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许程从树上，采摘下了不少的柿子。


    这些柿子看上去红澄澄的，很诱人。


    梁许程此时，还在处理着善后工作——


    把误打下来的柿子树叶清扫干净，用畚箕聚成一堆，然后，倾倒在垃圾桶里。


    卢皙已经等不及，也不愿意再等梁许程，她直接拿起一个柿子，在花园边缘处的洗手台处，洗干净了柿子，甩了几下附在柿子皮上的水珠，


    就剥开了柿皮，吃了起来。


    十几年的柿子树，纯天然，无公害，味道一定很新鲜。


    对于这种健康的水果，卢皙是从来不担心吃一些会胖的。


    然而，在卢皙刚刚咬下去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从来没有尝过，石灰和混凝土是什么味道。


    但是，通过咬下这一口柿子，她体验到了。


    像是咬了满口的沙石一般，舌头的表面，全都被覆上了满满的，干噎无比的颗粒。


    她想吐掉嘴里的柿肉，可是怎么都吐不干净。


    于是，她又尝试着往嗓子里咽，


    这下更痛苦了，嗓子里，像是被砂纸磨了一样，十分刺痛。


    怪不得，她刚才看到这颗树上的柿子，个个都结实又饱满，没有一个破损的。


    原来是因为这些柿子太难吃了，


    就连路过这里的鸟雀都吃不下去。


    梁许程把所有清扫工作都处理完毕，


    卢皙用余光瞥见梁许程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感受着，嘴里还依然留存着浓浓的石灰感觉。


    卢皙觉得，夫妻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上当受骗。


    于是，她努力调整了一下脸上石化的表情，


    装出吃播主播经常会露出的那种，吃到了极其好吃的东西，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的浮夸表情，


    激动无比地抓着梁许程的手，说：“太好吃了。”


    “你也吃一口。”


    卢皙为了引诱梁许程上钩，还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柿子，怼到了梁许程的嘴边。


    她知道，完整的柿子，梁许程不一定会有兴趣吃。


    但是，自己主动让梁许程吃自己吃过一口的柿子——


    梁许程肯定会上钩。


    梁许程果然咬钩了。


    他行云流水般自然地，在卢皙咬的那一口上，再咬下一口。


    卢皙心头一喜：哈哈，上钩了。


    她已经等不及，看梁许程露出痛苦的表情了。


    然而，梁许程却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珍馐一样，一边点头，一边仔细地咀嚼——


    看上去，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卢皙真是见了鬼了。


    从梁许程的表情上，她完全看不出，梁许程是在吃一个很难吃的柿子。


    卢皙甚至开始怀疑：


    难道，外面那一层的柿肉很难吃，但是里面一点的柿肉就很好吃？


    梁许程的表情，实在太过真实了。


    以至于，卢皙宁可怀疑自己的感觉是错的，也不愿意相信，梁许程刚才的表现是装的。


    于是，卢皙在梁许程咬过的地方，再往里咬了一口。


    她原本是带着期待，咬下柿子的，


    她想象中，那口柿子，应该是甜美软糯的口感，


    还十分多汁。


    可是，当她嚼了一下，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和自己刚才吃的第一口，味道和口感一模一样！


    都是一样的味如嚼蜡，


    不，比味如嚼蜡还不如！


    蜡烛至少没什么怪味。


    这柿子还有一股石灰一样的怪味。


    不仅一点汁水都没有，而且，还干噎得吓人，像糙纸一样粗糙。


    卢皙想不通，问梁许程：“你觉得……这柿子真的很好吃？”


    梁许程回答：“你不是表现得很好吃吗？”


    “我得给你捧捧场啊。”


    你这也捧场得太过头了……


    卢皙不禁回忆起小红书上那些虚假的试吃广告。


    每一个广告，标题都是：


    “好吃得剁jiojio”，“暴风吸入”，“所有人都给我去吃！”，“如果有人没有吃到，我会伤心的”，


    把那些食物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测评的语言，极度夸张，就像印度人的歌舞剧一样drama，


    然而，卢皙满怀期待地买回来，充满希望地吃下第一口的时候，


    她的脸，就像是悲伤蛙一样凋零了。


    那充满人工添加剂味道的香气，劣质的调味和口感，


    不能说是好吃，只能说是和好吃毫无关系，


    给人一种“你这诡计多端的小兔崽子，这样算计我一个老人家，良心就不会痛吗？”的无语感。


    梁许程真的很适合去做这种虚假广告。


    他一定能成功带货，成为销量冠军。


    卢皙在心里暗暗地想。


    卢皙郑重其事地说：“一个真诚的丈夫，应该像一位谏臣一样。”


