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到家门口的时候,澄愿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四十了。


    不过这次他有提前跟柏冼发消息,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吃饭,所以眼下他并不是很着急。


    「……走路的时候左脚不要太用力,当然最好是少走路,然后要按时用药,要注意饮食,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只要好好休养,它很快就能恢复的。」


    把医生的叮嘱转达完毕后,澄愿看着人,弯了弯眼:「我要说的就这些啦,既然你到家了,那我就先走啦?」


    虽说的确不着急回家,但回去得早些或许还能吃上晚饭。


    毕竟中午吃得少,他现在还是有一点点饿的。


    闻言,裴惑朝他挥手:“好,那哥哥路上注意安全,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哦。”


    澄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啦,你好好休息,明天见呀。」


    “嗯,明天见。”


    道完别,澄愿转身离开。


    然而他才刚迈出去一步,另一只脚还没抬起,胳膊就忽地被人扯住。


    “对了,”裴惑微抬起眼来看他:“明天……或者说以后,我可以和哥哥一起上下学吗?”


    暗含期待的请求飘进耳里,澄愿抬起头来,眼睫一颤。


    橙红色的夕阳下,穿着宽大冲锋衣的少年站得笔直,迎着天空中落下的细小光晕,他弯着眸,正满含笑意地看过来。


    拒绝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澄愿抿了抿唇,还是没能说出口。


    但他身上有太多意外,不说李知前,就单是准时回家这一点就注定他无法与人同行。


    所以最后,澄愿只说:「明天可以的,你伤没好的这段时间,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回家呀。」


    言外之意就是,等他伤好了,两人就没有一起走的必要了。


    “……好。”


    裴惑面不改色,依旧笑着回:“那就提前谢谢哥哥啦,明天我们在前面的岔路口碰面怎么样?”


    “出门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哦。”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澄愿点头,然后又跟人约定了下碰面时间后,他这才转身回家。


    夕阳下落,猩红的光晕下,少年清瘦的背影一点一点地缩小,直至再也看不到人的时候,裴惑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唇角弧度缓慢拉平。


    片刻后,他重新推起自行车。


    正要往相反方向走的时候,他又忽地停下,目光犀利地看向左后方的墙角处。


    “出来。”


    裴惑语气冰冷。


    周围一片寂静。


    但裴惑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果然,没过几秒,一名穿着同款校服的男生就缓慢地从墙角里走了出来。


    示意一旁的两名小弟稍安勿躁后,他双手揣着兜,边走边用那种戏谑的眼神看向裴惑:“发现我了?”


    说着,他在裴惑面前停下:“不愧是裴哥,警惕心还是那么强啊。”


    裴惑闻言皱起眉:“没用的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所以,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他可不记得他最近跟这人有什么交集。


    一声嗤笑从对面传来。


    李知前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裴哥,你这话说得就有点儿不对了。”


    “哪能是跟着你啊。”男生边说边凑过来,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似有火花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闪过。


    李知前笑了笑,说:


    “走这条路回家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啊。”


    话音落下,裴惑猛地抬眼。


    “不过没关系,我看裴哥你也不像是对那小哑巴有什么良好企图的样子,这脚伤……啧啧,还有这坏掉了的车闸?”


    “以及,我记得裴哥你的家,可不在这片高档房区里啊。”


    李知前越说,笑得就越开心:“不过裴哥你放心,只要你我互不干扰,这些事我是肯定不会跟小哑巴说的。”


    “说不定……未来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你说呢?裴、哥。”


    李知前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是见识过裴惑有多狠的。


    早死的妈、酗酒的爸,裴惑在高一刚入学时就被他选作了供人玩乐的目标,他本以为像裴惑这种人会很好拿捏,但……


    明明在被自己父亲打得快死了的时候他都没反抗,而他们只不过是说了几句他那早死的妈,跪在地上的少年就疯了似地冲上来,拳头、酒瓶、木棍……


    极致的混乱过后,殷红的血流了满地。


    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年,但只要想起那个画面,那股反胃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就会像菌丝一样,绵绵不绝地缠上来。


    李知前打了个寒颤。


    虽说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裴惑的麻烦,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怕了他。


    一个人哪怕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一个人。李知前对自己的家世有信心,所以……裴惑最好是选择跟他相安无事。


