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作品:《被渣攻掳走后》 霞光瑞气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渐渐消散。
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种近乎狂热的氛围中,帝君威势如日中天,各方势力表面的恭顺达到了顶点。
盛大的宫宴在太极殿举行,傅君卓高踞御座,接受了群臣与各方使者的轮番朝贺。他神色平静,偶尔举杯,间或说一两句场面话。
掌心伤口早已在精纯灵力与顶级丹药作用下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新痕,掩在袖中。腕上同命契印的灼痛,在天祭结束后便逐渐减弱,此刻已恢复沉寂,好像之前只是错觉。
但他知道,不是错觉。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气氛愈加热烈。傅君卓寻了个由头,示意沧溟随他离席,转入后殿一处僻静暖阁。
暖阁内熏着宁神的檀香,傅君卓一进入,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冰寒。
“望仙阁如何?”他劈头便问。
沧溟早已候着,立刻躬身回禀:“帝君,岛上值守影卫已传回三次例行密报。阵法完好,无异动。仙君……一直昏睡,气息平稳,未曾苏醒。侍从照料如常,今日药浴已毕。”
“昏睡?”傅君卓眉峰蹙起,“从何时起?”
“据报,自前夜药浴后,便一直沉睡,唤之不醒,但呼吸脉搏尚稳,与以往灵力枯竭引发的深度昏厥相似,只是此次持续略久。”
前夜……正是他腕上契印第一次异动之时。而今日天祭时的剧痛,恰好发生在祭文**、他即将沟通天地的关键时刻。两次契印反应,时间点都如此敏感!
“唤之不醒……”傅君卓重复着这四个字,眸色深暗。
白谨言灵力尽失,身体极度虚弱,陷入昏睡是常事,但连续昏睡近两日,且恰好伴随契印异动……真的只是巧合?
“岛上其他人呢?近日可有异常?”
“回帝君,所有侍从、护卫皆经过反复筛查,背景清白,近期无任何异常举动或联络。岛上物资补给,亦由可靠渠道单独运送,每次交接都有影卫暗中监控,未见纰漏。”沧溟回答得一丝不苟,“唯一可能接触外界的,是定期清理炭灰的杂役,但他们出入皆设了结界,看不到仙君本人。而且有严格路线与监控,皆是无法修炼的凡人。”
凡人……
那丝碧潮宫印记的灵力波动,傅君卓事后反复思量,若真是洛氏余孽,是如何混入岛上,又是如何瞒过重重阵法监控,传递出那丝波动的?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确认白谨言生死?
前夜刚有异动,昨夜契印便警示,今日天祭时更剧烈反应……
“南疆那边,有新的消息吗?”傅君卓换了个方向。
“暗鳞卫最新密报,追入巫族地界的疑似洛氏余孽已失去踪迹。巫族内部似乎也察觉了异样,加强了边境巡防,我们的人渗透需要时间。黑沼附近的异动暂时平息,但腐骨鳄王及其亲卫莫名暴毙数头,死状蹊跷,似是被极精纯的阴寒剑气所伤,伤口残留的剑意……仍在分析,初步判断,与仙盟已知的剑道流派皆不相同。”
阴寒剑气……剑意残留……傅君卓脑海中蓦地闪过白谨言的剑。清冷孤高,看似不染尘埃,实则内蕴极寒,一旦爆发,足以冻结山河。但白谨言的剑意,他再熟悉不过。那黑沼残留的,当真是白谨言的?还是有人故意模仿,混淆视听?
又或者……是当年洛清河?不,洛清河擅箫,剑法并非其长。
疑团越来越多,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而所有的线,似乎都隐隐指向归墟海上那座孤岛,和岛上那个昏睡不醒的人。
傅君卓感到一阵烦躁,他习惯于将一切算计于心,将所有人、所有事都置于棋局之内。可如今,棋局似乎出现了他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帝君,”沧溟犹豫片刻,低声补充,“还有一事。宫宴前,药王谷孙长老私下求见,言及帝君今日取血祭天时,气息似有瞬间不畅,恐是操劳过度或旧伤未愈,愿为帝君请脉。”
傅君卓眼神一冷:“你如何回复?”
“属下以帝君需主持大典、无暇他顾为由婉拒,并言帝君修为精深,些许劳顿,调息即可。”
“做得好。”傅君卓语气稍缓,眼底寒意却未退。
孙长老是药王谷首座,医术通神,心思也玲珑。他今日那瞬间的异常,果然没能完全瞒过这些老狐狸的眼睛。旧伤……他们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同命契印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绝不容外人窥探。
“加强宫禁,尤其是朕的寝宫与沉渊殿周围。所有想打探朕身体状况的,无论身份,一律记下,暗中监控。”傅君卓冷声吩咐,“另外,传讯给谛听,让他动用所有埋在南疆和巫族的暗线,不惜代价,查清黑昭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洛氏是否真有重要人物残存。”
“谛听”是他手中最隐秘的情报组织头领,直接对他负责,连沧溟也只知道其存在,不知其具体。
“是。”沧溟肃然应命。
傅君卓挥了挥手,沧溟躬身退下。
暖阁内只剩下他一人。檀香烟气丝丝缕缕,想要抚平躁动,却徒劳无功。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夜风带着前殿隐约的乐声与喧哗涌入。
他抬起左手,衣袖滑落,露出腕上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契印,并无异样。
白谨言……你到底是真的昏睡不醒,还是在……筹划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毒草般疯长。十年囚困,白谨言从未有过真正激烈的反抗,最多是冷漠以对,或是如今日这般,以沉默和日渐衰弱的生命作为无声的抗议。
傅君卓早已习惯了这种僵持,甚至在这种僵持中,扭曲地获得某种病态的“安稳”。
可如果……这僵持并非终点?如果那看似枯竭的躯壳里,还藏着未熄的火星?如果那空茫的目光之下,从未真正放弃过挣脱的念头?
傅君卓的心一沉。
不行。绝不允许。
任何脱离掌控的可能,都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需要再去一趟望仙阁。不是之前那种被情绪驱使的冲动,而是必须亲自确认,亲自……加固那囚笼。
但不是现在。宫宴未散,各方耳目众多。天祭刚过,他需要留在宫中,稳定人心,处理因大典而汇聚的诸多事务。
他按捺下立刻撕裂空间的冲动,重新坐回椅中,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腕间契印似乎又隐隐传来一丝极细微的的悸动,像是在呼应他心底翻腾的恶念与不安。
傅君卓倏地睁眼,眼底已是一片幽深冰冷的决心。
白谨言,你最好只是昏睡。
若你敢有异动……若这天地间,真有谁还敢觊觎你、触碰你、尝试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不介意,让这九州四海,再染一层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