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世界终于静音，聆听涂小姐破防的声音。


    要不是还开着小电驴，她真想自己伸出双手以扔铁饼的方式把这破手机扔出十万八千里。


    但她的双手或许更想扇在陈昔梦的脸上。


    万幸已经到了计科院楼脚下，她现在没脸直视祝容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利落地下了车，头盔还在脑袋上都没来得及摘，扯了钥匙就往院楼里头跑，头也不回地对祝容蓄说：“学长你在下面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祝容蓄长腿一伸两脚驻地，人工支撑刹车，在涂栀芝看不到的身后朝她挥了挥手。


    刚进院楼，迎面便遇到了两位从楼上下来准备下班回家的教授，两位教授都给涂栀芝上过专业课，对这位优秀的学生有印象。


    涂栀芝再匆忙也没忘记礼节，狼狈地和两位教授打了招呼：“谢教授好，李教授好！”


    “栀芝。”他们也向涂栀芝回了个招呼。


    头次见到她这样匆忙，也没留着她过多嘘寒问暖，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走出们去，却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更意想不到的人。


    “祝……”


    “祝容蓄！”


    李教授年纪更长，还没反应过来，谢教授已经在一旁脱口说出了他的名字。


    谢教授恃才傲物，平时教学风格也犀利严厉，教过的学生更是桃李满天下，此刻还能这样快速叫出祝容蓄全名，可见这位“学长大人”当年风采不减。


    祝容蓄岔着腿正低头玩手机，头上还戴着库洛米，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才摘了头盔向二位教授颔首致意。


    “李导，谢导。”


    李教授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可爱的头盔，一开始还没认出来。”


    祝容蓄弯了弯唇：“嗯，是挺可爱的。”


    谢教授一眼看穿，这头盔来路肯定不简单。


    虽然他平时教学严格，但聊起生活来也颇为平易近人，甚至有些八卦意味地问他：“这是哪个小女生的卡通头盔被你横刀夺爱了？”


    祝容蓄没直接回答他名字，想着一会儿涂栀芝总得下楼，口说不如眼见，只玩笑着回道：“不算是‘夺’，她乐意给我戴的。”


    二位教授闻言大笑出声，见惯了校园恋爱的各种甜蜜，这种甜蜜放在这位长相能力出众的得意弟子上，他们更觉得理所应当。


    唠过家常，教授最关心的还是学生的如今的发展。


    虽然当时祝容蓄的本科毕设在聿教授手下，并不归这二位教授负责引导，但作为优秀毕业生，他直博国外高校后，系内老师一直都和他保持着联系。


    谢教授满目慈爱：“怎么今天在学校？算了算，你应该今年七月才博士毕业吧？”


    “去年毕业，提前完成了任务。”祝容蓄笑答，语气随意。


    能在M大那样艰难的环境下提前毕业，愁得全球顶尖人才都掉头发的直博课程在他口中也如此轻描淡写。


    “不错。如今从事哪个领域？”李教授来了兴致。


    他记得祝容蓄博士研究方向就和人工智能相关，那时候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大数据模型还不像现在这样成熟，还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若现在还在研究这方面算法，想必已成了业界翘楚。


    “在一家企业当技术总监。”祝容蓄避重就轻地回着。


    并未指明所处企业领域，想来已经和当时博士的研究方向有了出入。


    “也好。”李教授嘴上虽这样说，眼里却盛满遗憾。


    祝容蓄博士研究生就读期间，宁苏大学软件工程系曾多次邀请他回校学术交流，每次讨论会的效果都不错，双方俱是受益匪浅，甚至还促进了国内外这两所顶尖高校的各方面合作。


    如果祝容蓄能继续深耕这个领域，前途必然不可估量，李教授的期待也正在此处。


    虽是落了空，但谢教授对祝容蓄依然有着绝对的期待，不再盘问他往后的发展方向，留了社交余地。


    随即邀请这位刚回国不久的人才为自己的研究团队当顾问：“如今我手下那几位研究生恰好遇到了点瓶颈，若是你有时间，能否常回学校看看，提点他们？”


    “我只比他们虚长几岁，白吃了几年饭而已，提点实在抬举我，有教授坐镇，不敢班门弄斧。”祝容蓄意在回绝。


    去年经历的变故太多，他尚且自顾不暇，调整着自己的各方面状态。


    但谢教授似乎铁了心一般不肯放过他：“也不是让你打白工，企业发展虽广，到底也会缺一些只有高校才有的研发条件。”


    在这样资源置换的社交暗示下，再不答应就有些不知好歹了，祝容蓄以退为进：“既然谢教授开口，恭敬不如从命，别说打白工，打黑工都行。只是学生才疏学浅，担心辜负教授厚望。”


    “不宜妄自菲薄。”谢教授严肃道。


    李教授倒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微笑，拍了拍他的肩：“既然能答应他，顺便也答应我？”


