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黑灯舞会下的躁动

作品:《舅舅易中海?那也不躺平!

    年底,随着返城知青安置工作的开展,刘光福背着行李卷,回到了阔别七年的四合院。


    站在院门口,他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


    前院,阎埠贵正蹲在自家门口择韭菜,抬眼看见一个又黑又瘦、胡子拉碴的高个儿,傻愣愣地停在院门口朝里张望。


    看那模样,不像走亲戚的,也不像送信的。


    阎埠贵眯着眼,仔细瞅了好几秒,才试探着喊了一声:


    “光…光福?是光福吗?”


    高个儿转过头,露出一张粗糙脸庞。


    “三大爷,是我。”


    “哎哟!真是光福啊!”


    阎埠贵连忙站起身,手上的韭菜都忘了放下。


    “你这…这可真是大变样了!回来好,回来好啊!”


    刘光福简单应付几句后,便不再多言,埋头朝后院走去。


    阎埠贵目送他进了垂花门,这才摇摇头,低声对三大妈叹道:


    “下乡七八年,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唉,这节骨眼回来,工作怕是难喽!”


    后院刘家,晚饭刚摆上桌。


    二大妈正摆筷子,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她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望向门口。


    门帘被手掀开后,一张黝黑消瘦的脸探了进来。


    见到来人,二大妈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福…福子?”


    她眼圈瞬间就红了,扑过去抓住儿子胳膊,仔细端详着。


    “你咋…咋瘦成这样啊,脸上都没肉了!”


    二大妈摸着儿子粗糙的手掌,心疼得直抽抽。


    “回来咋不提前捎个信?吃饭没...妈给你做!”


    刘海中原本背对着门口,坐在八仙桌旁,正慢慢吸溜着茶水。


    听到动静后,他身子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回来了?”


    刘光福看向父亲,喉咙有些发紧:


    “回来了,爸。”


    “回来就回来吧。”


    刘海中终于放下了茶缸子,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威严。


    “先吃饭...回来打算怎么着,街道有说法没有?”


    “街道说先登记,说让等通知。”


    在父亲的目光下,刘光福挺了挺结实的脊背。


    三年知青生活,扛麻包、挖水渠、挑大粪...让他从那个稍显单薄的青年,变成了精壮汉子。


    但这份沧桑变化,在刘海中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等通知?”


    刘海中把茶缸往桌上一顿。


    “等什么通知?等天上掉馅饼?”


    “我托人打听了,今年有大几千人返城,街道能安排的工作不到五百个......”


    “你以为还是从前,回来就能进厂?天真!”


    见状,二大妈赶紧打圆场:


    “他爸,孩子刚回来,你少说两句...福子别急,妈再托人问问……”


    “托人托人,你就知道托人...托谁去?”


    刘海中手指头重重敲着桌面。


    “年初为了返城名额那事儿,咱们院闹成什么样?侯主任看见咱们就绕道走!”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不争气!”


    这话戳中了刘光福的痛处。


    在乡下这几年,他不是没努力,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就想着好好表现,或许能评个先进,能早点回来。


    可到头来他才明白,提前回城的名额,那些“病退”、“困退”的指标...更多时候,靠的是家里的关系,是背后的运作。


    同大队的几个知青,家里有门路的,早就陆陆续续回来了...就剩下他这种普通工人家庭的,熬到最后一批。


    “爸,我会自己想办法。”


    “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刘海中连声冷笑。


    “一没文凭、二没技术,你能干什么...像许大茂那样扫厕所?”


    这话说得太难听。


    刘光福脸涨得通红,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里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光福煎熬万分。


    他像无数待业青年一样,每天一大早,跟几十个同样迷茫的年轻人,挤在街道办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里。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盯着墙上那块小黑板,希望能看到新的招工通知。


    但大多数时候,黑板上空空如也。


    偶尔有一两个岗位放出来,但不是要求高中/中专毕业,就是要技术证书...他一样都够不上。


    有时,街道办为了安抚他们,会组织参加义务劳动——打扫卫生、清理河道、帮孤寡老人搬家。


    干一天活,给记个工分,月底能领几块钱补贴。


    虽然钱少得可怜,但总比在家干坐着强。


    但对刘光福来说,最难受的不是钱少、也不是活累,而是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乡下日子苦归苦,但每天都有明确的事要做:上工、吃饭、睡觉......


    现在回了城,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


    白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看着那些穿衬衫、工装的“上班族”匆匆而过。


    晚上回到家,又要面对父亲那张阴沉的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日子,就像钝刀子割肉,怎一个煎熬了得!


    ......


    这天下午,刘光福从街道办出来后,在胡同口蹲着抽烟。


    “光福哥!”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刘光福回头,眯着眼瞅了瞅。


    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年轻人走过来。


    “你是…小军?”


    这是他在乡下插队时,同一个公社的知青,比他早半年回城。


    “可不就是我嘛!”


    小军笑嘻嘻地凑过来,从自己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哟,还抽这‘经济’呢...尝尝这个,外国烟!”


