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颜亲自教导成醉一事，要经过沧羲的同意。


    沧羲初初听到时感到意外。


    在禾颜口中，成醉总是一个不省心的人。


    禾颜不怎么喜欢成醉，不像莉莉安一样对谁都是温和善良。


    禾颜单独教学，成醉应该不愿。


    于是沧羲准予了。


    不能让小宠物这么无聊。


    “你专心教导她文化知识，达到同龄人水准即可，不必太过苛刻。”


    禾颜应道：“知道。”


    她暗自纳闷，陛下这是提醒她不要针对成醉吗？


    不对，陛下怎么会如此看待她。


    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沧羲近来有许多忙碌的事情。


    关于加强异化药物的事。


    地下黑市药物的来源，无从得知。


    如果不从源头斩断异化药物，一旦落到坏心人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最近机甲大赛都有关于对选手使用药物的质疑，官方至今没有做出令人满意的回应和给出解决方式。


    ·


    沧羲离开王宫几日，回到寝殿后，问莉莉安成醉的近况。


    “成醉小姐在认真向禾颜主管学习，勤奋刻苦。”


    莉莉安看过几次成醉上课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她还以为成醉会偷懒受不了。


    这也出乎沧羲的意料。


    她的想法和莉莉安差不多。


    不过，兴许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成醉诉苦不想再学下去了。


    两天后事情的确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不是成醉先受不了，而是禾颜教不下去。


    禾颜找到莉莉安，“我放弃了。”


    短短几天，她好像老了十几岁。


    本就削瘦的她似乎又瘦了。


    莉莉安诧异，“怎么了？”


    看起来禾颜十分疲惫。


    不知道的还以为禾颜打了一场仗。


    “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问题这么多的学生。”


    禾颜用词非常委婉。


    莉莉安刚开始没有懂。


    之后她才后知后觉。


    禾颜是嫌弃成醉笨呢。


    禾颜连着遭罪，苦不堪言。


    她原本是想监督成醉，免得成醉想方设法逃跑，和宫人们处关系，混熟后逃跑。


    谁知她是挖了坑给自己跳。


    “你知道吗，好高骛远就是用来形容她的，太痛苦了，怎么会有人连字都不会写就要学文学鉴赏！”


    禾颜攥紧拳头，她愈发控制不住神情，“我根本无法忍受，讲一个内容成醉要问十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然后跳到下一个内容说要学这个，不讲又闹，讲了也听不懂。”


    她终于懂了为什么带娃的朋友们短短几年就老了十几岁似的，性格变得火爆。


    莉莉安吃惊，“真的吗？”


    “不骗你，总之我会向陛下申请专门给成醉找个家庭教师，我是不会教导她的了。”


    短期内，禾颜甚至不想再看见成醉。


    她这几日晚上睡觉都失眠。


    夜深人静时，耳朵仿佛有嗡嗡的声音吵到她无法入睡。


    她细细一听，到底是什么魔咒。


    啊。


    是成醉的“禾颜主管，请问……”


    禾颜摇了摇疼痛的脑袋。


    “我是不能教下去了，谁爱教谁教。”


    莉莉安：“……”


    ·


    随后沧羲倾听了禾颜的痛苦。


    “陛下，恕我无能。”


    沧羲发现一向注重仪容仪表的禾颜都掩盖不住憔悴。


    看来教导成醉是件痛苦的事情。


    “你认为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式？是找专门的家庭教师，还是其他？”


    禾颜暗想就不该让成醉读书学习。


    莉莉安在一旁说道：“成醉小姐好奇心旺盛，想要开拓眼界接触更多东西，我觉得家教不适合成醉小姐，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学习更像是她玩乐聊天的一种方式。”


    “对。”禾颜点头。


    莉莉安提出建议，“成醉小姐比较适合到学校学习，不仅有学习的氛围和动力，还能管教到成醉小姐。”


    比较在王宫中，成醉小姐作为女王的宠物，她们可不敢对成醉怎样。


    沧羲垂眸。


    让成醉上学？


    去谈所谓的校园恋爱还差不多。


    “到了外边，成醉更不会想学习。”


    还多了逃跑的机会。


    莉莉安说：“成醉小姐可以去管教严格的中学上学。”


