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走向好像一阵风，营销号吹过来吹过去，很轻易地就带着网友们的反应变化。


    【夏望谦闯入无辜博主直播间，将对方视为狗仔，狠狠推搡至地，态度恶劣。】


    点进去，营销号配上了一段视频，明明是差不多的内容，配上截然相反的音乐和文字，评论区的风向一下子转变了。


    姜奕茂翻着帖子下面的评论：“骂得有点过分啊，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就变脸了？”


    在夏望谦经纪人杨姐的请求下，他留在保姆车内，以便随时配合夏望谦团队的公关手段。反正在哪玩手机不是玩，家里的猫粮也倒好了，姜奕茂干脆瘫在软软的坐垫里，刷着手机。


    “这不是网民的错。”夏望谦说，“大部分人工作回家后精神疲惫，只想接受外界信息，而不是去证别真假。这是网络营销号和背后操手的问题。”


    “而且。”夏望谦沉默几秒，低声道，“我也有错...”


    他还没问出“你有受伤吗”这句话，姜奕茂眨巴着眼，坐起身：“原来你知道自己有错啊，我散步散的好好的，你追我干什么？”


    “......”夏望谦怒了：“那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不跑，是傻子吗？”


    “我一追上来你就跑，怎么看都是心虚啊？！”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杨崇乐大喊一声，“我在思考下一步公关方案呢，就不能消停点吗？”


    两人一下子噤声了。


    “对不起。”夏望谦说，“我不应该说想要散心，跟你跑到综艺拍摄地。”


    “那我也要道歉。”姜奕茂说，“我真不该看不出在漆黑小树林里左顾右盼的是个大明星，把他当上可疑分子，追过来就想跑。”


    杨崇乐眼睛亮了。


    “...综艺？！”


    她精神一振，冲过来拉住姜奕茂：“带我去看看你的家！”


    “咔哒。”


    拉完灯线，灯泡亮起，温暖的黄色灯光充满了室内，照亮了正方形的木桌，四条长长的板凳，墙上脱落的水泥和露出的红砖。


    姜奕茂关掉用来照明的手机电筒，边走边道：“小心点脚下，这儿地不平。”


    杨崇乐忙着环顾房内的装潢，差点歪进房间中央一处小坑，一脸震撼地站稳了：“哇——你家竟然、竟然...”


    她组织一会，憋出一句；“竟然这么原生态。”


    地板甚至是泥土的。


    前院的房间分为餐厅、厨房和两间卧室，餐厅看起来还兼顾着客厅的职责，桌子中央放了一个果盘，是那种老式的八仙过海型，一边有一个超长的竹凳，上面摆着电饭煲，小锅和许多杂物。


    虽然凌乱，但并不脏乱，杨姐边看边思索着。


    “我要是想住现代化房子，城里都是现成的，干嘛要跑到农村来？”姜奕茂并不放在心上，继续向后院走，“过来吧，后面两间卧室是我现修的。”


    后院两间房子是普普通通的现代装潢，木地板，水泥墙壁，刷了淡黄的墙漆。


    “...不是说不想住现代化风格吗？”夏望谦说。


    “有两种理由，你想听哪个？”姜奕茂说。不等夏望谦回复，他就继续道：“第一个理由是，装修师傅没有情怀，不肯做怀旧风。”


    “那第二个呢？”


    姜奕茂拉长语调：“第二个理由...？嗯...因为我想吹空调，怎么样？”


    看着夏望谦那张英俊的脸庞微微皱起，露出一副浪费时间听他说话而恼怒的神色，姜奕茂忍不住大笑起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我开个玩笑，你干嘛不笑啊。”


    “没个正经型。”夏望谦说，绕过姜奕茂。


    后院里除了两间卧室，还有卫生间和洗衣房，院子中间拉了一根长线作为晾衣架，院墙下放了一些猫碗，装满了猫粮和水。杨姐转了一圈，若有所思：“你还养猫了？”


    “是它自己碰瓷的。”姜奕茂说，“特别可爱一小只，等它回来我捉过给你摸摸看？”


    说着，他手上动作不停，做了一个提溜小猫到怀中，从头摸到尾的无实物表演，杨姐不由得笑了。她随意撇了眼夏望谦，不由得愣了一下。


    夏望谦竟然也笑了。


    见杨姐看过来，他立刻掩饰般地停下，转过身。


    "......"杨崇乐没立刻说什么，但是心中隐隐有了决定。


    “姜先生，”她唤姜奕茂，“我能跟你私下聊聊吗？”


    “当然没问题啊。”姜奕茂耸耸肩。


    目前，对于“夏望谦直播间勇捉狗仔闹乌龙”这件事，主要分为正面和负面两种看法，正面认为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交流很有意思，反方认为夏望谦看到路人就认为是狗仔，看见狗仔追过来这种行为非常之咄咄逼人、非常之没有涵养。


    但在两派之间，还夹杂着不少“清醒路人”的观点，认为这件事和娱乐圈大部分行为一样，不过是为了新剧、新综艺而炒作罢了。


    好巧不巧，夏望谦确确实实正在准备一个综艺通告。


    18岁出道，至今6年，夏望谦一直走着演技派路线，在路人眼里保持着“低调、敬业”的好形象，由于他年纪轻，外形好，又很轻易地斩获了一大批流量。既有国民度，又有人气，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为了进一步巩固粉圈，夏望谦的团队认为，他需要上一部综艺了。


    “第一部就选乡村综艺吗？”姜奕茂说，“感觉有点...嗯...”


