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他盯着那张便签，觉得每一个字都苍白无力，甚至虚伪。他最终把便签贴在餐桌上，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家，赶往上班的动物医院。他需要工作，需要忙碌，需要任何事情来填充他的大脑，让他暂时忘记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好宠动物医院】—————


    动物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熟悉而刻板。副院长王兵热情地迎上来，说着一些节哀顺变、工作为重的话，“赵医生，你来了！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家里的事都忙完了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王哥我为兄弟两肋插刀，为你□□两刀都可以！”语气里的殷勤让赵亮感到有些反胃。


    王兵殷勤的上前握住赵亮的手，就差给赵亮铺个红毯列队欢迎了。他还想继续寒暄，赵亮勉强应付了几句，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随后自然的把手放进白褂口袋，“谢谢副院关心，今天排好几台手术，我先去忙了。”迅速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亮年纪轻轻就晋升为这家动物医院的主治医生，支撑起了这家医院的80%业绩，附近很多人慕名带着宠物过来看病，只是为了近距离见他一面，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大部分Alpha都会选择金融或政治等有关的行业，而从事动物医学行业大部分都是普通Beta或者Omega，像他这样长相俊朗且心底善良的顶级Alpha出现在这家动物医院，说是奇迹般的存在，都不会过。


    赵亮来到办公室，里面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长得还算清秀，一看就是刚毕业的懵懂学生，他原本还在好奇东张西望，看到赵亮来了后，立马收回视线，站得笔直，脸上挂起笑容：“赵医生，乔林师兄他老家有事儿请假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新助手，我叫杜风，你叫我小杜就行，以后工作还请多多指教。”说完杜风冲着赵亮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鞠躬。


    赵亮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面的男孩：“不用客套，做我的助手日常细心一点就行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把今天要做的手术排表发给我，特殊情况记得备注在后面，我先看看。”


    “对了，忘了说，我还是个刚完成分化的Omega，橘子汽水味儿。”杜风说完这句话，害羞得低下了头，直感偷偷的用眼神飘着赵亮听到后的反应，


    很遗憾，赵亮再没有给他任何表情反应，他低头认真翻看着手上厚厚的文件，只是淡淡回到：“嗯，记得上班贴好阻隔贴，不要让信息素外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基本要求，你去忙吧。”


    杜风说不失落是假的，他手掌摸了摸后颈腺体上的贴纸，低声哦了一下，他是听说这家动物医院有一个顶级的Alpha医生才来面试的，然而来了好几天都没见上人，还在遗憾中，昨晚却临时得到副院长的通知，说由自己来当Alpha医生的助手，他高兴得原地跳了起来，今天一大早就来办公室等着赵医生，见到赵亮的第一眼，他呼吸都紧促了，真人比医院墙上的照片帅多了，长长的刘海盖住半个额头，深栗色的瞳仁有着别样勾人的魔力，让杜风看了一眼，就挪不动步子，所以他才大胆加上那句，我是一个刚完成分化的Omega，他期待着赵亮听完这句话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结果却是，赵亮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杜风瘪了下嘴，转身离开了赵亮的办公司。


    办公室只剩赵亮一人时，他抬眼看到桌上的一张合照，他和上一任助手或者说曾经的爱人乔林并肩站在一起，脸上笑容灿烂，两人合力拿着一面宠物主人送的锦旗，上面写着【感谢赵医生神手，救我狗命——肥仔妈妈敬赠】


    赵亮还记得那天乔林给他过生日，大冬天在家里吃完暖暖的火锅，正准备发生点什么，医院打来电话说一只京巴犬腹积水，要立即做手术，宠物主人点名要求赵亮来做这个手术。


    赵亮不负所托，顺利完成手术，第二天收到了这面锦旗，拍下了这张照片，就一直被摆在赵亮的办公桌上，昨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脑袋乱得厉害，他唯一知道就是这张照片不该再出现在这里了。


    他拿起照片，塞进最底下不常用的抽屉里。


    ————家中—————


    赵亮一觉睡到中午，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处关节都在叫嚣着酸痛，尤其是后颈被咬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灼热的刺痛感。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回脑海，让他僵住。那些疯狂的画面，赵亮失控的眼神，自己的迎合……以及最后，那清晰无比的、被犬牙刺破皮肤的瞬间。


