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宫中，玄黄之气氤氲流转，将大战后的血腥与魔煞彻底隔绝。


    宫阙深处，一方由纯粹轮回之力凝聚的温润莲台之上，菩提祖师盘膝而坐。


    青袍微有褶皱，长眉之下，那双洞悉万古的眼眸深处，难得地透出一丝疲惫。


    他周身气息内敛圆融，但后土这位地道圣人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本源之力。


    正如同退潮般缓缓平复、收敛，显然之前的意念交锋与催动盘古斧柄虚影，消耗巨大。


    后土静坐于对面一方玄黄玉座之上，素雅宫装纤尘不染，慈悲的眉宇间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浓重疑云。


    她看着闭目调息的菩提祖师，圣心之中波澜起伏。


    冥河逃走，幽冥血海净化，沐风云复生，这本是值得欣喜之事。


    然而，那血袍男子口中的“本使”和菩提子口中的“将军”，以及菩提祖师手中的盘古斧柄。


    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谜团，横亘在她对洪荒乃至混沌的认知之上。


    沐风云身上牵扯的秘密，其源头之深，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就在后土思虑万千，斟酌着如何开口之际——


    菩提祖师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依旧深邃如古井，疲惫之色已敛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看向后土，似乎早已看穿了她心中翻涌的万千疑惑。


    “后土道友。”


    菩提祖师的声音平和依旧，带着一种历经万劫后的沧桑。


    “祖师言重了，在祖师面前，不敢称‘道友’。”


    此时的后土对于菩提祖师对她的称呼有些局促，菩提祖师先前所展现的实力，让她不敢与之道友相称。


    然而菩提祖师却只是淡然一笑，对于后土的反应他似乎能预料到，毕竟自己确实比后土要强大许多。


    不过菩提祖师并没有看不起后土的意思，相反，在洪荒屈指可数的圣人之中，后土算是入得菩提祖师法眼的圣人了。


    就算是实力强大的三清，以及那位号称有补天造人功德，因而成圣的女娲，在菩提子眼中，都不及后土。


    更别说西方二圣了，菩提子根本不屑与之一顾。


    “呵呵，洪荒之中圣人主道，轮回之地造福生灵，这声道友你当得起。”


    “此番事物，牵扯甚深，远超洪荒所见。道友心有疑虑，亦是自然。”


    “有些事，关乎洪荒起源，关乎盘古道陨之秘，今日……也该让道友知晓了。”


    后土闻言，圣心骤然一紧！她没想到菩提祖师竟如此直接，主动提及那最深层的隐秘！


    她坐直了身躯，神情肃穆无比，微微颔首：“愿闻其详！请祖师解惑！”


    对于菩提祖师的称颂，后土并没有自傲，依旧将姿态放得很低，以‘祖师’相称。


    菩提祖师并未在此纠结，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后土宫的穹顶，投向了洪荒之外那无尽的混沌虚空，声音带着追忆往古的悠远：


    “洪荒众生，皆知盘古父神开天辟地，身化万物，乃此界之祖，大道之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石破天惊道：“然，盘古……自何而来？此问，洪荒万灵，纵是圣人，可有思量？”


    后土圣眸猛地一缩！


    盘古自何而来？这……这根本是无人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的问题！


    盘古便是洪荒的起点，是万物的源头，是既定的事实！如同凡人不会去思考“天为何是天”一般！


    菩提祖师并未等后土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后土的圣心之上：


    “盘古将军，非生于混沌，亦非洪荒孕育。”


    “他……来自一个洪荒之外，更为古老、更为浩瀚、更为凶险的所在——吾等称之为‘混沌归墟’。”


    “混沌归墟？！”


    后土失声低语，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与沉重，让她这位执掌轮回的圣人都感到心神摇曳。


    “归墟之中，混沌无序，法则暴虐，孕育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存在。”


    菩提祖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深深的忌惮。


    “盘古将军，在归墟之中，亦非籍籍无名之辈。他，是混沌神国的……将军！”


    “将军？”


    后土瞳孔骤缩！联系到此前血袍男子与菩提祖师的对话，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瞬间在她心中成型！


    “不错。”


    菩提祖师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场惊天动地的追逐。


    “而此前占据沐风云身躯，自号‘本使’的血袍男子……他与盘古将军，同出一源，皆来自混沌归墟。”


    “他是混沌神国的血使，也是将军的宿敌。”


    轰！


    如同晴空神雷在后土圣魂深处炸响！


    血袍男子……竟与盘古父神来自同一个地方！是……同级别的存在！


    难怪他视道祖鸿钧为“蚯蚓”！难怪他拥有那般恐怖的魔威！这完全颠覆了她对洪荒力量体系的认知！


    就在后土心神剧震、几乎无法自持之时，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菩提祖师那清癯超然的面容上。


    一个更加惊悚、更加大胆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