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余烬重燃
作品:《顶流嫌我信息素寡淡?嫁他死对头》 《涅槃》拍摄进入后半程,强度有增无减。
苏言的戏份越来越吃重,“林烬”从一个惶恐求生的少年,逐渐成长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内心充满挣扎与觉悟的复仇者。情感的层次愈加复杂,对演技的要求也达到了新的高度。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其中,反复琢磨剧本,与对手演员对词,在导演的苛刻要求下一次次突破自己的极限。
顾承烨对他的要求,是肉眼可见的严格,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一个眼神的细微偏差,一句台词语气的微妙处理,一个走位角度的精确控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片场经常能听到他冷静而不容置疑的指令:“重来。”“情绪不对。”“苏言,过来看回放。”
但这种严格,与秦屿过去那种带着轻视和掌控欲的挑剔截然不同。顾承烨的严苛建立在绝对的专业和对苏言潜力的清晰认知上。每一次重拍,他都会明确指出问题所在,并提出具体的调整方向。在他的引导下,苏言的表演以惊人的速度精进、深化,每一场重头戏拍完,监视器前的顾承烨眼中都会闪过不加掩饰的赞赏。
这种高强度、高专注的工作状态,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苏言对自己信息素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凤凰单丛的香气在镜头前收放自如,成为塑造“林烬”这个角色复杂内心世界的另一重有力工具。但同时,他身体对顾承烨信息素的“适应性”也在潜移默化中加深。
起初只是收工后,在顾承烨刻意释放的信息素包裹下,能获得深度的放松和高质量的睡眠。后来,发展到在片场,只要顾承烨在附近,哪怕他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苏言也能敏锐地感知到那股沉稳的乌木焚香,并从中汲取一种奇异的安定感。这种感知,在拍摄高情绪负荷的戏份时,尤为明显,仿佛无形的锚,让他在情感的惊涛骇浪中始终能稳住心神。
而顾承烨,似乎也默许甚至有意维系着这种微妙的联系。他会不动声色地在苏言需要高度集中或情绪爆发的戏份前,短暂地靠近,留下一缕清冽的雪松气息(他通常在片场会收敛乌木焚香,改用更低调的雪松);会在苏言一场耗尽心力的哭戏结束后,第一时间递上温水,指尖无意擦过苏言冰凉的手背;会在深夜讨论剧本时,让那令人安心的乌木焚香淡淡地萦绕在书房。
这种默契的、超越寻常工作关系的连接,并未宣之于口,却日益紧密地编织在两人之间。剧组里明眼人都能看出,顾导对这位新任男主角,不仅仅是赏识,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和维护。一些关于两人关系的流言,再次在私下里悄悄流传,只是碍于顾承烨的威势,无人敢公开置喙。
楚涵将这些看在眼里,嫉恨如同毒藤,缠绕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秦屿被送走“静养”后,他失去了最直接的倚仗和挑拨的对象。而苏言在剧组地位日益稳固,表演备受肯定,与顾承烨的关系更是讳莫如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他知道,靠之前那种不入流的小动作,不仅伤不到苏言分毫,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他必须等待,等待一个更稳妥、更能一击即中的机会。
这个机会,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周末傍晚,悄然而至。
那天,《涅槃》剧组难得提前收工,制片人做东,邀请主创团队和几位重要投资方,在影视基地附近一家私密性极佳的园林式餐厅聚餐,算是阶段性慰劳,也为后续的拍摄和宣传预热。
顾承烨本不想让苏言参加这类应酬,但制片人再三邀请,几位投资方也明确表示想见见这位“表现惊艳”的新任男主角,考虑到后续宣传期的合作,苏言自己觉得应该出席。
“别喝酒,跟紧我或者林薇。”出发前,顾承烨一边帮他整理衬衫领口,一边低声叮嘱,眉头微蹙,显然并不十分赞同。
“我知道。”苏言点头。他今天穿了一身简约的烟灰色西装,没有多余的装饰,越发衬得气质清冷干净。后颈贴了强效抑制贴,确保信息素不外泄。虽然与顾承烨的信息素连接日益紧密,但在公开社交场合,他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自制。
聚餐安排在园林深处一个临水的独立包间。环境雅致,氛围起初也算融洽。投资方代表多是中年Alpha或Beta,言辞间对顾承烨颇为敬重,对苏言则带着审视和好奇,但大体保持着礼貌。
楚涵也在受邀之列。他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一身浅色系西装,笑容温煦,言语得体,很快与几位投资人聊得热络。他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片场的不愉快,甚至主动举杯向苏言示意,祝贺他拍摄顺利。
苏言以茶代酒,淡淡回应,心中警惕却未放松。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活络。一位姓王的投资方,约莫五十多岁,是本地颇有实力的建材商,几杯酒下肚,话开始多了起来。他的目光不时落在苏言身上,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欣赏或好奇,逐渐掺杂了一些令人不适的、属于Alpha对Omega的打量与评估。
“苏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王总端着酒杯,晃悠悠地走到苏言这边,喷出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浓重的、带着侵略性的皮革信息素,“顾导的眼光就是毒!这‘林烬’的角色,非你莫属!”说着,一只手就要往苏言肩膀上拍。
苏言不动声色地侧身避过,举起茶杯:“王总过奖,是剧本和导演给的机会。”
