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醉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大脑宕机，无法运转。


    仲允看着这样的成醉，捂着嘴，笑声从低低的到尽情肆意。


    总之就是十分嚣张。


    像极了阴谋得逞后的模样。


    “你在开玩笑？”成醉看不懂仲允。


    仲允放下手，笑不露齿，唇角越来越深，“是……才怪，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只是过去了，大家默契地不提及罢了。”


    成醉后背发凉，沧羲杀了亲姐姐绛雪一事，不如仲允这变态的笑容带来的恐怖。


    仲允确实是肆无忌惮的疯子，网上的评论没有错。


    刚刚的笑容，分明是开玩笑后得逞的笑。


    可仲允不是在讲一个笑话，而是陈述一件事实，用一种荒诞的口吻讲了出来。


    仲允本人也是个极为荒诞的人。


    “你真无聊。”成醉看了仲允半晌，最终说道。


    仲允笑容凝固，蓝眼看着成醉好一会才说话。


    “你说我无聊？”仲允托着下巴，嘴角扯了扯，又放下，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抬起，又放下。


    视线却一直留在成醉身上。


    “谢谢你对我的评价，我只能说……”仲允想了一会，“很新奇。”


    “你觉得别人会怎么评价你刚刚的行为？”


    “别人？很多人说我变态、神经病、疯子，我其实并不讨厌，挺喜欢的，至于符不符合，这很难说，也许符合吧。”仲允摊开手。


    “看你也是被吓到了，没想到用了‘无聊’来形容我，我很无聊？好像确实。”


    至少她现在有时间同成醉讲这些。


    成醉不关心仲允是不是真的无聊，她适应得很快，“继续说绛雪和沧羲的事，为什么沧羲要杀绛雪？”


    “你不觉得陛下在你心中的形象崩塌了吗，沧羲可不是什么善良单纯的人，你看她连亲姐姐都杀了，还是你相信沧羲，觉得这背后一定是有原因的，沧羲不得不杀了绛雪？”仲允反问。


    这个问题在成醉脑中转了转。


    相信沧羲？


    还是不相信？


    “没想到相不相信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件事而已。”


    仲允又捂嘴笑了起来，“我可以同你讲，不过你可以猜猜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猜猜？


    成醉动她的脑瓜子。


    仲允说绛雪疼爱沧羲。


    而楚捷说沧羲的王位是抢来的。


    这么推论的话，沧羲是为了王位杀死绛雪。


    可如果这样，沧羲的王位并不名正言顺。


    难不成是误杀？


    “是误杀吗？”


    “不是哦。”仲允轻笑，“是非常明确地要杀死对方，毫不犹豫。”


    “和楚捷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楚捷一厢情愿喜欢绛雪，准确地说，大家都喜欢绛雪王储殿下，因为她和沧羲陛下的性格相反，她热情阳光，为人友善，嗯，总之散发着的气息都招人喜欢。”


    “这我很难猜测。”成醉说。


    仲允微微嘟嘴，“我怎么觉得是你不想朝沧羲不好的方向去想呢。”


    她就是想探究成醉对沧羲的看法才问下去。


    人对某件事的猜测，很多时候和自身主观看法有关，而非根据逻辑推理。


    “没有必要往这些方面去想。”


    仲允凝视成醉的眼睛。


    看起来没有夹杂个人的情感。


    “你真没有意思。”仲允把玩自己的头发，“我其实更喜欢和情绪起伏比较明显的人玩，可是身边的都不是这样子的人，比如童槐，她就是对任何事都挺冷淡的，除了实验室外哪都不喜欢去。”


    “童槐博士也来了吗？”


    “当然，我们一起过来开会，只是我说要来找你，她不肯陪我一起来。”仲允说道。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没有阴谋论，事情很简单，绛雪王储突然完全异化，失去理智，胡乱杀人，沧羲陛下就把绛雪王储杀了。”仲允轻描淡写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


    她边说，边用小手指勾着自己的头发。


    成醉沉默。


    “为什么会完全异化？”


    “原因不明，有人说绛雪王储是被下药了，你也知道的，现在研究基地都主要研究防止异化的药物，就是因为这。”


