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曾经是阐教副教主,辅佐元始天尊执掌阐教多年。论及对那位圣人行事风格的了解,三界之内,怕是无人能出师兄你之右了。”


    “师兄你看,此事究竟......”


    这......


    燃灯心中涌起万般苦涩。


    我?


    问我?


    我若是能揣度圣人心意,又何至于叛出阐教,另投西方?


    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燃灯心中自嘲,面上却不露分毫。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发出一道神念,其中满是疲惫:“贫僧......亦不知晓老师深意。”


    “罢了,这些圣人之间的博弈,非我等所能揣测。只需确定一桩事便好。”


    燃灯的神念陡然变得清晰而锐利:“如今的陆凡,可是阐教弟子?”


    “并非。”众佛齐齐回应。


    “那便好。”


    燃灯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陆凡不是阐教弟子,那今日之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至于圣人深意,那是将来需要烦恼的事情,眼下,还是先将这三个煞星打发走再说。


    计议已定,众佛陀聚拢的身形,也缓缓散开。


    孙悟空三人见他们商议完毕,皆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药师琉璃光王佛再度排众而出,走上前来。


    他脸上的神情,比之先前,又多了几分肃然与郑重。


    他先是向孙悟空三人合十一礼,而后才缓缓开口。


    “大圣,真君,三太子。方才我等同门商议,已有了决断。”


    他此言一出,天庭众仙官,连同太白金星在内,都屏住了呼吸。


    谁都晓得,这接下来的言语,便是今日这桩滔天大事的最后定论了。


    药师佛的目光扫过石柱上气息微弱的陆凡,面上现出慈悲之色:“陆凡此子,身世可怜,其心可悯。然其所行之事,亦是罪业深重,其身可诛。”


    “此番因果纠缠,已非寻常善恶可以论断。”


    “我佛门先前处置,确有不当,此节我等已然认下。”


    “然则,过错既已铸成,如今所思,不当是追究谁是谁非,而是如何了结这桩公案,弥补这三界裂痕,方为正理。”


    这话听上去倒是冠冕堂皇,在场之人,却无一人言语,都静静地听着他的下文。


    “陆凡此身,已是业障之源,杀劫之枢。”


    “他活一日,西牛贺洲死去的数万僧众之怨气便不得平息;他死一日,又恐其心中那股不平之气,化作厉鬼,为祸更甚。”


    “杀,是错;放,亦是错。此诚乃两难之局。”


    药师佛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神情愈发庄重:“故而,我等商议,得一万全之法。”


    “陆凡此人,不可杀,亦不可放。当由我佛门带回灵山,以无上佛法日夜洗炼其魔心,消解其业障。”


    “待到他心中戾气全消,明心见性,重归正途,届时再还他自由,岂不是一桩功德?”


    “如此一来,既保全了他的性命,又可告慰西牛贺洲枉死之魂,更能消弭一场三界浩劫。”


    “此法,于天,于地,于人,于我佛门,于陆凡自身,皆是上上之选。”


    此言一出,天庭众仙都面露疑惑之色,心中都觉荒唐。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这一套?


    车轱辘话都给你说完了呗?


    天下竟有这般便宜的买卖?


    这佛门的心思,也未免太大了些。


    他们莫非以为,到了此刻,他们还占着什么道理不成?


    这哪里是商议,分明是下法旨!


    众仙官心中如此作想,却也无人开口。


    他们都晓得,此刻真正能做主的,并非天庭,也非道理,而是那猴王手中的铁棒。


    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孙悟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