    他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很正能量啊。”


    “...你觉得老土就直接说吧。”杨姐无奈道，“但事实上根据数据调查，乡村综艺的前景很广泛，一方面，它满足了城市里上班族对悠闲田园生活，美好风光的渴望；另一方面，比起明星拿着工费吃喝玩乐，到处旅游，观众们更想看见他们受苦受累，为了完成导演组的任务下地干活种地...”


    姜奕茂听的连连点头：“听起来确实不错，杨姐你的眼光很好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姐刚想说话，就被他一声咳嗽打断：“你们不会是想让我跟夏望谦一起上综艺吧？虽然我很乐意助人啦，不然也不会陪着你们两个到现在，但是要上综艺，还是有点困难——我不喜欢当乙方。”


    两人对视一会，杨崇乐抿起嘴唇：“拍摄综艺是有报酬的——”


    “我知道的。”姜奕茂说，“素人的报价一般是2000每天，虽然很多很多，但是不知道要被剪成什么样，还得当明星的垫脚石。”


    “...你拍过综艺？”


    “上大学时有人联系过，一开始还想拿200块红包加两个综测分打发掉我。”


    杨姐双手抱臂，手指在胳膊上轻轻地点着，沉思一会，她下定了决心。


    “关于素人的综艺劳务费用，这是圈内约定俗成的规矩，我不太方便打破——


    “但是，这次综艺拍摄地点可以选在你家，这样我就能给出一笔场地租赁费用...”


    “啊——！”姜奕茂受不了地大叫一声，“那样更糟糕了啊，我很讨厌一群陌生人在家里进进出出的！”


    杨崇乐高高扬起三根指头，姜奕茂伸出手，想把她的另外两根扳起来：“300一天不行，500一天可以考虑。”


    “...是3000一天。”杨姐说，“虽然这个价格一般是用来租大别墅的，但是看在你的态度上，我可以给到行业最高价。”


    姜奕茂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太赚了。”回过神，他感慨道，“老房子你出息了啊，听到没有，有人给你开价3000一天呢，还不快点来感谢杨姐？”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若为金钱故，两者暂可抛。


    “我同意。”姜奕茂干脆利落道。


    达成协议，杨崇乐松了口气，便要立刻给宣传部打电话。姜奕茂趴在沙发上，下巴抵着扶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幽幽地盯着她的动作。


    “你是要官宣夏望谦跟我合作综艺的消息，买一个热搜，然后把之前的直播事故全部推到炒作上去吗？”


    看杨崇乐点头，姜奕茂不由得有点迷惑地翻了个身：“在我看来，这件事根本没这么严重啊？虽然明显背后有人操控，但是你不也说了，微博的活跃用户没那么大吗？也就是说很多人根本不会把里面的信息放在心上。反正对我来说，如果黑热搜是我喜欢的明星，我就骂无良营销号，如果是无感的，就看看得了，如果是讨厌的明星，那就相信...咳咳。”


    “总之，像这种非实质性的黑料，我觉得没有大张旗鼓澄清的必要。”


    杨崇乐放下电话，思索着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姜奕茂：“你的想法也很有建设性...嗯...”


    或许是姜奕茂的眼神很真诚，或许是三人短时间也算是绑上一条船的蚂蚱，杨姐思索一会，还是开口了。


    “夏望谦他，最近入围了一个很重要的奖项，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是...嗯...反正现在大部分奖项，入围靠得才是演员的实力，入围后靠得是公司运作，目前各大公司都在搅混水，我不得不谨慎起来。”


    姜奕茂有点惊讶：“哇，谢谢杨姐你这么坦诚。不过...我还是觉得...”


    “如果为了澄清再买一个热搜，那就是4 2 1，一共7个了对吧？就算是我喜欢的明星，看到后我也会觉得：哇塞，好像有点过分啊？”


    杨崇乐：“......”


    最终，杨姐没有买热搜。


    当然，这不意味着她会闲着，她一边着手压目前的6个热搜，一边给圈内的脂粉和大粉放了消息，告诉她们这次的直播是为了之后的综艺造势，让粉圈知道夏望谦接下来的行程，提振粉圈精神。


    没办法，在经纪人看来，夏望谦每天不是拍戏，就是在准备下一部戏的路上，但在许多粉丝看来，夏望谦经常一消失就是大半年。毕竟电影的后期是很费时的。


    两人一同嘀嘀咕咕，把接下来的事情商议好了，姜奕茂突然发觉：“诶，等等，我们签订合同不用跟夏老师说吗？这是他的综艺搭档啊？”


    “不用。”杨姐头也不抬，嘴角含笑道，“他会同意的，说不定心里还会偷偷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