    仲允说到这表情才有了变化，“我可对防止异化的相关实验没有任何兴趣，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感兴趣，可是允许通过的项目都和这有关，这让我很烦。”


    “楚捷就是因为喜欢绛雪，所以他想要激进研究防止异化的药物？”


    仲允惊奇地看了眼成醉，“你竟然关注到了这个，楚捷项目被驳回的根本原因是他想要拿纯种人类做活体实验。”


    看着成醉的眼睛跃起兴奋的火苗，语气逐渐趋向偏执的变态，她朝成醉伸出了手，“比如我。”


    成醉迅速避开仲允，从床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好踩到仲允尾巴之上。


    “啊……疼。”仲允捂着尾巴，她现在还不能收回去，“我开个玩笑，单纯发疯。”


    她朝成醉歉意一笑，“我说了我遵纪守法，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为什么楚捷要说沧羲的王位是抢来的？因为沧羲没有资格杀死绛雪？”


    仲允抚摸她受伤的尾巴，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楚捷认为沧羲陛下能够控制住绛雪殿下，或者可以打晕、重伤，但却采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分明夹杂着私人恩怨。”


    “当然——大部分人都认为沧羲陛下的行为是正当防卫，不然陛下不可能会顺利登基的。”


    成醉问道：“是绛雪要杀沧羲吗？”


    仲允正要说话，突然闭上了嘴，警备地瞥了眼关闭的大门。


    成醉朝门的方向看去，转回头，仲允人已不见了踪影。


    敲门声响起。


    听节奏，不是宫人。


    成醉心有答案。


    她打开门，果然，门外之人正是方才话题的主人公——沧羲。


    沧羲换了一身日常装，黑色风衣，内搭高领毛衣，依然是上午盘起的头发。


    她犀利的视线没有停在成醉身上。


    径直进到里边。


    目光逡巡。


    成醉跟在沧羲身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沧羲没空同成醉玩猜谜语。


    “仲允在哪？”


    “不知道，刚刚还在这。”


    沧羲看了眼成醉。


    竟然这么诚实，没有隐瞒，没有装傻。


    成醉说完，仲允就从某个角落冒了出来。


    她幽怨地看向成醉，“你怎么把我出卖了呢？”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成醉立刻站到沧羲身后，表明立场。


    这种行为遭致沧羲和仲允双双鄙夷。


    “陛下。”仲允试图露出一个我是好人的笑容，奈何她的尾巴一直在晃动，总给人一种她不怀好意的感觉。


    沧羲自然看到了仲允的尾巴。


    “你处在发情期？”


    “没有……额，其实是的，但我用了抑制剂，没有任何发情的反应，就是……”


    方才仲允躲避王宫护卫潜入成醉这边时，不得不使用异能，异化状态不能掩饰。


    “你该知道王宫的规矩。”沧羲提醒仲允。


    在王宫不可以对外暴露异化特征，自然不可以使用异能，除了执行任务的护卫。


    “我就是想看看成醉妹妹，你看人家成醉妹妹多孤单，她还说想念我呢。”


    “我没有。”


    冰冷如有实质的视线砸来，成醉矢口否认。


    “真是的。”仲允甩手，有些害羞地说道，“你一见面就想摸我屁股，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就遭到非礼了。”


    成醉改为看向脸色变黑的沧羲。


    她一脸正派，“你相信我吗？”


    从沧羲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色中，成醉找到了答案。


    她低着头，弱小且无助。


    “她一进来就想要欺负我，你相信她不相信我，太坏了。”


    成醉委屈埋怨，沧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真似假，分不清楚。


    但责备仲允毋庸置疑是正确的。


    “仲允，你私闯到此，别以为不会有处罚。”


    “陛下，如果没有成醉开窗，我也进不来。”


    沧羲想先把仲允解决掉，再来追究成醉。


    看沧羲没有转移关注点，仲允指向以为暂且脱身的成醉。


    “陛下，成醉亲口说要摸我尾巴，甚至上手动脚。”


    她晃着尾巴，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沧羲微微皱眉，转头看向快溜到门口的成醉。


    成醉嗖的一下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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