    “当然。”祝容蓄这次爽快了。


    谢教授顺势开玩笑：“又让老李捡到我口舌成果的篓子！”


    那边院楼门口，涂栀芝抱着一袋资料飞奔下楼还微微喘气，平复呼吸。


    一抬眼，撞见的就是祝容蓄正和而二位教授相谈正欢的一幕。


    霎时，她感觉有些进退维谷。


    这种和教授社交的大场面，她这种社恐人士一般是不愿意参与的，心里想的全是怎么躲过去才好。


    但退是退不了的，那边年级大会马上要开始，陈昔梦还等着她的资料，只能硬着头皮进。


    更要命的是，那边三人都已经发现了她。


    谢教授顺着祝容蓄的目光看过去，又看到二人脑袋瓜上风格如此相似的卡通头盔，一目了然，问他：“等的人到了？”


    祝容蓄点头，难得脸上露过一瞬被发现后的怯意。


    涂栀芝也很快调整好状态，落落大方地和两位教授再次打招呼。


    反倒是李教授，目光停在她身上两秒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拍脑袋道：“噢！我就说刚刚出门口，前脚看到你，后脚又遇到他……原来如此。”


    二位教授相视一笑的眼神中包含深意，涂栀芝莫名心慌，总感觉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他们又什么都还没说，反倒是显得她自作多情。


    谢教授一改往日的“凶神恶煞”，乍然发现这两位时隔五届，原本应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得意双生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场合凑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多问两句：“有情况？”


    涂栀芝还真不知道谢教授为什么也这么八卦了，遇上这两位老教授发问就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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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大家长似的，回个话她都得在心里多揣摩两遍。


    再对上祝容蓄那看狗都深情的眼神，顿时觉得百口莫辩。


    相亲综艺那个乌龙相识场景，说出来实在上不得台面，她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校外实习认识的祝学长，欠了他人情，恰好今日有空能带他逛逛校园。”


    “啊……”两位教授又同时点头。


    尤其是李教授，眼里还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下午开题答辩结束后，他本来还想在留涂栀芝讨论一下她毕设的几个细节，结果转眼就找不着人了，原来有更重要的事在这等着。


    “那你等会儿准备带着学长什么安排呢？”李教授笑眯眯地问涂栀芝，“这几年校园变化可大呢，不好好逛逛可不行。”


    祝容蓄闻言，看李教授的眼神都变了，宛如见了活菩萨。


    但涂栀芝稳定发挥，煞风景地有事说事：“一会儿还有大一年级大会，我需要发言，估计来不及了。”


    这样又感觉不是太客气，她又补了句：“若是学长下次再来，只要我还没毕业，都全力奉陪。”


    李教授一听她即将毕业，悲从中来，当时涂栀芝放弃保研，这事可谓全院皆知，他们几位老教授都没少做她的工作，但到底还是没了后续，都为损失一位完全有能力继续科研深造的人才感到可惜。


    他又瞥见祝容蓄瞬间黯淡的眼神，于是道：“哎，也别下次了，就今天吧，你带着他接着逛。”


    涂栀芝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可年级大会……？”


    谢教授拍板：“年级大会不算事。正好，祝容蓄也很久没给学弟学妹们做过演讲了，你带着他，让他临时也讲一个。”


    “这……”不好吧。涂栀芝不假思索。


    谁没事愿意接个这种烂活？


    但祝容蓄还真就痛快地接了：“可以。”


    涂栀芝：“？”


    两位教授笑得和蔼，心思却通透得跟人精似的，哪能不知道他俩这点情况，再多聊几句，连他们的进度和攻守都要看穿了。


    李教授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给组织导员戚睿诚发消息通知“空降优秀毕业生演讲”，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涂栀芝道：“可惜祝容蓄早你五届，你入学的时候他早已毕业，不然他的光辉事迹你多少会知道一些。”


    其实，祝容蓄的江湖传说在他毕业后依然有，只是涂栀芝太不喜欢八卦，又不爱参加学院组织的各种讲座会，所以才对他的名字没太多印象。


    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竟然也觉得他的名字越来越耳熟，好像藏在了某个深处留过痕迹。


    “当然，一会儿你就能再听一遍他对学弟学妹的经验分享，感受一下他的光辉。”李教授笑着说，“虽然我们栀芝也很优秀，但祝容蓄不见得比你差哦。”


    “不敢当。”涂栀芝忙道。


    李教授的话也就客套，她哪敢当真？


    更何况，她对祝容蓄其实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不了解。


    她知道他的优秀大约不限于这些条框之内，更隐藏于与他相处的每个细节中透露出的绝对高家教和涵养。


    至少，她对当时在综艺摄影棚中看过的那几条他的简介视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学业工作履历。


    还有他攀岩和骑行时流畅又完美的肌肉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