    刘光福迟疑了一下,接过那根细长的香烟,仔细把玩着:


    “哪儿弄的?这烟不便宜吧?”


    “嘿,这你就别管了,哥们儿自有门路。”


    小军神秘地眨眨眼,吐了个标准烟圈。


    “怎么着,回来这些天,闷坏了吧?”


    “能不闷吗?”


    刘光福点上那外国烟,深吸一口,味道确实不一样。


    “工作找不着,天天在家跟坐牢似的。”


    “找什么工作啊!”


    小军不屑地摆摆手。


    “一个月三十几块工资,够干嘛的?你看我这身......”


    他扯了扯自己的花衬衫。


    “香港过来的时髦货,一件顶你两个月工资嘞!”


    刘光福打量着他这身行头——花衬衫紧绷在身上,喇叭裤裤腿宽得能塞进两个拳头,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


    “你…你小子发财了?”


    刘光福试探着问道,心里有点好奇,也有点羡慕。


    “发什么财啊,就是跟着朋友,倒腾点小东西。”


    小军凑近了些。


    “南方那边过来的磁带、牛仔裤,转手就能赚...怎么样,有兴趣没?哥们儿带你一起玩儿?”


    刘光福心里一动,但很快摇头苦笑:


    “没本钱,也没门路啊。”


    “没本钱,可以慢慢攒嘛!”


    小军拍拍他肩膀。


    “不过光福哥,我说句实话,你这身行头得换换...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这身?”


    “走出去一看,人家就知道你是待业青年。”


    刘光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旧工装、打了补丁的绿军裤,确实寒酸。


    “走,哥们儿带你去开开眼、散散心,别老闷着。”


    小军不由分说,揽住他的肩膀。


    “晚上有个聚会,都是咱们这样的年轻人...听听音乐,跳跳舞,比你闷在家里强多了。”


    “跳舞?”


    刘光福有些犹豫。


    “我不会啊!”


    “谁生下来就会跳?去了自然就会了!又不是让你上台表演。”


    小军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放心,都是自己人,没人打小报告,也没人笑话你。”


    小军说的“聚会”,在东城一片老旧筒子楼里。


    晚上八点,小军带着刘光福来到三楼一扇木门前,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脸上画着浓妆,嘴唇涂得鲜红。


    “进来吧。”


    屋里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点着几盏台灯和蜡烛。


    十几个年轻人或坐或站——男的多数穿着喇叭裤、花衬衫,女的则穿着连衣裙、高跟鞋。


    屋角摆着一台双卡录音机,播放的不是GM歌曲,而是一种软绵绵、甜腻腻的调子。


    “这是什么歌...从来没听过啊?”


    “邓丽君,《甜蜜蜜》。”


    小军跟着调子轻轻晃着脑袋:


    “港台那边最火的,好听吧?”


    确实好听,跟那些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完全不一样。


    刘光福感觉浑身酥麻。


    音乐声中,屋里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


    刘光福看见靠窗角落里,几个男青年,正围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说笑。


    其中一个小年轻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并借着火光,仔细打量那姑娘的脸,眼神放肆而直接。


    那姑娘也不恼,反而咯咯笑着,伸手拍打小年轻的肩膀。


    刘光福看得脸有些发热,下意识移开视线。


    “别紧张,放轻松点。”


    小军递给他一杯洋酒。


    “在这儿没人问你工作,不问你家境,就图个开心。”


    正说着,音乐换了,节奏变得明快起来。


    屋里的人像是收到信号,纷纷起身,开始成对搂抱着跳舞。


    刘光福看得目瞪口呆——男的手搭在女的腰上、甚至臀部,女的手搂着男的脖子,身体贴得很近。


    他从小到大,只在电影里看过交谊舞——那都是规规矩矩的,两人之间至少隔着一拳距离。


    眼前这哪是跳舞?


    分明是……


    “这叫贴面舞,现在最时兴的!”


    小军在他耳边介绍道。


    “新潮吧?要不要试试?我给你介绍个姑娘。”


    “不不不,我真不行。”


    刘光福连连摆手,恨不得立刻逃出去。


    “怕什么!都是出来玩的!”


    小军不由分说,拉着他朝人堆里走去,对着一个穿白裙子的短发姑娘喊道。


    “小玲,过来过来!这是我哥们儿光福...刚插队回来,你带带他。”


    叫小玲的姑娘打量了刘光福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这么腼腆?跟个大姑娘似的...行,姐带你开开窍。”


    她大大方方走过来,拉住刘光福的手,把他拽到屋子中央。


    刘光福手足无措,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


    “放松点,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小玲嗔怪道,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自己则伸出胳膊,搂住刘光福的脖子。


    “跟着音乐的节奏,一二三,一二三……”


    刘光福挪动僵硬的脚步,鼻尖闻到姑娘头发上的香味,手心清晰感受到腰肢的柔软。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刺激...让他心跳加速,脑子发晕。


    音乐越来越响,周围的人越贴越近。


    在昏暗的光线下,在甜腻的歌声里...刘光福渐渐忘记待业的苦闷,忘记父亲的责骂......


    一种原始的快感,像潮水一样,慢慢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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