这个乖乖女，怎么会和这样的人认识？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害怕。


    想到那个被社会人打得半死，住了半个月院，惨兮兮的少年。


    再看看姜媛对他的形容，拂衣没忍住，笑出了声。


    再凶也只是个还没长成的小狼崽罢了。


    想了想，拂衣慢吞吞打字回复。


    夕：上次就是他伤的我。


    夕：现在来赔罪了。


    姜媛瞳孔一缩，吸了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她。


    拂衣噙着笑，收起手机，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少年。


    “我不回去。”


    江燃顿了下，垂头看过来。


    拂衣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在他身边。


    “听说城南开了家海鲜店，味道还不错，我要去尝尝。”


    江燃沉默几秒。


    “那我……”


    “你跟我一起去。”


    拂衣打断了他。


    “我缺个拎包跑腿的。”


    “……”


    江燃皱着眉，有点烦躁。


    好一会儿后，还是吐了口浊气，点点头。


    “行。”


    拂衣回过头，冲着姜媛眨了下眼，做了个口型。


    看吧，他是来赔罪的。


    姜媛：……


    姜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低头看看手机上发出去的消息，又抬头看看虽然浑身都透着不爽，却还是乖乖拎包跟着拂衣的江燃。


    传说中的校霸，居然会因为误伤了人赔罪，还这么听话。


    有点幻灭。


    他们运气还不错，到海鲜店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一个座位。


    刚要坐下时，却有人先一步，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姜媛被挤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还是拂衣及时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她当众摔倒出丑的惨剧。


    “没事吧？”


    看着面前的桌角，姜媛惊魂未定，摇摇头。


    “没事。”


    她扭过头，看着那几个抢座位还推人的人，有点生气。


    “你们怎么这么没礼貌！明明是我们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