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南下澹口,正式参战

作品:《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关平最近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他兵败后被潘璋堵在了两处河道之间。


    最终力竭被擒,又被潘璋部下司马马忠斩首于河畔。


    好几次半夜惊醒。


    睁眼一看。


    自己确乎被困于沅、澧二河之间的孤洲上。


    澧水附近某个水口之侧,又确乎有一面“马”字旗。


    这莫非是上天的启示?


    他终将要命丧于这片夹河死地之中?


    平心而论,他不怕死。


    他只是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明明手中还有三千余部,仍可堪一战。


    只是因为人困马乏,缺少补给,又无船可渡。


    才被敌军水师轻易阻隔在孤洲之中,难有作为。


    如此胡思乱想了几日几夜。


    直到看见一曲像是友军的蹶张士堵在了马忠身后。


    既不救援,又不进攻。


    只是据岸固守而已。


    关平何等见识,一眼就明白友军的打算。


    甚至隐隐猜到统兵之将是廖化。


    而随着又一路打着“孙”字将旗,约莫两千人的水师渡湖西来。


    卡住了另一边的沅水河道。


    关平反而想无可想了。


    ……


    生江洲上,南来北往。


    潘秘:“司马!前夜雨急,夏水忽涨,原本用竹筏搭的浮桥不能用了!”


    麋威:“把筏子拆开当渡船!”


    潘秘:“司马!有一批箭羽包裹不严,沾霜冻坏了,是否送华容找匠人修理?”


    麋威:“没空修,直接换新!”


    潘秘:“司马!有军马渡江落水,受冻之后发肠绞而死,士卒问能否宰了吃肉?”


    麋威:“不准吃!就地焚烧掩埋!”


    潘秘:“可近日营中口粮紧缺!”


    麋威:“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吃!你信不信今日我同意吃马肉,明日就有更多军马‘发肠绞而死’?”


    潘秘:“……司马高见!”


    每天都有新问题。


    每天都有新花样。


    自全面接手一段上百里长的粮道后。


    麋威每天睁眼干活,倒头就睡。


    有时他不禁自我怀疑。


    自己明明想躺平的。


    怎么越活越像劳模了呢?


    明明只想抱大腿的。


    怎么越来越被倚重了呢?


    是不是我抱大腿的姿势出了什么偏差?


    将来莫不是还要上阵领兵?


    Emmm……不至于不至于。


    应该是我想多了。


    这日午后,詹思服策马北返,送来廖化的最新调令。


    【司马麋威督军十屯,南行澹口,合习宏军】


    麋威捏着薄薄的一片军令木牍,横竖说不出话来。


    仔细看了片刻,才从字缝里看出“高估”二字。


    这军令看似只是让他南下与习宏汇合。


    但麋威早已不是战场新手,且最近一直与南边保持通信。


    当然知道不简单。


    且说。


    习宏在那个叫“澹口”的水口旁驻守,是干什么来着?


    监视马忠部。


    并在廖化渡河进攻潘璋时,掩护好大军东翼。


    那为什么突然要麋威增援习宏?


    因为据说孙桓来增援马忠了。


    习宏那一曲四五百蹶张士兜不住大军东翼了。


    而再考虑到,麋威是秩比千石的别部司马。


    位在习宏这个相当于副职的军假侯之上。


    那很显然,廖化是打算将自己最要紧的东翼,全权交由麋威负责。


    这时潘秘见麋威盯着军令不说话,不解道:


    “可是军令有误?”


    麋威:“军令无误,只是我有隐忧。”


    潘秘:“司马何忧?”


    那可太多了。


    比如分兵南下,后勤线还能不能一直维持?


    比如前几天导致夏水忽涨的冬雨,会否再来一遍?


    这真不是他杞人忧天。


    毕竟今年初秋江汉流域可是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霖雨。


    汉水溢涨,水淹七军,距今还不到半年呢!


    真以为于禁这种宿将不知道要避开低洼地扎营?