    感觉嗓子眼里在冒烟儿，身体极度缺水，他难受的皱眉，哑着嗓子喊道：“赵亮，水，给我水！”


    无人回应，一会儿就听见客厅有水杯碰撞的声音，哒哒哒，林芯儿吸着拖鞋，双手捧着一满杯清水，来到林栩来的床前，“啊——啊啊——”


    林栩来艰难睁开眼，看到眼前是一张凑得很近的林芯儿的圆脸，他手掌撑起身子半坐起来，摸了摸芯儿的头发，“谢谢芯儿。”咕咚咕咚把一杯水都灌进肚子里，擦了擦嘴，“大哥呢？不在家？”


    林芯儿点点头，又跑出去把赵亮留下的便签拿给了林栩来，


    “靠，竟然不管我俩儿死活，跑去上班儿，一天挣几个子儿，忙成这样。”


    他扫了一眼内容，一把将便签揉成团，狠狠丢进垃圾桶，拿出手机给赵亮打电话，果不其然，无人接听。


    他气得想把手机也砸了，但低头看到趴在床边、低头数着被单上波点的林芯儿，那点暴躁又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收敛起几乎要溢出的负面情绪，忍着身体强烈的不适感，从床上爬了起来。


    “芯儿饿了吧？哥哥去给你盛粥。”他哑着嗓子说。


    走到厨房，看着电饭煲里保温的南瓜粥和炒好的青菜，林栩来眼神复杂，短暂的原谅了赵亮一下，他盛了两碗粥，又把青菜热了，端到桌上，照顾着林芯儿小口小口地吃。


    心不在焉的吃完了这顿饭后，林栩来把用过的碗筷扔进水槽，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头，心里生出些许茫然，似乎在这样荒唐的生活状态里，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平衡点。他暂时逃不开这混乱的局面。就当沉浸式参与了一场扮演游戏吧，他这么告诉自己，而他有信心玩到通关。


    咔嚓——赵亮下班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大袋蔬菜和肉，他脱下外套挂起，看向客厅，林栩来正跟芯儿玩积木呢，二人目光刚触碰，赵亮眼神就躲闪开，


    “今天发烧了没？”


    “没，挺好的。”


    “那我先去做饭，你们玩。”


    赵亮一头扎进厨房，错过了林栩来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饭桌上，因为有芯儿在，两人默契的闭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林栩来：“这个香菜拌牛肉好吃，我明天还要吃。”


    赵亮：“好，明天做。还有想吃的吗？”


    林栩来：“没，我有什么想吃的给你打电话，对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芯儿突然生病什么的，我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赵亮擦擦嘴，为难道：“我尽量，你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忙着做手术。”


    林栩来盯着赵亮的眼睛，“那就结束后立刻给我回电话，听见没有？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不接电话我会担心你的。”


    赵亮耳廓通红，点点头后不敢接话。他怎么觉得林栩来在撩他？


    林栩来也吃饱了，他翘起脚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赵亮的脚，“田医生联系我，后天下午三点带芯儿去做复查，怎么安排？”


    赵亮看了一眼乖巧吃饭的芯儿，眼中尽是化不开心疼，“后天你带芯儿在我们医院对面的奶茶店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跟田医生沟通，安排一下她后续的恢复训练。结束后一起去下馆子，怎么样？”


    “行，听你的，我憋一天了，出去抽根烟。”林栩来比较满意赵亮的安排，于是爽快起身离开。


    林栩来这次抽烟走了很远，在个四下无人的位置，他手机响起，屏幕上亮起一个远洋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下周五晚上的机票，会带着王铭亲自回来一趟。你务必早点找到你爸私藏的那盒药。”


    林栩来讽刺道：“姑妈，亲弟弟去世葬礼你都不参加，现在为了表哥，竟然亲自来找？该说你重情还是薄情呢？”


    林菁：“别阴阳怪气的，假报告是瞒不了一辈子的，你的时间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