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分敌

作品:《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进入春夏丰水季,对于魏军来说好处太多了。


    首先自然是能最大限度的利用河运的便利,持续性地给长安输血。


    关洛之间的崤函通道,一半都是走河洛水道的。


    八水绕长安更不是说说而已。


    其次还能利用天然的河道,将汉军各部尽可能分割开来,为将来反攻的时候创造战机。


    那这种便利能不能也惠及已经入关的汉军呢?


    答案是弊大于利。


    因为汉军除了赵云的陇右军团以及关平的荆州军团以外,作为主力的益州军团,是走蜀道入关的。


    这意味着后勤补给也要走蜀道而来。


    这当中,以褒斜道最宽阔通畅,被时人称之为“坦道”。


    不过平坦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此道虽然大体上沿着褒水、斜水(武功水)两条河流南北延展。


    但茫茫秦岭之间,河道险狭。


    很多地方反而要依托山崖修筑栈道来通行。


    一旦进入雨水丰富的季节,栈道就容易毁坏。


    一坏,就会影响汉军的辎重转运。


    继而影响汉军的持续作战能力。


    作为远道而来的进攻方,后勤压力一定是更大的。


    而刚刚新占的关中土地,今年春耕无疑是耽误了的。


    所谓“因粮于敌”也只是奢望。


    所以接下来一年,已经入关的汉军,依旧只能指望后方的汉中、蜀中来供应军需。


    不过郭淮,或者说曹真考虑的胜负因素,却不仅仅于此。


    如上所述,汉军实际上是分成四大军团入关作战的。


    分四路进军,固然导致了关中魏军疲于应对,备左薄右,顾此失彼。


    但客观上,也造成开战之后汉军各自独立,自负后勤的局面。


    实际上也不止开战后了。


    过去数年间,张飞主陇南、赵云主陇右,魏延主汉中,关羽父、子、婿三人镇南阳而统荆州,早已经是天下公认的事实。


    这种各自为战的局面,刘备健在的时候,自然能压住不出乱子。


    可一旦刘备死后呢?


    而己方这次将胜算押注于刘备之死,不就是图这点好处?


    曹真先前不也通过王、郑两部乌合之众,试探出诸葛亮委实压不住魏延了?


    所以郭淮一通盘算下来,迅速跟上了曹真的思路。


    而果然,曹真笑罢,直白道:


    “要破砲阵,须先将守军尽可能调开。”


    “眼下,赵云被鲜卑人牵制在渭北,张飞关平被牵制在灞水以东。”


    “刘备中军之外,唯有魏延一部实力最强。”


    “细作已探得,魏延的辎重,主要分布于武功、鄠县二地。”


    “因眼下他要额外兼顾刘备中军的消耗,所以近日将粮资大量前置于距离长安更近的鄠县。”


    曹真微微一顿。


    “郭伯济,郭使君,我分你两千骑,三千步,能不能替我拖住魏延两日?”


    “三日!”郭淮二话不说就给自己增加了难度。


    “若不能将魏延拖在鄠县三日,无须将军动用军法,我自于阵前一死以报天子!”


    “好!痛快!”


    曹真哈哈大笑,旋即亲自手书调令,交托兵符。


    郭淮交接过后,又建议道:


    “上百架砲车,想要迅速摧毁,只能用火烧。”


    “长安旧宫中有些储备的灯油,原本是供应各处庙、陵的长明灯所用。我这就回去命人将灯油运到将军营中,以助火势!”


    曹真这段时日同样有观察汉军的砲阵布置,知道汉军有一定的防火措施。


    闻得此言,当然大喜。


    ……


    自陇右惨败之后,郭淮在关内沉郁多年。


    一直渴望洗雪前耻。


    但刘备和他的臣将们一直没给他任何机会。


    有时郭淮禁不住想,若先帝晚去几年,岂能让蜀贼猖獗至此?


    好在,如今那位令先帝也忌惮不已的刘备,终于也要死了。


    他郭淮也终于迎来复仇的机会。


    曹真的计策,说白了就是分敌之计。


    算不上多高明。


    主要是抓住了敌人当下因为刘备将死而带来的破绽。


    总之一切准备就绪,郭淮自长安溯游而上,步骑并进,直扑鄠县的方向。


    不过老天爷似乎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当他的人马来到扶风郡界的时候,一场春雨不期而至。


    初春微雨,自然不足以阻挡大军行进。


    特别是郭淮以急行军姿态奔袭敌后,最讲究兵贵神速,自然不能因此停下来。


    问题出在火攻这个作战方案。


    汉军本就给那上百个木头架子蒙了防火皮。


    那皮再被雨水打湿,没个三四天曝晒,很难干透。


    不干透,火攻的效率就大打折扣。


    而郭淮这部人马,本质上就是来给曹真创造一个突破到砲阵点火的时间窗口。


    那一切行动,自然要围绕最终的那把火来做文章的。


    一念及此,郭淮不得不立即停下扎营。


    甚至把已经前出到鄠县边界的哨骑给收回来。


    免得过早惊动魏延的人马,让其看出破绽。


    不过这样一来,郭淮自身就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上。


    刚刚脱离了长安曹真部的掩护范围,却又未完全进入预定的作战区域。


    背后渭水北岸还有赵云部的人马在活动。


    一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到汉军两面包夹。


    比之当年陇右那一战更为危险。


    可谓如履薄冰。


    但这一次,运气似乎站在了郭淮的这边。


    一河之隔的赵云部,不知是没发现在南岸行军的郭淮,还是被四处流窜的鲜卑人牵扯了全部精力。


    据斥候所探,赵云的将旗已经转去了泾河上游的漆县附近。


    跟这边差了两三百里地。


    虽然郭淮搞不懂赵云为什么突然跑得那么远。


    但得益于此,一直到两日后雨停,又天晴了一日。


    郭淮这部人马依旧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而郭淮自知好运气不会一直都在。


    又咬牙坚持了一夜,趁天色晴好迅速起动,再次扑向鄠县。


    堪堪在郭淮步军抵近县城下扎营的时候,前部骑兵就已经跟汉军的骑士交战起来。


    而随着时间推移,汉军统帅大概是终于意识到有一路魏军突然斜插至身后。


    自长安方向来的援军陆续赶来。


    到了第二日上午,汉军的救援兵力已经超过了郭淮这部人马。


    而此时郭淮甚至都未来得及对鄠县展开攻击。


    只是堪堪稳固了营盘而已。


    但已经无所谓了。


    进攻鄠县本就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午后,随着一面硕大的魏字将旗清晰无误地展现在艳阳之下。


    已经身陷重围的郭淮,已经压抑了好几年的郭淮。


    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肆意的笑容。


    魏延,果然还是被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