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的一下！


    哪怕冯父说的声音很小，可还在帮忙张罗年夜饭的大嫂柯玉梅跟二嫂孙娟，都是纷纷侧脸骇然看过来。


    刚才她们公公说什么来着？


    “老冯你说什么？”


    就是眼门前的冯母也没敢听太清楚，下意识的惊问一句。


    噼里啪啦！


    骤然之间，院子里的鞭炮声突然响起，直接盖过了冯父的声音。


    冯母依稀还是听到了刚才冯父说的，今天刚给他们女婿题的词，明天就直接见报发表，还是人民日报。


    “给我给我！”


    惊得冯母赶紧上手，将冯父手中的裱框夺了过去，脸色极境惊容骇然，看着裱框里的四字题词以及落款名字，紧跟着冯母的眼眸里泪花也开始打转汪汪。


    总算是为她女婿正名了！


    上面总算为她女婿发声了，这将是一锤定音的盖棺定论。


    改开先锋！


    冯母眼眸婆娑的揩拭着手中的裱框，心道一切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且有这一份题词荣誉称号，将来她女婿的仕途将会走的更远更远。


    这就是治政资本！


    外面的鞭炮声响彻个不停，冯父也是将位置找好，去里屋找来锤钉，要将这份荣誉裱框挂在最显眼醒目的地方。


    “老冯，你慢着一点，让老大去！”


    冯母感慨万千眼眸婆娑不能自拔，又见她家老冯搬来长凳，要自己站上去敲钉子挂裱框，急得赶紧拉住喊道。


    “爸，你这又是要挂什么啊？”


    大舅哥冯家钊跟程学民放完鞭炮进来，看到他老子又在折腾着什么，不禁疑惑的问道。


    “是今天给学民的题词，爸亲自镶裱要挂起来！”


    他媳妇儿大嫂柯玉梅，在自己男人身边提了一句，刚才她凑过去猫了一眼：改开先锋！


    而且，还是上面那位给她们妹夫程学民题的词，怪不得刚才她婆婆是那么的失态，她公公又是那么的一改之前的稳重，那么飘。


    那可是上面的题词！


    这要是放在前朝，就是皇帝给她们老冯家加官进爵的圣旨呢！


    “给学民题的词？！”


    冯家钊这下同样惊诧不已，看向旁边的程学民问道：“学民，吴老给伱题词了！？题了什么词啊？！”


    “我去看看！”


    本来都准备直接上桌开吃年夜饭的大舅哥，这下也坐不住等不了他老子老妈挂起来再看，赶紧凑过去猫一眼。


    “你没说啊！？”


    程学民尴尬悻悻的笑了一笑，便也看向自己身边的女人冯家幼，问道。


    这都一下午过去了！


    按道理之前他们去汤老那边打电话，冯家幼那么大声的咋呼，她妈早就过问是怎么回事吧？


    可现在见两位嫂嫂跟大舅哥他们的反应，似乎还完全不知情。


    那岂不是冯家幼这个倒反天罡的，没跟她妈哥嫂说啊？


    “我不是想着等学民你亲口跟妈她们说吗！我要是跟她们说，显得我又得瑟了！”


    冯家幼耸耸肩，直接把皮球丢给程学民。


    行！


    女人你甩锅的本事越发的见长，而且装逼吊胃口的伎俩，也越发的熟稔。


    最主要的是，能沉得住气！


    好样的！


    “啥？”


    “这是……？”


    等大舅哥冯家钊凑过去，猫了一眼他妈手里拿着的裱框，当场跟大家的反应一样，直接傻眼。


    “老大赶紧的，帮你爸把钉子捶好，把这个挂起来！”


    冯母瞪了她这好大儿一样，催促说道。


    “啊！好好好！”大舅哥冯家钊连连点头，可又是问道，“不是，妈，这真是那位给学民题的？”


    “不是有落款吗！？”


    “而且明天也会见报发表，人民日报！”


    这下冯母也一样飘了，让好大儿自己看落款，又不忘跟冯父一样补充了一句。


    “妈，大哥，是后天大年初二的人民日报！明天的来不及！”


    冯家幼红润的脸蛋上，笑出两个小酒窝补充纠正了一句。


    “真的假的啊！？学民你这么牛气啦？”


    大舅哥冯家钊接过他老子手中的锤钉，站到长条凳上，吃惊的问了程学民一句。


    “大哥！我也没想到，今天吴老叫我过去，说的是这事！”


