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江燃才点开了华盛发过来的文档。


    里面是她的病历。


    没有什么绝症大病。


    可贫血，凝血功能差，抵抗力差，几乎所有人体会有的小毛病，她都有。


    “你别看小老板平时那么活蹦乱跳的，其实她的身体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器。”


    华盛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明明他和拂衣之间，只不过是单纯的交易而已。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说。


    “她平时很注意的，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唯一一次见到她失控，还是在夜色怡人那次。”


    大概是，离了她，再也找不到这么大方，还不事儿多的客户了吧。


    华盛心不在焉地想着。


    “不过那次，她也仅仅只失控了一会儿，很快就克制住了，这一次……”


    华盛看了眼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什么的少年，微微叹息。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还希望江同学能拉着她一些，及时联系我。”


    江燃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始终沉默着。


    华盛也没再多说，安静地和他一起等待。


    手术室亮起绿灯，两人同时站起来。


    拂衣还没醒，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西装革履的华盛。


    他已经和拂衣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对跟在拂衣身边的华盛倒是熟悉。


    “这次倒是救回来了。”


    医生皱着眉，有点发愁。


    “林小姐的身体很虚弱，经不起高强度负荷，要是再来一次，华先生，我也不能保证……”


    华盛默了下。


    “我知道了。”


    拂衣被推入了病房。


    华盛和医生聊完回来后，江燃就准备离开了。


    “我明天还有课，先回去了。”


    华盛多看了他两眼，没说什么。


    “行，下面有人在等，让他送你回去。”


    “好。”


    --


    拂衣住院的事情，没让林家父母知道。


    她在医院躺了一周，才被允许出院。


    走在医院走廊上，拂衣望着来往的病人和家属。


    “江燃一次都没来过？”


    华盛沉默着跟在她身后，摇摇头。


    “没来。”


    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小老板，你和江同学……发生了什么？”


    拂衣摁了下手指，情绪不太高。


    “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就该把他给绑起来！


    【灵主！您说过要给主人一次机会的！】


    堂堂一界之主，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拂衣吸了口气，把心里那点念头给摁下去。


    “他最近在干什么？”


    “江同学在一家大排档里做服务员。”


    “夜班？”


    “对。”


    “他奶奶怎么样？”


    “病情还算稳定，偶尔会忘事，不过也没加重。”


    拂衣沉吟几秒。


    “为了庆祝我出院，今晚就去吃大排档吧。”


    “……”


    华盛是真的有点搞不懂这两个小年轻。


    “好，我晚上安排。”


    上了车，拂衣拿出手机，开始看消息。


    消息很多，可没有一条是江燃发来的。


    她盯着江燃那个空白的对话框看了会儿，才慢吞吞开始回复姜媛。


    和姜媛聊了两句，跟她约了晚上去吃大排档，接着点开了紫毛的对话框。


    紫毛：[图片][视频]


    紫毛：林小姐，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完成了，您看……


    拂衣打开图片看了眼。


    照片里，赵俊喝得烂醉，赤条条地躺在马路中央。


    视频的内容就更有意思了。


    在海鲜店里还人模狗样的赵俊，跟疯了一样，赤着身子，在大马路上踉踉跄跄走着。


    见到个女人，就奸笑着扑上去，试图对她们动手动脚。


    而后，被路人制服，报警。


    夕酱：这就是他想让你们对我做的事？


    紫毛：千真万确！


    怕她不信，他还发过来了一张聊天截图。


    记录中，赵俊颐指气使的言语，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恶意。


    紫毛：我怕他不认账，还特意去找他录了音！


    拂衣笑了声，明白了他的意思，爽快地给他转账。


    钱被领取后，录音文件很快就发了过来。


    拂衣点开文件，赵俊嚣张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赵二少，你确定要把那丫头扒光了扔马路上？”


    “当然！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野丫头，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臭钱就敢跟老子横！老子非得让她知道知道教训不可！”


    “可……这我们要是被查到了……”


    “怕什么？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你们干的？”


    “总有万一嘛，这可是得进局子喝茶，还得背上案底的勾当，三万可不够！”


    “行了，要是你们能把事情办得漂亮，我还会再给你们五万，就算你们真被查出来进去了，只要不把我供出来，我就能让你们平安无事的出来。”


    “行，赵二少够义气！那我们这就去踩点儿准备了！”


    “等等。”


    “赵二少还有什么吩咐？”


    “别忘了拍照录视频，我要送她出道！”


