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作品:《炽热》 间里顿时乱作一团,池盛抓起背包甩上身。
江砚提供的消息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吗?
池盛侧站在窗户边,脸贴着墙,窗户推开一条小缝,蒋怡怡想过来,被他的眼神制止。
他眉间紧皱,脑袋朝蒋依依轻晃,眼睛盯在她手机上,示意她关掉手机。
蒋怡怡接收到信号,捂住手机,对着电话低语了一句挂断。
“我知道了,这边不方便,先挂了。”
等蒋怡怡挂了电话,池盛才把目光探出去。
他们处于二楼,地下有棵大树,树干肆意生长,窗户大半被枝叶遮住。
利用视觉差可以巧妙观察到楼下情况。
楼下有个老人家在卖蜂蜜,卖力吆喝。池盛额头又出去了些,神色忽然一变。
路道对面停着辆见过的车,阴魂不散似的,不是说出去了就没有人管了吗,这又算怎么回事。
“他们真的过来了。”
池盛脸色凝重,像蜡烛上干了很久的油。
蒋怡怡听见他的话,又看着他的脸色,心里的鸡蛋壳出现裂缝,窗外的阳光渐渐刺眼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么久的逃亡都是一场笑话,明明已经坚持这么久了。
“过来。”
池盛突然朝她喊了句,把她带出情绪,蒋怡怡回过神,想到刚才的想法有多愚蠢,怎么能就这么认命。
池盛指了指窗外,几个中年男子站在路边,刚从对面拉面馆出来。
几个中年男子中,有一个例外。
池盛不认识来抓蒋怡怡的人,但是这里面有金牙,和拉开车门时一样,那个时候他就听到了金牙的声音。
金牙和抓蒋怡怡的人是一伙的,池盛想到了蒋怡怡的那句:一个村的,总会互相帮助。
更何况同时丢人,还能一起出来抓,拉车门时,他们看见自己和蒋怡怡待在一起。
他们一起出逃成了事实。
现在只能在楼上静观其变,除去金牙,中年男子大约四五个。
体型健硕,黑麦色,属于常年体力劳动锻炼出的宽壮身材,并不美观。
其中有个人手上拿着个麻袋,这是打算直接把人给套走了?
蒋怡怡的手抖成筛糠,池盛戳她时,她脖子一卡一卡扭过来。
他们眼神在空中交汇,同时,一堆男人也有了动作。
最前面的男人指了指前面的旅馆:“这里呢?会不会跑这里来了?”
拿麻袋的男人看起来是中间最小的一个,眼睛细长而扁,其他五官有异曲同工之妙,活像一只老鼠。
蒋怡怡眼睛睁得大大,瞳孔惊得缩小下来。
老鼠男正是这件事的主人公,她的表哥。
老鼠男摇了摇头,眼里冒出一抹金光:“表妹哪里来的钱,前些日子的存款不都被你骗走了吗。”
为首男人笑了两声:“谁知道呢,你就这么确定全交出来了?”
老鼠男:“表妹这么怕,走投无路还能藏着不成。”
蒋怡怡越发抖了,下面的人还在旁若无人交谈着。
她存了些存款,都是帮忙卖掉农产品、或是做小手工攒下来的。上个月她爸爸说要把她嫁给表哥,蒋怡怡死活不同意,大闹一场。
她爸爸说表哥给的聘礼很多,家里缺钱,话里话外都在暗示。
蒋怡怡没多想把钱都交了出去,谁知她前几天她去山上采蘑菇,因为忘带一样工具提前回家,在门口听见表哥同爸爸密谋。
“她要是不肯怎么办啊。”
“那办法可多的很,大不了到时候绑着去,生米煮成熟饭,看她依不依。”
老鼠男忽然想到什么,话卡在嘴里,眯眯眼看向旅馆,两颗心同时提起。
“也不是没可能,她向来不老实,我们去看看。”
路灯一半洒在他身上,尖嘴更往前凸了一凸:“进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在里面。”
池盛往前一偏,严严实实挡住蒋怡怡视线。
楼下一行人消失了两个,他们继续往里走,一个接一个消失。
池盛咬牙,心猛地一跳,窗户“啪”地被合上,打破房里的寂静。
“他们要上来了。”
蒋怡怡大脑一片空白,抓住池盛衣服,衣服被揪起一团褶皱:“怎么办?要跳窗吗?”
