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奥兰德的“调整策略”并非空谈。几天后，一场由奥兰德财团“赞助”的MIT与哈佛联合举办的古典音乐慈善晚会在剑桥市一座历史悠久的小音乐厅举行。作为“赞助人代表”和“受邀嘉宾”，爱德华自然在场，而他“恰好”得知白马雪羽也会出席——她母亲是音乐评论家，她本人也对古典音乐颇有修养。


    音乐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爱德华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晚礼服，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少了些学究气，多了几分贵族的矜持与优雅。他周旋于几位教授和捐赠人之间，谈笑风生，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入口。


    当白马雪羽出现时，他恰到好处地结束了一场谈话，手持香槟杯，向她走去。她穿着一件珍珠灰色的及膝小礼裙，简约大方，黑发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气质清冷夺目。


    “晚上好，白马同学。”他微笑着致意，语气比在图书馆时多了几分随意和亲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白马雪羽看到他，似乎并不意外，微微颔首：“奥兰德先生。财团是赞助方，您在这里很正常。” 她的回应依旧带着距离感，但至少没有回避。


    “个人兴趣而已。”爱德华轻描淡写，随即自然地切入主题，“稍后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协奏曲》，是我非常喜欢的作品，充满了思乡之情与生命的张力。不知道你是否也欣赏？”


    他成功地找到了一个非学术的共同话题。音乐，尤其是古典音乐，是拉近情感距离的绝佳媒介，它能绕过理性的防御，直接触动内心。


    演出开始后，他们相邻而坐。在音乐磅礴的旋律中，爱德华偶尔会侧头，用极低的声音分享一两个关于乐曲背景或演奏技巧的见解，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既不至于冒犯，又无形中打破了物理和心理上的安全距离。干扰器在昏暗的光线下默默工作，确保他亲密的低语不会伴随清晰的面容被刻印。


    （乌丸阵：音乐是情感的催化剂…她在放松。…虚伪的旋律。但作为工具，还算有用。）


    中场休息时，他们站在露台上，望着窗外剑桥的夜景。晚风带着凉意，爱德华极其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白马雪羽的肩上。


    “夜里风大，小心着凉。”他的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体贴。


    白马雪羽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想拒绝，但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包围了她，她迟疑了一下，最终低声道：“…谢谢。”


    这是一个微小的突破。物理界限的突破，往往预示着心理防线的松动。


    “有时候觉得，音乐比任何数学模型都更能描绘人心的复杂。”爱德华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查尔斯河，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朦胧，“就像这首协奏曲，既有澎湃的激情，又有深沉的哀伤…如同人心，光明与阴影共存。”


    他似乎在谈论音乐，又似乎在暗示更深层的东西。


    白马雪羽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没有看他，轻声回应：“但音乐终有曲谱和规则。而人心…没有。”


    “正因为没有，才更值得探索，不是吗？”爱德华转过头，墨绿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将她吸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氛围。一个略显醉醺醺的年轻男子（爱德华安排的“工具人”，一个渴望巴结奥兰德财团的小公司继承人）凑了过来，试图与爱德华攀谈，言语间充满了奉承，并“不小心”将手中的酒洒在了白马雪羽的裙摆上。


    “哎呀！真是抱歉！”那人慌忙道歉，演技浮夸。


    爱德华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白马雪羽身前，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眼神锐利地扫了那人一眼，语气冰冷而不失礼节：“请小心一点。” 随即，他不再理会那人的连连道歉，转身关切地看向白马雪羽，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没事吧？需要去处理一下吗？”


    这一幕“英雄救美”与之前的体贴温柔形成鲜明对比，充分展现了“爱德华·奥兰德”的担当和对她的重视。


    白马雪羽看了看裙摆上并不严重的酒渍，摇了摇头：“没关系，回去处理就好。” 但她看向爱德华的眼神，确实比之前柔和了些许。女性在受到惊吓（即使是轻微的）和得到保护时，容易对保护者产生依赖和好感，这是心理学上的常识，爱德华运用得炉火纯青。


    晚会结束时，爱德华坚持用自己的车送白马雪羽和她的女保镖回去。车内空间密闭，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属于他的气息。


    “今晚谢谢你，奥兰德先生。”下车前，白马雪羽将外套还给他，轻声道谢。


    “是我的荣幸，雪羽小姐。”爱德华接过外套，第一次使用了更亲近的称呼，但语气把握得恰到好处，不会显得轻浮，“希望今晚的音乐和…小插曲，没有破坏你的心情。期待下次与你的讨论，无论是关于数据，还是德沃夏克。”


    他为自己创造了下一个见面的理由。


    看着白马雪羽走进公寓大楼，爱德华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他拿出手机：


    【非学术接触完成。初步建立情感链接与保护者形象。目标防御有所降低。建议下一步：制造一次更真实的、需要双方共同面对的‘危机’，以加速信任建立。——Ed】


    他点燃一支烟（属于琴酒的习惯），银白的烟雾在夜色中缭绕。他知道，仅仅靠音乐和虚假的意外是不够的。要真正打入白马家的核心，需要更猛烈、更真实的火焰来淬炼这段“关系”。而他已经开始构思，如何点燃这把火了。


    远处的阴影里，或许有FBI的监视车，或许有组织其他成员的窥探，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但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夜晚，猎人已经布下了更深的陷阱，等待着猎物一步步踏入。而猎物本身，那位聪慧的白马小姐，是否真的毫无察觉？她清冷眼眸深处偶尔闪过的锐利光芒，又意味着什么？


    这一切，都让这场游戏的结局，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