    程学民又是悻悻的笑着说道。


    有着大舅哥麻利的上手，四字题词的裱框很快挂了上去，冯母在下面左看右看，觉得这满堂屋的对联年画奖状，就她女婿的这个不是奖状的奖状，最为好看。


    得啦！


    都差用金丝镶裱了，能不比其它的奖状年画好看吗？


    一个小插曲过后，差不多八点钟左右，老冯家今年的年夜饭总算是开始了。


    饭桌上，冯父首先第一个端起酒杯，语气带着感慨的说道：“很不错，能在年三十收到上面这一份荣誉，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守得云开见月明明天会更好……”


    冯父说着说着，都把在场的一家人都给说的抹眼泪了！


    回想过去的1978年！


    本来就是天各一方的一家人，也都得到了平凡先后返城，全家人整整齐齐的团聚了。


    而且冯家幼也考上了大学成了家，给她们带来了程学民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给他们老冯家一而再的长脸。


    接下来就是勉励女婿程学民，老二家的孙娟，老末冯家末明年都能考上好的大学。


    一家人整整齐齐，就差老二冯家成还在云南，没有回来。


    而且听说那边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全家人现在最担心最挂念的，就是老二冯家成啦。


    吃过年夜饭，大家都围在电视机前看电视。


    早在放寒假的那会儿，报纸新闻上就有个报道，今年年三十晚上，中央电视台会安排一场联欢晚会。


    这可是一个新鲜节目，加上程学民当时刚巧买了电视机，所以全家人都在盼着看，中央电视台的这个联欢晚会，会是怎样的一个联欢晚会。


    “学民，今天吴老要留你吃饭的话，你是不是会在这上面出现？”


    冯家幼鬼精鬼精的突然提起了这个，顿时让一家人都看向他。


    “应该会吧？！”


    程学民也不太确定，毕竟今天这台联欢晚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联欢晚会。


    真正的联欢晚会，还得等到四年后的1983年的年三十晚上。


    而现在早几年的联欢晚会，其实就是一场茶话会，大家一起坐在一起吃吃喝喝，顺便台上表演几个节目，现场直播给全国观众朋友们看。


    而举办这一场茶话联欢晚会的，就是文化宣传口子。


    所以，如果今天程学民留下来吃年夜饭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在这联欢晚会上，露一下脸。


    真要露脸了的话，那不仅他们这一家子都能看到程学民，就是陕北在家里的爸妈……


    好吧！


    想多了！


    现在他们陕北整个公社都没有一台电视机，即便程学民上了联欢晚会露脸了，他爸妈也看不着。


    “呀！？那大老程你为什么不留在中海吃年夜饭啊？！可以上电视的啊！”


    小姨子冯家末听了后一惊一乍，质疑道。


    这下就是冯母大嫂二嫂她们都纷纷侧头看向程学民，脸色都很错愕。


    上电视啊！


    而且还是中央电视台年三十的联欢晚会啊！


    “快看，那不是吴老跟茅老吗？”


    紧跟着，大舅哥冯家钊在电视镜头里，看到了吴老跟茅老，让大家赶紧看。


    确实是吴老宣传口子的几位领导，陪同茅老坐在了一起。


    如果今天中午程学民在那边的话，少不得也能混个露脸吧？


    可惜！


    当时老张老李老秦他们都没留，他一个后辈小子就不好厚着脸皮留了。


    否则！


    可不是大舅哥这样喊那不是吴老跟茅老吗？


    肯定都会惊呼快看，这不是学民吗！？爸妈你们快看，这不是学民吗！


    差不多镜头切换后，一阵欢快优美的巴黎歌舞曲响起，很快跳《天鹅湖》的男女演员们出现在电视镜头上。


    瞬间就是让程学民直皱眉。


    刚才说起1978年年三十，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联欢晚会时，程学民就有点记忆，觉得这次联欢晚会有点节目内容。


    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等这个《天鹅湖》巴黎歌舞出来后，瞬间程学民他反应过来了。


    不等程学民提醒小孩不要看！


    旁边的小姨子冯家末就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咋呼道：“呀，他们怎么都不穿衣服的啊？”


    紧跟着冯母二嫂也纷纷傻眼，赶紧把身边两个小的眼睛，给捂住了。


    “这搞什么搞啊？”


    今晚高兴多喝了两杯的冯父看了，脸色当场一垮难得爆粗的爆了一句。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电视节目里的男女演员，竟然全部没有穿衣服的出镜，这放开也没有放开到这种程度吧？


