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一把火

作品:《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斥候头目默然片刻,才应声道:


    “昨日已经回信。”


    文岱瞪眼:


    “那你怎么不把信给我!”


    斥候头目轻吐一口浊气,将一道竹简双手奉上。


    文岱迫不及待打开一看。


    当场愣住。


    空无一字。


    啪。


    文岱颓然垂下双手。


    脸色时红时白。


    最终只剩一脸释然。


    当此之际,汝南太守去了南阳,豫州刺史去了淮南。


    那自己一个江夏太守之子,缺兵少粮,内外无援,还搁这较什么劲呢?


    更何况,那位劝降的使者有一点没说错。


    三关但凡降了一处,另外两处便失去了坚守的意义。


    无外乎是三条道路宽窄有别,身下武阳关所扼守的道路,更适合大军通行罢了。


    一念及此,文岱振作精神,吩咐道:


    “替我去关下问一问那汉将,若此刻归正,还能封侯吗?”


    斥候头目迅速领命而去。


    片刻后,返回。


    文岱急不可耐:“怎么说?”


    “使者说,先前许诺的封侯之期已过。”


    啪!


    文岱猛拍木案,恼道:


    “既要人归降,又吝啬封赏,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然而斥候头目却不紧不慢道:


    “将军,我听闻成都那位汉天子素来厚待归正之人,便是兵败被俘的于文则将军,如今在蜀中都能位居比二千石,且有食邑供养……若将军肯入蜀朝见,封侯根本不在话下。”


    闻得此言,文岱脸色这才转缓。


    却奇怪道:


    “你怎知这些?”


    啪。


    斥候头目叩首道:


    “请将军恕罪,小人其实早已暗投了汉军!”


    文岱瞠目结舌。


    好半天才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替我跑这一趟?”


    斥候头目道:


    “因为汉军许诺,若我能劝降将军,有厚赐。”


    文岱再度无声。


    现在,他反而有点相信汉军已经劝降了另外两关了。


    ……


    章武三年,夏六月。


    麋威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终于踏进了号称“关中之关”的武阳关。


    与此同时,远在七百里外的淮南战场。


    孙权也终于踏进了他心心念念的合肥城。


    但这边进城体验就远不如麋威那一边了。


    起初,孙权集合大军围城,又是火烧,又是水淹,又是造井阑,又是掘甬道,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而经过两月猛攻,最终在暑气最盛的那几日,取得进展。


    具体而言,偏将军韩当身先士卒,率先攻上城墙,然后浴血奋战,成功杀出一片立足之地。


    孙权大喜之下,当场升拜韩当为威烈将军。


    又扬言先擒获张辽者,可封侯。


    一众吴国新老将校顿时轰然。


    平虏将军周泰、扬威将军孙韶、建武将军徐盛、安东将军贺齐、扬武中郎将孙奂、建忠中郎将骆统、鲜于丹、刘劭……争先恐后杀入城中。


    这之后,便是一点破,点点破。


    众将一拥而上,终于彻底摧垮了合肥城防,进而攻入城内,直奔张辽府邸。


    哪知张辽尚未找到,城中各处忽起大火。


    火势顷刻便燎遍全城,一发不可收。


    明显是早有预谋的。


    而等数日后,好不容易灭了火。


    合肥城中只剩一片灰烬。


    别说张辽的尸首辨认不清了。


    便是魏军和吴军士兵,也大多混杂一处,难以辨认。


    老将周泰,宗室小将孙奂,更是当场身亡。


    吴军入城士兵,折损了上千人。


    不过相比起这些人员上的损失,孙权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朱桓:“合肥已是一座空城,不足为凭。”


    “前日吕子衡来信,言臧霸大军已至广陵,不日将渡江。”


    “大王,不如趁夏水未退,就此退兵吧?”


    咔嚓。


    孙权一脚踩碎一面焦黑的木扉。


    余热瞬间自脚底传来。


    似在嘲弄他苦心孤诣的一战,最终只落得一场空。


    然而区区一场大火,怎足以烧掉他的雄心?


    猛然扭头下令:


    “假授吕子衡王节、黄钺,都督扬州诸军事!”


    “另加丹阳西部都尉周子鱼为昭义校尉,协助吕子衡阻遏臧霸南下!”


    然而,过去数月一直表现得异常听话的朱桓,这次却露出了迟疑之色。


    孙权顿时不悦:


    “只是死了两个将军,千余人,休穆的胆气就丧了吗?”


    “当初那位万军丛中擒获上将的胆气去哪了?”


    朱桓重重吐气,道:


    “臣未曾丧胆,只是大军鏖战数月,本就兵疲意沮。原本指望以城中缴获激励士气,却被这一场大火轻易毁去……大王素来知兵,斗胆一问:当此之际,果真还能继续北伐吗?”


    咔嚓


    孙权又踩碎一块焦木。


    切齿痛声:


    “张辽匹夫,何故死了也要害我!”


    朱桓只能垂手默声。


    就在君臣二人相顾无言之际。


    忽有人来报,说丹阳西部都尉周鲂奉太守吕范之命,渡江求见。


    孙权下意识看了一眼朱桓,急步去接见周鲂。


    一见面,二话不说问道:


    “子鱼匆匆来见,莫不是丹阳有失?”


    周鲂闻言一怔,直摇头道:


    “请大王放心,丹阳无碍!”


    “吕府君已经亲至江上督舟师,严防臧霸。”


    “有臣等在,必不使北虏渡江寇掠!”


    孙权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


    “有子衡和子鱼在,孤东翼无忧矣!”


    “那子鱼所来何事?”


    周鲂忙道:


    “昨日大督自皖城发急信,说魏豫州刺史贾逵一部人马忽然东至夹石。”


    “大督断定其后续必有大军跟随,故命令将军全琮北上石亭、挂车一线抵御,不料张婴、王崇、翟丹等将乘势作乱,全琮将军遇害!”


    “截止发信之时,叛将已经裹挟二地人马投敌。”


    “魏军前部不日将至皖城,或者……”


    周鲂咽了咽唾沫,有些畏惧地看着脸色已经彻底黑下的孙权。


    “或者什么,快说!”孙权怒声大吼。


    周鲂:“或者东出居巢,截击大王车驾归途!”


    咔嚓。


    又一块焦木被踩碎。


    但这一次却不是孙权。


    而是濡须督朱桓。


    ……


    芍陂以南,肥水之畔。


    朱灵身披素麻,肃然坐于马上。


    在他身前,是同样戴孝的上万魏军将士。


    或于肥水上驾舟。


    或于岸道上策马。


    大军沿河浩荡南下,鼓声如雷。


    这一刻,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


    下合肥,擒孙权!


    “张文远这一把火若能烧成,非但烧尽江东孙氏三世气数,更能铸成万世英名。”


    “自此以后,外姓将军当无人能出张文远之右。”


    “以王者为人殉啊……”


    “原来人之一死,竟也能这般壮烈而绚烂的吗!”


    朱灵喟然望天,脸色不见悲伤,只有无限向往。


    “也罢。”


    “咱当不了第一,那就去争一个‘名亚张辽’吧!”


    说罢,朱灵扬鞭策马,剑指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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