    实在是这场秋雨来的反常,人算不如天算。


    更别说,他听闻廖化最近频频请教本地熟悉天气的老者,要择日渡河。


    这说明什么?


    说明廖化也在担忧老天爷变脸。


    他可是参与了关羽的北伐!


    当然了,天意终究难测。


    除了多贮备些防水的蓑衣油布,也只能看天吃饭了。


    麋威决定说点实在的:


    “洞庭西岸水情复杂,利于敌而不利于我。”


    “稍有不慎,敌水师可轻易切断我军退路。”


    “此乃是兵法所说的‘挂形’。”


    大腿关平不就被“挂”住了吗?


    “司马好见识!”潘秘以为对方在考校自己,顿时来了兴致。


    “孙子曰:可以往,难以返,曰挂。”


    “遇到挂形,唯有趁敌不备、不稳,一鼓作气进攻,方有胜算。”


    “正是我军眼下处境!”


    “不过,司马不必忧虑!”潘秘语气一转。


    “我家大人(潘濬)典掌州事多年,早已摸查清楚荆州山川地理,我南行前特意抄录了一份地图!”


    言罢取来一块珍贵的帛布。


    麋威半信半疑。


    结果摊开一看,还真是武陵郡的地形图!


    虽然早就知道潘濬这老登熟悉荆州地理。


    但没想到,居然连武陵郡这种偏狭的地方都有记录。


    所以,历史上他多次替孙权平定武陵五溪蛮之乱,还真是有迹可循的?


    麋威一时啧啧惊奇。


    “也罢,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为将者若怯战,以至于军心士气不稳,这比什么大雨大河更可怕。”


    “你且去替我盘算南下要携带的辎重,明日发兵!”


    潘秘当即振奋:“诺!”


    麋威从不高估自己。


    但。


    这不代表他会因此退缩。


    危难关头,总需要人顶上去的。


    早前是习珍樊伷。


    后来是关平赵累。


    再后是廖化。


    而现在刚好轮到他而已。


    自认为没有当英雄的水平,不代表他就想当狗熊。


    他的想法很简单:


    哪怕是为了日后能理直气壮地躺平,眼下都必须要迎难而上不是?


    否则自己跟麋芳、(傅)士仁有什么区别?


    ……


    翌日,麋威让潘秘留守生江洲,继续统筹后勤。


    然后精选五屯善射的精壮辅兵,与五屯正卒合一千余兵。


    又备足辎重,正式发兵。


    大军行进,必有“导军”在前,引路兼侦查


    麋威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詹思服那队蛮骑。


    正好他们早就跑熟了这段路,不必多提。


    唯独是此时,廖化立足于澧水东北岸的作唐城,而潘璋部却在西南岸隔河对峙。


    所以麋威并不能直接去渡澧水。


    那纯属送死。


    得在澧水东北方的河甸之间往西转。


    先跨过一条叫“沦水”的小河。


    然后到达更西边另一条小河“澹水”。


    这两条小河颇有些讲究。


    先是沦水。


    廖化不但架好浮桥,甚至还在河床里打了木桩,架设阻拦索。


    望之令人生疑。


    麋威对着地图一查方知,原来沦水往北,竟能通到公安县南郊的仓储城(邸阁)。


    实际上,这条路很可能才是从江陵南下此地的最短路线。


    只因公安县目前被吕蒙陆逊二部所占,又把持江道。


    所以廖化、关平、赵累等人不得不从华容方向绕行。


    而麋威之前自以为躲去了战场角落。


    却不料歪打正着,早早前出到关键位置上。


    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离奇的抱大腿姿势。


    然后是澹水。


    此河是澧水上游支流,与澧水干流一左一右,将作唐城包裹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中央。


    所以,作唐虽是小城,却因河道环绕,依然算得上可靠的立足点。


    澹口正是澹水下游重新汇入澧水的水口。


    习宏就驻守此地。


    也是麋威此行最终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