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跟这种居心不良的人接触。”坐进车里，裴清晏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硬邦邦地说，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管教意味，“你是个听话的Sol宝宝。”


    夏屿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无语地看向他：“少给我贴一些奇奇怪怪的标签和称呼，没大没小。”


    裴清晏侧过头，粉发擦过额角，眼里漾开一点得逞似的亮晶晶的光，从善如流地改口：“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夏屿哥哥。”


    夏屿：“……”


    他决定不再跟这位在某些方面异常执着的大小姐争论称呼问题，转头看向窗外。


    晚上回到住所。


    夏屿调出系统再次深入调查陈景明的背景，果然发现了更多端倪。


    结合裴清晏那边熟能生巧同步过来的关于陈景明更为详尽的信息网络资料，一个清晰的脉络浮现出来。


    陈景明如此急切地想推进K-7项目，甚至可能不惜造假，根本目的就是想用这项“重磅成果”作为敲门砖，搭上裴清晏最近主导投资的，一个国家级重点联合实验室项目，以此换取巨大的资源和地位。


    裴清晏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同步的，一个新的压缩包就发到了夏屿邮箱。


    里面是陈景明及其家族更为详尽的“黑料”，从学术不端到利益输送，脉络清晰。


    随后，一个崭新的表情包跟着跳了出来。


    【裴娇娇】：小鸟叉腰，头顶“搞定”二字.jpg


    夏屿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想起自己在原世界听闻的隔壁系博士成果被教授霸占的旧事，一股无名火悄然升起。


    他深吸一口气，回复。


    【夏屿】：原来陈景明是学阀啊。


    【夏屿】：轻轻抚摸另一只小鸟的头.jpg


    他微微眯了眯眼眸，脑海里闪过江临埋头实验时专注沉默的侧影，心里想，打击现代学阀，从我做起。


    屏幕那头，裴清晏看着夏屿发来的“小鸟摸头”，唇角满意地勾起。


    他点开加密备忘录，在最新一行添加上：


    ——要给Sol宝宝一个适合成长的生活环境。


    所以，导师，做掉。


    写完。


    裴清晏心情颇佳地关上备忘录，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未完的曲谱上。


    这边，系统扫描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聊天记录和夏屿坚定的心绪，电子音带着看透一切的沧桑：【你还说你们俩没谈，那你们现在是在搞咩啊。一个默默扫清障碍，一个坚定守护正义。】


    夏屿的视线仍停留在陈景明的资料上，随口回道：【很正常的工作互助和信息共享。】


    系统：【……行，你嘴硬。你要还是这么说，那我是真没招了。】


    【不过陈景明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系统问道，【江临现在对他的导师信任值绝对比你高，直接揭发，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被反咬一口。】


    夏屿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


    张辉那种背景简单的，可以用势压人，快刀斩乱麻。


    但陈景明这种深耕多年且关系网错综复杂的学阀，牵一发而动全身。


    必须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敌不动，我不动。”夏屿关掉资料页面，语气平静，“先把证据收集齐全。哎，拯救世界，道阻且长啊。”


    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明天，继续加油。”


    *


    人满为患的餐厅内喧闹而充满生机，夏屿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摆着简单的午餐。


    他一边机械地进食，一边在脑中通过系统界面梳理着陈景明近期发表的论文数据，试图找出更多不协调的痕迹，走神间。


    夏屿的视线无意间掠过窗外，他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远处的林荫道旁，李青虞正在与一个穿着冲锋衣还背着相机包的男人低声交谈。


    两人之间的气氛算不上紧张，但李青虞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对方则熟练地接过，迅速塞进内袋，整个过程流畅而隐蔽。


    【宿主，有情况。】系统的电子音带着吃瓜的兴奋，【李老师这是在私下交易？对象看着像个狗仔或者私家侦探。】


    夏屿放下筷子，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只是默默记下了那个冲锋衣男人的大致体貌特征。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最近联系频率有所下降，但存在感丝毫未减的对话框。


    【夏屿】：在？上次那个狗仔王锐的联系方式，发我一下。


    消息发出去，几乎没等到任何预想中的调侃或追问，屏幕上干脆利落地弹出了一张名片推送。


    下面跟着一条极简的转发信息记录，显示裴清晏已经先行通知过王锐。


    【裴娇娇】：[联系人推荐：王锐]


    【裴娇娇】：[聊天记录截图李裴清晏的消息是：配合他。]