“哎,谦虚!”王总的手落了空,也不恼,反而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熟稔,“我听说,苏先生之前和秦家的那位……有点渊源?现在跟了顾导,前途无量啊!秦屿那小子,不识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老王在圈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这话说得露骨又轻佻,将苏言完全物化。同桌其他几位投资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有人装作没听见低头吃菜,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苏言的脸色冷了下来,放下茶杯,声音清晰:“王总说笑了。我是演员,靠作品和演技说话。其他的,不劳费心。”
“啧,年轻人,有脾气!”王总哈哈一笑,并不在意苏言的冷淡,反而觉得更有趣味,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比那些只知道奉承的强多了!来,陪我喝一杯,就当交个朋友!”他说着,竟然拿起一个空酒杯,就要往里倒白酒。
“王总,”顾承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冷意,从主位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筷子,目光平静地落在王总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压却骤然降低,连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苏言不喝酒。他的下一场戏情绪要求很高,需要保持状态。”
王总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显然对顾承烨有所忌惮,但酒精和身为Alpha的傲慢让他有些下不来台,讪讪道:“顾导,就一杯,不碍事吧?大家高兴嘛!”
“我说,他不能喝。”顾承烨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双深邃的眼睛看过来时,王总只觉得背脊一凉,酒醒了大半。
气氛一时有些僵。
楚涵就在这时,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走到王总身边,巧妙地将苏言挡在了身后半米外:“王总,顾导对演员要求严格是出了名的,都是为了戏好。苏言哥确实得保持状态,我替他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涅槃》的支持,您看行吗?”他声音柔软,姿态放得很低,给了王总一个台阶。
王总就坡下驴,连忙和楚涵碰了杯,嘴里还嘟囔着:“还是楚涵懂事!行行行,以戏为重!”
这个小插曲看似过去,但苏言能感觉到,王总落座后,投向他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不甘和恼意。而楚涵那看似解围的举动,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幽光,更让苏言心生警觉。
聚餐后半段,苏言借口透气,离开了包间,走到外面临水的廊下。夜风带着水汽和植物的清香,稍稍吹散了室内令人窒息的酒气和浑浊的信息素。
他刚站定不久,身后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是楚涵。
“苏言哥,一个人在这儿?”楚涵走到他身边,也凭栏而立,侧脸在廊下灯笼的光晕里显得柔和无害,“里面是有点闷。那个王总,就是那样的人,喝了酒嘴上就没把门的,你别往心里去。”
苏言没说话,只是看着黑暗中泛着微光的池水。
楚涵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不过,苏言哥,你现在风头正劲,又得顾导这样看重,难免会惹人注意,也……容易招人嫉恨。以后这种场合,还是要小心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顾导那样,有能力也有意愿护着你周全。”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句句都往苏言最敏感的地方戳——暗示他依赖顾承烨,暗示他树敌众多,暗示顾承烨的“庇护”可能并非无条件或永恒。
苏言终于转过头,看向楚涵。廊下的光在他清冷的眸子里跳动,映出某种看透一切的平静。“谢谢提醒。不过,我的路怎么走,我心里有数。不劳你费心。”
楚涵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苏言哥,何必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呢?我们以前,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我知道你恨我,可能也恨秦屿。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何必还要对过去耿耿于怀,让自己不痛快呢?”
“交情?”苏言轻轻重复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他看着楚涵那张看似无辜的脸,“楚涵,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交情’。至于过去……”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早就放下了。放不下的,似乎是你们。”
楚涵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他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被委屈覆盖:“苏言哥,你非要这样说话吗?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介入你和秦屿之间。但感情的事,谁能控制得了呢?秦屿他后来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自己没看清……”
“够了。”苏言打断他,语气冷冽,“你和秦屿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不要再用这些陈年旧事来打扰我。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苏言!”楚涵忽然提高声音叫住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和某种破釜沉舟的意味,“你就不想知道,当初秦屿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娶你吗?难道你真以为,只是一次意外结合热那么简单?”