    “当你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和你的妻子的感受不符的时候，你就应该提出来！”


    梁许程伸了伸眉：“不是你让我不要说难听的真话的吗？”


    好好好，居然还学会用她自己说过的话，当作回旋镖，重新再扎回她自己身上了。


    但是，卢皙的确无言以对。


    想了好久，卢皙才想出了反驳的话：


    “这种和我没关系的东西，你完全可以说实话啊！”


    卢皙吃了满口的石灰味，和梁许程一进屋子，就立即很不客气地，要求梁许程给自己找来新牙刷杯，让她把嘴巴漱干净。


    梁许程很快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牙刷杯，放到卢皙面前。


    接着，他自己也开始漱起口来。


    卢皙看到梁许程漱口的样子，甚感欣慰：


    梁许程也吃了一口石灰一样口感的柿子，她也就放心了。


    足足漱了三分钟的嘴巴，卢皙才把嘴里糟糕的柿子味完全清除干净。


    梁许程也已经漱口完毕。


    他带着卢皙，在一楼参观。


    一楼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客厅，


    除了客厅之后，还有许多关着门的小房间。


    卢皙对这些关着门的小房间非常感兴趣。


    而梁许程告诉她：这些小房间，基本上不怎么用，只是用来储存一些使用频率不高的物品的。


    卢皙看了一圈，这房子应该有至少十几年的寿命了，


    从外部来看，能略微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


    但是在内部，装修却保养得很好。


    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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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色雪白的。


    卢皙很好奇地问：“小时候的你，没有在墙上踢上脚印，乱涂乱画吗？”


    “一般来说，小时候都会这样吧。”


    “没有。”梁许程很确定地回答。


    “天哪，你简直就不是人！”卢皙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的墙上，画些壁画，展现自己无处抒发的创作欲。


    虽然，她不是认真画画的，


    画出来的各种图案，也非常抽象。


    但是，这依然不能抵挡她浓重的热情。


    而为了家里的整洁，卢皙的父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装修，把墙再漆白一次，


    将卢皙的“杰作”，覆盖在他们重新粉刷的白墙下面。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看看？”梁许程对卢皙小时候的涂鸦很好奇。


    卢皙叹了口气：“我画的壁画，早就被我爸妈派的装修工销毁了。”


    “那太可惜了。”梁许程难得地拍了个马屁，


    “你的壁画，是人类艺术里的一朵奇葩。”


    “失去了它，是全人类的巨大损失。”


    卢皙被梁许程的揶揄激得寒毛竖立。


    如果之前，她没有和梁许程一起在游乐园里画过气球，


    她可能还会欣然地接受这句“夸奖”，


    然而，在看过梁许程绝妙的绘画水平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就是纯粹的“人菜瘾大”的象征。


    卢皙想：


    如果在小的时候，在自家的墙上，画上壁画的，是梁许程，


    或许，自己的爸妈，就不会和装修工来，把墙上的涂鸦给用白色油漆覆盖了吧？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卢皙还是只能承认这件事。


    但是，很快，卢皙就意识到：


    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们两个小时候，又没什么交情，


    梁许程怎么也不可能在自己家的墙上画画的。


    唉，其实也用不着梁许程那种水平的画……


    卢皙想：哪怕只有梁许程水平的一半，自己的爸妈估计也会十分骄傲地留下自己的壁画作品，


    向来作客的人炫耀吧？


    梁许程带着卢皙，向二楼走去。


    二楼就有梁许程的房间了。


    梁许程的房间以蓝色调为主，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


    卢皙一进去，就直奔书架走去，想像查寝的人一样，把梁许程的书翻个底朝天——


    她主要是想看看，梁许程十几岁的时候，有没有在书架里，偷藏一些少儿不宜的书。


    卢皙并没有只有书的外壳。


    她知道，在很多人，为了把要隐藏的东西，安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反而会把它置于最危险的地方，


    只是，需要用书皮，做上一些伪装。


    一般是用学习资料套在外面，做成一张假皮，迷惑其他人。


    而卢皙认真地检查许久，也没找到什么“学习资料”。


    书架上找不到，卢皙就开始在其他地方找——


    一点也没有把梁许程这个房间的主人，放在眼里。


    梁许程见卢皙到处在找着什么东西，竟然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卢皙寻找完毕。


    而卢皙翻箱倒柜，几乎把整个房间，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梁许程的“学习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