“你疯了?”他深吸一口气,来不及了,二楼的距离很近,万一被抓住两个人都完蛋了。
他想到了蒋怡怡之前同他说的所有话,还有相处的这一段日子。
在他开口前,蒋怡怡抬头向他看过来:“我先出去,你待在这里别动。”
说罢,她转身准备朝外走去。
池盛愣了两秒,明明之前还这么想走,怎么现在……
他推开窗,望了一眼,人还没完全进去,在门口说着话,看样子进去了两个人交涉。
池盛抱起枕头,往上套了件薄被子:“别动,待会灵活行事。”
“你干嘛?”蒋怡怡跟在他身后。
池盛没回答,窗户大开,一条腿探了出去。
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蒋怡怡拽住他一条腿:“不用你去,我回去顶多结婚,你回去说不定就没命了。”
“我骗你的,我之前的经历。”池盛往回扯腿,“你回去跟没命还有什么区别。”
蒋怡怡:“什么?”
池盛:“来不及了,别管这么多了,灵活点。”
“欸!”
他往下跳去,利用重力,挣脱开蒋怡怡。
二楼离地面有段距离,池盛单手握住二楼过渡的铁栏,身子晃荡,形似人的枕头被子抱在怀里。
双脚利落落地,大厅里的人纷纷朝外看来。
金牙眼睛瞪得圆圆,嘴唇也嘬出圆圈。
池盛歪唇勾起,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整个过程零点几秒。
不等人看清,快步跑去。
金牙对周围人大喊了句:“就是他,就是他啊!”
冷空气钻进肺里,池盛张着嘴大步往前跨着,这边钻一下那边钻一下。
这辈子他就没有这么被动过,只能挨打,没有还手的份。
池盛听到后面汽车的轰鸣,扭身拐进一条小巷。
车在外面停了,各种杂乱的脚步进来,这条小巷四通八达。池盛不识路,胡乱拐着,能拖一秒是一秒。
金牙几个虽说不是本地人,但对隔壁村略有了解,对村里布局也大概知道。
几人对视一眼,往不同的路行去。
巷子黑漆漆,地面凹凸不平,水洼像是小银盘,鞋子踩过溅起月光。
拐角出现一条黑影,池盛转身,老鼠男出现在后头,又一个男人从金牙身后出现。
紧绷的情绪到达临界点,反而放松下来,他喉间发出一声闷笑,后退往墙边靠。
“靠,妈的小兔崽子。”金牙后面的男人牙齿咬紧,从后面走了上来,唾沫星子在空中飞溅。
跑了一场,老鼠男面色红润,直逼池盛,嘲弄中带着点势在必得,视线扫过他怀里的被子,眼睛眯起。
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老鼠男大骂:“被骗了,他手里就是个被子。”
骂人的男人不可置信走过去:“怎么可能!胡说什么!我女儿呢!”
他的目光如刃,刺在池盛身上。
目的达到了,池盛也不再装了,被子被他随意丢在一边。
“操,真他妈被骗了。”男人咬牙切齿骂道,见其他人还愣着不动,用力挥手,“一个个的都傻了是吧,赶紧去追啊!”
一句话点醒众人,除了金牙,一窝蜂朝一个地方跑了。
金牙嘴巴是笑着的,嘴唇包住牙齿,门牙紧紧咬住,池盛从里面看出一分狠意。
金牙心里都快气死了,气炸了,偏偏面上还要若无其事,装作暖心大长辈开导他。
这可是他的摇钱树,钱摇不成还差点折了。
就凭这项大工程,不得讹一大笔。
“小盛啊,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真是太不像话了。”金牙装模作样在他手臂拍了把。
池盛想杀人的眼神看过来,他悻悻收回手。
“好了好了,人没事就好,叔叔不怪你。”
“你不跟他们过去抓人?”
金牙理直气壮:“我过去做什么?他们的家务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也没关系,回去。”
回去路上,池盛心事重重靠在椅背,面包车摇摇晃晃,汽油味搅得神经乱作一团。
金牙在车上唠叨,丝毫没有晕车的苦恼:“你怎么会和蒋家丫头搞在一块,不管人能不能回来,别人问起来你咬定同她没关系。”
池盛闭着眼:“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她有婚事的,和你单独待了这么久,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池盛:……
“蒋家女娃可怎么办哦,就算回来肯定也会被村里人指点。”江奶坐在院子外,脖子伸长又塌下,如此反复。
屋里江砚正在修理脱线草帽,今天江砚请假没去上课。
江奶一向不管这些,孙子开心最重要,更何况平日江砚除了帮忙就是学习,学业一天不曾耽搁,休息休息总归是好的。
“你不要待在外面,外面太阳这么大。”江砚戴着草帽出来。
她还在看着外面,念念有词:“我担心哦,怡怡还这么小,上次来我们家吃饭,这么瘦。”
江砚手里动作不停:“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江奶叹了口气:“我就是放心不下,心里堵得慌,你说这么小一个能跑到那里去?刚才张家最小的娃娃路过说,昨天凌晨就抓到人了。”
草帽掉了下去,江奶抓住帽子边。
“欸,小砚你去哪?”江奶看着他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