苏言的脚步,倏然顿住。
他背对着楚涵,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尽管早已对那段婚姻心死,尽管已经彻底斩断过去,但楚涵这句话,依然像一根细小的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底某个从未真正愈合的角落。
关于三年前那场改变他命运的慈善晚宴后台,关于那突如其来的结合热,关于秦屿看似“负责任”实则冰冷迅速的求婚……始终是他心中一个模糊的、不愿深想的疑团。他曾经试图问过,换来的只是秦屿不耐烦的敷衍或更伤人的话语。久而久之,他便不再问了,只当那是命运一场荒唐的捉弄。
楚涵看着苏言停顿的背影,知道自己终于戳中了要害。他缓缓走近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那晚……秦屿是被人设计的。有人在他的酒里加了点‘特别的东西’,催发了他易感期的提前和失控。而那么巧,你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那个休息室门口……”
苏言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冰锥,直刺楚涵:“你想说什么?”
楚涵被他眼中的寒光慑得后退了半步,但话已开头,他咬咬牙,继续道:“我想说的是,苏言,你以为的‘意外’,或许根本不是意外。你以为秦屿娶你是出于Alpha的‘责任’或一时冲动?或许……那背后有更复杂的原因。而你,从头到尾,可能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用来安抚秦屿易感期、用来掩盖某些丑闻、或者……用来达成某种商业联姻平衡的棋子!”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苏言耳膜上。血液仿佛瞬间冷却,又在下一刻疯狂奔涌。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谁?”苏言的声音干涩,“是谁设计的?目的是什么?”
楚涵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有些凄然的笑容:“我不知道具体是谁。秦屿后来查过,但线索断了。他也很痛苦,觉得对不起你,又放不下Alpha的骄傲和家族的颜面……所以他后来才会对你那么矛盾,那么……不好。苏言,他或许方式错了,但他心里,并非完全没有你。我们之间……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很多时候,只是演戏,演给那些想看的人看,演给……那个设计了一切的人看。”
这番说辞,真假掺半,极尽挑拨与混淆之能事。既试图为秦屿的冷酷开脱,又将苏言置于一个更加扑朔迷离、充满阴谋的受害者位置,更微妙地离间着苏言对现有关系(与顾承烨)可能产生的信任——如果连婚姻都可以是一场设计,那么现在所谓的“庇护”与“合作”,又是否全然纯粹?
夜风似乎更冷了。
苏言看着楚涵,看了很久。久到楚涵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那悲伤又真诚的表情。
然后,苏言忽然轻轻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释然。
“楚涵,”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比刚才更冷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几分真话,几分算计。但有一点你说得对——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是意外,还是设计,是真心,还是利用……那段婚姻已经结束了。秦屿怎么想,为什么那么做,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向前一步,距离楚涵更近,清冽的凤凰单丛气息,带着一种不再掩饰的、高阶Omega的压迫感,隐约透出:“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我现在走的路,是我自己选的。顾承烨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帮我,我心里有我的判断。不需要任何人,尤其是你,来提醒或离间。”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楚涵所有虚伪的伪装:“倒是你,楚涵。你这么费尽心思地跟我说这些,是真的‘为我好’,还是因为……秦屿不在了,你发现你原来倚仗的一切正在崩塌,而你视为对手的我,却越走越高,让你害怕了?”
楚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自为之。”苏言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彻底的漠然。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步伐稳定地走回灯火通明的包间方向。背脊挺直,仿佛刚才那番足以颠覆过往认知的话语,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穿堂风。
廊下,只剩下楚涵一人,站在昏暗的光影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只剩下一片扭曲的阴鸷。他知道,他失败了。苏言远比他想象的,要清醒,也要强大得多。
然而,他并不知道,苏言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已然深深掐进了掌心。
痛感尖锐,却让他更加清醒。
棋子?
或许吧。
但即便是棋子,他也要做那个能跳出棋盘、甚至反手执棋的那一颗。
过去的迷雾依旧存在,楚涵的话不可尽信,但其中必然藏有真实的碎片。这笔账,他会记下。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眼前有更重要的战场,有必须攀越的高峰,也有……需要他谨慎审视,却又难以抗拒地日益依赖的、那份来自顾承烨的、厚重如山的“守护”。
余烬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而重燃的火焰,又将照亮何方?
苏言推开包间的门,温暖的灯光和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捕捉到了主位上那个正与人交谈、却似乎始终留有一分注意力在门口的男人。
顾承烨若有所感,抬眸望来。
四目相对。
苏言走了进去,走向他的位置,走向那个仿佛始终为他预留的、安全且充满力量的空间。
风暴或许还在酝酿,迷雾尚未散尽。
但他已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惶恐不安的少年。
他是林烬,更是苏言。
他的涅槃之路,无人可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