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都惊呆了，连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


    【灵主……您还好吗？】


    “抱歉，我……”


    江燃反应过来，慌忙蹲下来去扶她。


    “你还好吗？”


    拂衣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地，慢吞吞坐起身。


    她摔下去的地方，几颗尖锐的小石子上，已经沾了点刺目的血丝。


    她摊开手掌。


    原本白皙娇嫩的掌心，被粗糙的碎石划了几道清晰的痕迹，血珠正不断往外冒。


    “你说呢？”


    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喜怒，却让江燃呼吸微滞。


    看着她掌心里的伤痕，想到上次她胳膊受伤时那血流不止的模样，江燃心里发慌。


    医药费、护理费、精神损失费等一系列数字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江燃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笨拙地把她打横抱起来。


    拂衣挣了下，又被他以更强硬的力道给扣紧。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压着明显的烦躁。


    “别动！”


    再摔个十万出来可怎么办？！


    呵。


    拂衣抬眼看他，神色莫名。


    “现在不躲了？”


    江燃下颌紧绷，沉默不语。


    只是抱着她，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闷头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公交站台。


    江燃校霸的名头很响，在三中没什么人敢得罪他。


    看到他抱着个女孩儿过来，尽管好奇，却没敢多嘴，纷纷起身让开。


    江燃把她放在他们空出来的长椅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几分难得的小心。


    “在这等我，别乱跑。”


    拂衣偏过头，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江燃有点无措窝火。


    恰在此时，他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撮熟悉的黄毛。


    扭头看过去，果然就看见了躲在一颗大树下，探头探脑往这边看的黄毛。


    “……”


    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江燃没心情去计较，朝他招了招手。


    被发现的黄毛一愣，还没想好是要溜之大吉，还是硬着头皮过去，就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跌了出来。


    “卧槽！”


    黄毛低骂一声，急急站稳，回头瞪了眼还躲在树后没出来的瘦高个几人。


    对上江燃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他还是磨磨蹭蹭地凑了过去，脸上堆起干巴巴的笑容。


    “燃哥，哈哈好巧，你也在这儿啊！”


    江燃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他也懒得废话，指了下拂衣。


    “照顾好她。”


    黄毛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


    “没问题！放心吧燃哥！一定照顾好小嫂子！”


    小嫂子三个字，砸得江燃一哽，心头又涌起一股暴躁。


    拂衣也终于有了反应，抬眼看过来。


    “什么嫂子？”


    黄毛顿了下，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讪笑着没敢吱声。


    江燃拳头捏得嘎嘣响，磨了磨后槽牙。


    “别听他瞎说，我很快回来。”


    他没多解释，也没再耽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匆匆跑开。


    江燃走后，黄毛才彻底放松下来，自来熟地坐到拂衣身边。


    “嗨！又见面了！”


    拂衣抱着手往后一靠，没出声。


    黄毛也不介意，唉声叹气的在她耳边唠唠叨叨。


    “小嫂子你别往心里去，燃哥就是特别不喜欢和人触碰，连我们这群兄弟都不能碰他，刚才绝对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真不是故意要让你摔跤出丑的！”


    拂衣当然知道。


    要是不知道，现在他就已经被她给撕了。


    “你还没说，什么小嫂子？”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黄毛认真盯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是真的疑惑，面色瞬间变得有几分微妙。


    “不应该啊，难道燃哥最近去一中接的人不是你？”


    “……”


    拂衣默了默。


    “他去接我，和嫂子有什么关系？”


    黄毛又茫然又惊讶，摸着后脑勺欲言又止。


    “能让咱们燃哥每天雷打不动，准时准点去接，你们不是在谈恋爱？”


    “……”


    拂衣刚想否认，突然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


    “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黄毛拍了下手。


    “我就说嘛！”


    他咧着嘴，摇头晃脑的。


    “嗐！要是上次就知道你能把燃哥拿下的话，我们干嘛还拦着你，不告诉你燃哥的事儿啊！”


    “我什么事儿？”


    江燃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黄毛吓得一抖，缩着脖子老老实实站起来，支支吾吾解释。


    “这不是，上次小嫂子也来找你，可惜燃哥你走得太快，没遇上。”


    江燃眉头死死皱着，一脚踹了过去。


    “说了别他妈瞎叫！”


    忍了好久没说的脏话，到底还是没忍住。


    黄毛麻利的躲开，仗着有拂衣在身边，壮着胆子叉腰瞪着江燃。


    “小嫂子都承认了！燃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江燃哽住，阴沉沉的眼睛瞥向拂衣，语调古怪。


    “承认了？”