    “爸！应该不至于！应该是黑白电视机显示的问题，演员们确实穿了衣服，不过显示得不太明显，他们都有穿衣服的！”


    程学民也是这节目上来后，瞬间也反应过来，这个节目内容到底为什么让他有印象了！


    因为这中央电视台首次联欢晚会，就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天鹅湖全体成员因为黑白电视机显现问题，全员裸奔出镜。


    当时这节目可是闹的很轰动。


    不过得亏这个年代的电视机普及率不高，否则的话真的是全国人民都看到了。


    “那也不行！”


    “这么大的技术问题，明天电视台负责人必须得做检讨，这成何体统？”


    冯父带着酒气说道，确实太不像话了！


    即便是黑白电视机显现问题，电视台负责人就应该提前，把这个考虑到。


    联欢在继续！


    冯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回了屋里一趟，很快冯母便是拿了一沓红包出来，挨个分道：“立文丽琴，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


    “压岁钱啊？！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


    紧跟着小姨子冯家末也是欢呼起来，因为她妈也给了她一个红包压岁。


    “妈，我们也有啊！？我都这么大了！”


    见丈母娘也给自己递了一个过来，程学民当场尴尬的笑问道！


    “都有都有！今年难得，你大哥大嫂二嫂她们都有！”


    冯母眼眸都笑眯了，今年的压岁钱她都给所有孩子都准备了。


    包括结婚了的没结婚的，都是一视同仁都有压岁。


    压岁压岁！


    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就是给子女发红包压岁，年三十除夕夜压岁。


    “嘻嘻，那我们可不客气了，谢谢妈！”冯家幼笑的眉开眼笑，不要太欢快。


    这得多少年，没有再收到过爸妈给的压岁钱啦！


    “那……谢谢妈！”


    程学民见大家都有份，也就直接不客气领了下来。


    紧跟着就是二嫂大嫂大哥他们，都有压岁钱，即便没到场的二舅哥冯家成，也有一个。


    他媳妇儿二嫂代领啦。


    紧跟着，大嫂二嫂，都给两个小家伙，还有没出嫁的小姑子冯家末，发了压岁钱。


    当然！


    程学民这里也跟两个小的准备了压岁钱，就在媳妇儿冯家幼口袋里放着。


    随即，等大家都发完压岁钱后，轮到冯家幼了！


    同样是家里三个小的，一人一个。


    “呀，大老程，姐，一张大团结啊？！”


    又是搞事情的小姨子冯家末，当场翻开了冯家幼给的压岁红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大团结十块，眼眸当场不要太惊喜。


    “就你事多！”


    冯家幼没好气的瞪了她这妹妹一眼。


    给压岁钱给多少，之前又没跟大嫂二嫂她们商量，也都是一家人第一次聚得这么齐，加上冯家幼成家立业的第一年，在娘家过年。


    所以就直接大方豪气了一下，两个侄子侄女跟冯家末的压岁钱，都给了十块。


    可现在发现！


    她妈给的压岁钱，是每人五块，大人小人一视同仁。


    大嫂二嫂同样也是三个小的，一人五块。


    就她们夫妻两个直接给了十块。


    当然！


    冯家幼也就笑骂了自己妹子冯家末一句，给的压岁钱多少并不能代表什么。


    更何况早在之前，他们两口子大哥大嫂二嫂那边的新衣服新鞋子，就没有少。


    礼节到位了就行！


    “嘻嘻，我这不是高兴吗！谢谢爸妈，谢谢大哥大嫂二嫂，谢谢姐谢谢大……姐夫，你们都太好了！”


    小姨子冯家末笑得眉开眼笑，今晚就她跟两个小的收到的压岁钱，最多了。


    “丽琴立文，小姑姑带你们去玩，你把红包给小姑姑保管好不好？！”


    紧跟着，小姨子又要去骗小孩子了！


    当场‘吓’得二嫂赶紧把自家两个小的，紧紧抱住了！


    “你真是讨打，坐下好好看电视！”


    冯家幼直接给她翻白眼，有这么当姑姑的吗？不给侄子侄女发压岁钱不说，还想着骗人家小的，羞不羞！


    “你给我这个干吗！？我跟你爸现在有工资，用不着你们给！”


    等得了一个空，冯母起身去收拾碗筷，冯家幼跟了过去，给她妈封了一个大红包。


    这是程学民两口子早商量好的，过年本来过的就是这个。


    “妈！你跟爸有工资是有工资！这是学民孝敬给你们的，你们可不好不拿！”


    “拿着拿着，多少也是你女婿的一点心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