    夏屿看着这过于高效的回应，犹豫了一下。


    这位大小姐这次倒是直接得反常，省去了所有迂回。


    他略过心头那丝微妙的意外，没太深究，直接添加了王锐的联系方式。


    电话接通，夏屿简单描述了那个冲锋衣男人的特征。


    “哦，你说那小子啊！”王锐的声音带着点了然，还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他叫萧明，算是我们这行里的一个异类。有名的‘刺头’，不屑追着流量跑，就喜欢说点‘人话’，专接那些揭露社会不公，而且一不小心还能捅破天黑料的单子。”


    王锐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复杂的敬意：“说起来也挺可惜，他是名校新闻系出身的高材生。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带他的师父因为一个报道被新闻办撤了职，他一气之下，自己从学校退学了，说这件事背后有什么引擎。为这事儿，他师父觉得他太冲动，辜负了培养，气得再也不见他。他就这么自己出来单干了，混得……挺难。去年年初，他师父人没了，他连葬礼都没进去。”


    夏屿安静地听着，直到王锐话音落下，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再开口时，王锐的语气里褪去了平日里的油滑，带上了一种经历过世事的平淡：“不瞒您说夏助，我高中那会儿，为了给我妹妹凑齐天价的医药费，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儿都干过。有一次差点栽进坑里，是萧明他师父拉了我一把，点醒了我。那时候我就想，等我混出个人样，一定拜他为师好好学……可惜，后来大学没考上，连师门的边儿都没摸到。”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也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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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看透的苍凉：“害，关于萧明和他师父的事，具体的我虽然不知道，可我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是普通人能轻易解决的。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子，有人光鲜亮丽，就必有人跌落深渊。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吗？”


    王锐说完这句话，夏屿握着手机，没有立刻接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王锐不再是那个唯利是图，插科打诨的狗仔形象。而是一个被生活磋磨过，却仍在泥泞里试图抓住点什么的身影。


    仅仅一次对话，王锐在他眼里变得真实了几分。


    而且，最令他意外的是，王锐和他口中的萧明，看似走上了两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一个追逐热点八卦，一个追寻社会公义。


    但本质上，似乎又是被某种不得已推着，走上了与自己最初预期截然不同道路的同一种人。


    然而，他们身上某种类似人性独有的光辉的东西，并未因选择的不同而湮灭，只是转化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勇敢与坚韧。


    王锐曾为了妹妹的医药费拼命挖掘爆点新闻，萧明则为了一份心中的公平不惜自毁前程。


    “后来我也跟那小子接触过几回，还挺对脾气。”王锐的声音打断了夏屿的思绪，“这样，夏助，您放心，这事我帮您去问问。看看李老师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夏屿语气缓和了些，“谢了。”


    “哎哟夏助，您跟我还客气什么！”王锐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声音里都带着笑，“咱们谁跟谁啊！”


    自从他被裴清晏招安，让他暗中关注夏屿开始。


    他的账户余额就实现了指数级增长，早已不再需要为妹妹的医药费拼命。


    但那种在刀尖上舔血、日夜颠倒拼抢新闻的日子过久了，真让他彻底闲下来享受，他反而浑身不自在。


    王锐话锋一转，语气认真了些：“不瞒您说，我主要也是想帮那小子一把。他现在接的活儿越来越危险，盯着他、想让他闭嘴的人可不少。


    我好歹……也算他个未过门的师兄，总不能真眼睁睁看他这辈子就这么折进去，行，那您先忙，我这边去查查。”


    说完，不等夏屿回应，王锐那边就挂了电话。


    夏屿放下手机，继续低头吃着盘中已经微凉的午餐。


    【未过门的媳妇我听说过，】他在心里对系统说，【未过门的师兄是什么？】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调侃：【四舍五入差不多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过同一个师父，跟成婚进了同一家门有什么区别？】


    夏屿：【？】


    这解释对劲吗？


    *


    忙完陈景明和狗仔王锐这边的事。


    夏屿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平复一下系统这个解释带来的震撼，顾璟发来的信息就掐着点似的涌了进来。


    【顾璟】：夏屿哥哥，下午有空吗？新上了部电影，听说还不错。


    【顾璟】：[小猫探头.jpg]


    夏屿看着那个小心翼翼的表情包，沉默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顾璟的目的绝不只是看电影。


    但是活来了，还能扔了不成，这可是整整九个积分啊！


    夏屿秒回。


    【夏屿】：地点发我，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