    “对啊！燃哥，虽然我们混，但是咱可不能做吃完不认账的人渣啊！”


    “……”


    江燃没搭理黄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拂衣。


    烦躁，不解，通通涌了上来。


    “你承认什么了？”


    拂衣直视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


    “当然是承认你去一中接的人是我啊。”


    不等江燃说话，她放下手，让还在流血的掌心暴露在他目光下。


    明明只是擦伤，可这么会儿的功夫，她白皙的掌心，已经被染红。


    “难道你去接的人不是我？”


    “……”


    江燃无言以对，拂衣又趁势追问。


    “还是说你在外面还有别的人要接？”


    “……”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们都心知肚明。


    她分明就是故意要坐实那个不靠谱的传言！


    可看着她血淋淋的掌心，想到欠她的钱，江燃还是憋屈地点头。


    “是接的你，可那是……”


    “那不就得了。”


    拂衣迅速打断他的解释，把手往前一递。


    “再不给我止血，就又得去医院了。”


    医院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提醒着他什么。


    江燃攥紧手里的塑料袋，闭了闭眼，压着火蹲到她面前。


    “抬手。”


    冷冰冰，硬邦邦的语气。


    拂衣挑了下眉，见好就收，直接把手塞进了他掌心里。


    柔软滑腻的触感，让江燃手抖了下，差点儿又把她甩开。


    好在那抹刺眼的红，及时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忍着不自在，从塑料袋里取出棉签和酒精，尽量放轻动作，专心地给她清理着掌心上的碎石尘土。


    那耐心细致的模样，看得黄毛一阵咋舌。


    他们经常打架，相应的，也就经常受伤。


    哪次受了伤，燃哥不是随便清洗包扎一下了事。


    什么时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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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小心翼翼过。


    居然还不承认！


    看着看着，黄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亮。


    左右看看，摸了摸后脑勺，和拂衣挤了挤眼睛，悄悄离开了。


    等伤口清理干净了，江燃才抬起头。


    “你的药呢？”


    “书包里。”


    江燃也没废话，从她的书包里找出那瓶特效止血药，熟练地给她上药，包扎。


    等包扎好，他肩膀才放松下来，想起了正事儿。


    “找我有什么事儿？”


    拂衣看了他一眼，指了下书包。


    “给你送东西过来，书包里那个盒子，你自己拿。”


    “……”


    江燃顿了顿。


    她书包里除了书本试卷，还有一个精致的包装盒。


    和他家角落里堆着的那些东西一样。


    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但一定很贵。


    江燃吸了口气，还是听话地把盒子拿了出来。


    “这又是什么？”


    他很清楚，哪怕他现在不要，她也会用别的办法弄到他手上。


    蛮横又不讲理。


    “自己看。”


    江燃没看。


    这个时候，周围等公交车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都走了。


    公交站台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江燃靠着站台，看着天边出神。


    “林夕，你到底想做什么？”


    拂衣幽幽看过去。


    “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


    江燃心头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他抬手按住心口，好一会儿后，才垂下头。


    碎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眉眼，也挡住了他的神情。


    “你不喜欢我。”


    “你的意思是，我有毛病，费劲儿巴拉为你做这么多？”


    “……”


    对。


    江燃侧头，看进她灵动的眼眸里。


    这双眼里的情绪很丰富。


    开心的时候，里面会盛满笑意，不爽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压制。


    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很多种情绪，却唯独没有看到过喜欢。


    “你敢说你喜欢我？”


    拂衣梗着脖子，瞪着眼睛看回去。


    “有什么不敢的？”


    【恕我直言，灵主，您现在不像是喜欢主人，倒像是……】


    “可我觉得你现在更想打我。”


    【想打他。】


    金元宝和江燃的声音，同时响起。


    拂衣一噎。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有！灵主！您要攻略主人，不是按照攻略一步一步来就可以的。】


    那你给我看什么攻略？


    【……】


    金元宝有点想哭。


    【您难道没看到，不管是什么手段套路的攻略，最终都聚焦在两个字上吗？】


    拂衣满心茫然。


    哪两个字？


    【真心。】


    拂衣不服气。


    她还不够真心？


    她明明在很认真，很用心的执行攻略步骤！


    【……】


    是这个真心吗？！


    金元宝还想再说什么，拂衣却已经懒得听了。


    她一把抢回自己的书包，恶声恶气地开口。


    “你管我喜不喜欢？反正你只能跟我走！”


    凶巴巴地语气里，带着他熟悉的蛮横。


    “……”


    就这态度，还说喜欢他？


    拂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你躲不掉的！你要是敢躲，我就让华盛把你绑起来关着，直到你愿意跟我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