    紫毛：不过视频里的事情可不是我们动的手，纯属他自己喝高了色心上头。


    拂衣神色不明，又给他转了一笔钱。


    夕酱：我不想看到他还能好好地出现在我面前。


    紫毛：明白！


    “看着点，别让他们这么快就被赵家解决了。”


    录音内容，华盛也听见了。


    “行。”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看向拂衣。


    “说起来，赵俊出事之前，江燃和他见过一面，还打了一架。”


    拂衣抬眼。


    “谁赢了？”


    华盛失笑。


    “放心，和非专业的比起来，江同学还挺能打的，没吃亏。”


    拂衣面色这才好看了些，没再多问。


    今天是周六，高一的学生，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晚上十点，姜媛和拂衣准时碰面。


    “小夕！”


    姜媛像个花蝴蝶一样，扑过来拉着拂衣，把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确认她面色红润，没什么病气，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又住院了呀？老班不肯给我批假，我都没能去看你！”


    拂衣不想多说，随便编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儿，走吧，再晚点儿该没位置了。”


    姜媛顺利被转移了注意力。


    “对对对！是得赶紧过去！”


    一转身，她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华盛。


    想到刚才冒冒失失的举动，面上一红。


    “华盛哥。”


    华盛含着笑点头，在前面带路。


    姜媛悄悄舒了口气，挽着拂衣的胳膊，轻声询问。


    “小夕，你怎么把华盛哥也带来了？”


    “江燃不在，总得带个跑腿的吧？”


    “……”


    姜媛偷偷打量着前方的华盛。


    大概是因为来吃大排档的，他难得的没穿西装，换了一身休闲服。


    可哪怕是简单的装束，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和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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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排档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气质。


    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把他和跑腿的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华盛所说的那家大排档。


    这是一家露天大排档，门口挂着闪着彩灯的招牌。


    外面摆了不少桌椅，已经坐满了不少吃饭喝酒的客人。


    姜媛拱着鼻子嗅了嗅。


    “好香啊！”


    话音刚落，一个系着围裙，戴着口罩的清瘦少年，从里面走出来。


    “几位吃点……”什么。


    他话音顿住，没再往下说。


    姜媛惊讶地看向他，充满了不可思议。


    “江燃？！”


    她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笑得有点揶揄。


    “难怪小夕指定要来吃这家。”


    拂衣唇边噙着笑，没有否认。


    她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个满身烟火气的少年。


    “不让我们进去坐吗？”


    那笑眯眯的模样，完全找不到那天凶巴巴，气鼓鼓的痕迹。


    江燃手指紧了紧，侧身让开了路。


    “跟我来吧。”


    几人在江燃的指引下入了座。


    他拿过菜单放到桌上，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你们先看看要吃什么。”


    和面对其他的客人没什么不同。


    “要喝水还是茶？或者饮料？”


    姜媛和华盛都没出声，齐齐看着拂衣。


    拂衣头也没抬，认真地翻看着菜单。


    “我想喝可乐。”


    她看了眼旁边的两人。


    “你们呢？”


    姜媛敏锐地觉察到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不自觉收敛了些。


    “我和小夕一样吧。”


    华盛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现，神色自若。


    “茶，谢谢江同学了。”


    江燃点点头，顿了下，看向华盛。


    “冰箱和冰柜都在里面，要进去看看吗？”


    华盛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拂衣，摸了摸鼻尖，主动站起来。


    “我跟你去看看。”


    等两人进了店后，姜媛才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流畅。


    “小夕，你和江燃……是不是吵架了？”


    拂衣不轻不重地把菜单放到桌上，抵着眉心揉了揉，有点烦。


    “他要是跟我吵就好了。”


    他敢吵，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把他绑起来，让小破系统没话说了。


    姜媛哽了下，目光微妙。


    “小夕，你喜欢江燃吗？”


    拂衣顿了下，没说话。


    “我看江燃也不是对你没意思，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就得对他好一点呀！”


    “我对他还不够好？”


    “……”


    姜媛想了想之前这两人之间的相处。


    每次他们一起去逛街，拂衣都会给江燃买很多东西。


    可她那架势，不像是要送给他礼物讨他欢心，反倒是像在扔什么烫手的山芋。


    再想想江燃收到礼物以后的反应……


    她可不觉得那是开心。


    姜媛诡异地沉默下来。


    突然就有点不太确定他们是不是互相喜欢了。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态度……嗯，没让他感觉到喜欢？”


    拂衣语调幽幽。


    “我态度不好吗？”


    “……”


    好吗？


    正说着，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两人停止了交谈，抬头看过去。


    江燃垂着眼，先把一瓶冰镇过的可乐放到姜媛面前，又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推到拂衣面前。


    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江同学，我要的是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