    中学？


    沧羲转念一想，确实，她差点被成醉带偏，成醉应该去上中学，而非大学。


    禾颜皱眉，成醉字都不会写，不应该到幼儿园吗？


    不过，王城中确实有几所中学是地狱级别的管教森严，人称学生监狱，家长们却恨不得把孩子送进去。


    学生们可逃不出来，世人调侃说学校的看管堪比王宫。


    让成醉到里边吃吃苦头，禾颜自然是乐意看见。


    于是她连忙附和：“莉莉安说得有道理，成醉就应该到学校学习，才对她有益，我推荐门罗中学，这是我的母校，非常适合成醉学习，而且成醉也没有机会逃跑。”


    门罗中学。


    在王城乃至全帝国都盛名的中学，有句玩笑话是宁入囹圄不入门罗。


    莉莉安说：“成醉小姐接受不了的。”


    “怎么会，我们学校可好了。”禾颜心想反正她都已经毕业了，之后学校越变态作为毕业生的她就越高兴。


    莉莉安还想和禾颜理论，沧羲淡淡开口：“我不允许成醉到外上学，她过几天就会没有学习的兴趣，你给她找部没有恋爱的电视剧给她看看就行。”


    ·


    成醉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沧羲，甚至连和沧羲有关的事都没有听说过。


    她后来才无意中从莉莉安口中得知，禾颜居然有让她到中学读书的想法。


    门罗中学。


    连成醉都知道它的大名。


    据说里面的学生凌晨五点起床，五点半集合跑步，晚上十点强制关灯休息，每一分钟都规定得死死的。


    但里边出来的学生大多能进入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学。


    成醉想去上学，不是出于对知识的热爱，而是她需要一份立世的技能。


    她想要开机甲。


    这个想法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她如今是女王的宠物，一举一动都受制于女王的赏罚。


    比如女王不能让她出门，她就无法出去。


    她天天待在王宫中，无所事事，也无人作伴。


    狮子关在笼子久了兽性都会退化。


    成醉担心她的未来。


    最近唯一的庆幸的是禾颜对她的监管弱化许多。


    成醉需要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暂时无法找到。


    她在床上来回打滚，内心烦躁。


    不行。


    成醉从床上坐起，机会不来，她就自己创造机会。


    ·


    正值寒冬，雪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枝头堆积着厚重的雪。


    成醉从底下经过，差点被树枝上的雪砸到。


    她要去找沧羲。


    身后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脚印。


    成醉裹得严实，穿着像一个小白球，戴上毛绒绒的帽子，双手戴着加绒手套。


    沧羲的寝殿居然这么远。


    成醉去过几次，不过当时成醉的行动范围狭窄，这“远足”在她眼中距离很短，几步就到了终点。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要冷。


    四处白茫茫的，白雪满目，成醉一时忘了路，走错了地方。


    她观察周围景象，是陌生的地方。


    有宫人经过，看到她立马警觉起来。


    “我是来找陛下的。”


    “陛下在午休。”宫人说，“你有得到陛下或是莉莉安秘书的批准吗？”


    “没有。”成醉看准了时间，下午两点，这时候沧羲应该差不多起床了。


    宫人一脸怀疑，“我先去通知莉莉安秘书，你在这先等着。”


    成醉乖巧地点头。


    她确实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前面是巍峨华丽的宫殿，有百年的历史，在风雪中屹立，不显沧桑，更让成醉想到殿中同样高冷如雪的主人。


    视线扫过一扇扇窗户，她不知道沧羲住在哪。


    刚刚的宫人说这是宫殿后方。


    她身后就是一个广阔的后花园，她没有看到花朵，皆是层层的雪。


    她转回头，忽然心神一动，抬起了头。


    左边原先一扇紧闭的窗户打开了。


    风猛烈刮过，吹乱屋内的窗帘。


    沧羲自上而下地看来。


    风同样吹动她的头发。


    沧羲习惯性地，在起床后欣赏她的后花园，看千姿百态的花。


    冬天时自然欣赏不到。


    但她拒绝了莉莉安的建议——建造玻璃温室，这样四季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花朵。


    她意识到她并不是想要看到盛开的花。


    固然娇艳，欣赏性强。


    可花开花落本就是自然界正常发展的规律。


    尽管此时花园上只有一片白雪，沧羲也会照例来看。


    今日她看到了成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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