    天色逐渐昏暗,高大的建筑下,两名少年无声对峙。


    冷风渐起。


    橙红色的光束逐渐偏移,裴惑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生,手臂上青筋暴起。


    不知过了多久,树叶卷动,一声轻喃被裹在哗哗声里。


    裴惑笑起来,薄唇微启。


    “好啊。”


    他说。


    -


    另一边。


    回到家的澄愿并没有吃上他心心念念的晚饭。


    但即便是这样,餐桌上依旧一片狼藉,保姆不在,客厅又没人,这些碗筷是留给谁收拾的不言而喻。


    澄愿安安静静地站在玄关处,他伸手摸了摸心口。里面好像闷闷的,又好像堵着一股气,像是慢慢蓄力的一颗气球,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回来了?”


    正出神,一道女声伴随着下楼的咚咚声一块儿传来。


    沈蜜踩着棉拖鞋,边说边往厨房走:“既然回来了,那就把桌子收拾了吧,你知道的,阿姨每天照顾小荔很累,你应该能体谅阿姨吧?”


    “哦对,还有院里的那条狗也还没吃饭呢,你收拾完记得去喂一下它。小荔不会养,以后就都交给你来喂好了。”


    说完,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临上楼时她睨了澄愿一眼:


    “你应该能做到吧?澄愿。”


    看似询问实则强制安排的话压下来,一层叠着一层地,让人难以喘息。


    沉默了几秒后,澄愿还是点了头:「好的沈阿姨。」


    见他应下,沈蜜这才满意离开。


    碗筷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洗碗池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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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的碗碟高高摞起,像是一堵高墙,也像是一张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融不进去的薄膜。


    澄愿一手拎着瓷碗,一手机械地转动,直到所有的餐具都清理干净后,他才回神。


    望着那些即将被收入橱柜里的餐具,澄愿抬了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红彤彤的鲜辣椒。


    ……他好像真的变坏了。


    澄愿想。


    做完坏事,又从橱柜里拿出狗粮喂完小狗,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时间刚好七点。


    距离兼职还有一个小时。


    澄愿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想了想,还是跑回厨房给自己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


    反正不该干的活也干了,不吃白不吃。


    不过在拿餐具的时候,他特意避开了那几个刚被他“刷干净”的碗,转而从里面挑了个新的用。


    挤在狭小的书桌上,澄愿满足地看着那一碗面。黄橙橙的鸡蛋咸香咸香的,西红柿被炒出了汁水,混合着一层薄薄的油脂,裹在每一根细长的面条上。


    一口咬下去,汁水溅开,空荡荡的胃里顿时熨帖不少。


    这顿饭澄愿吃得很慢,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他这才将碗筷清洗完毕,然后回屋准备一会儿上班要用到的东西。


    充电器是一定要带的,五十块钱的教训他记得清清楚楚。


    然后是作业,高三课程很满,周一到周五还好,每次一到周六日,各科的卷子就跟不要钱一样发下来,撕巴撕巴可以造一场人工降雪。


    如此又过了十分钟,确定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澄愿背上书包,转身出门。


    然而他刚走出卧室,脚步就倏然一顿。


    刚刚看到的那抹蓝紫色……澄愿倒退回去,而后一眼便看见了那被他随手丢在椅子上的校服。


    是李知前的那件。


    想起今天的遭遇,澄愿又怕又生气,不知是被刺激狠了还是他本来就是那么坏,半分钟后,澄愿看着那校服内衬里的“傻x”二字,得逞似地弯了弯眸,把笔丢在一边。


    这么好看的衣服,他明天就还给李知前!


    越想越开心,澄愿抓着背包带,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冷冬的夜来得很快。


    还不到八点,外面的天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澄愿用手机打着手电筒,借着这点微薄的光亮快步往超市走去。


    如果路灯没有坏就好了……


    伴随着手电筒上移,澄愿仰头去看那被罩在透明罩里的大灯泡。


    他听沈蜜和柏冼抱怨过,说是这条路上的路灯被报修了好几次,但都不见有人来修,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亮起来。


    遗憾地叹了口气,澄愿收回手,继续去照前面的路。


    但就在他快要走进超市那条路的时候,身后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心脏咯噔一跳,澄愿顿了下,然后默不作声地加快步伐。


    那人似乎笑了声。


    澄愿皱起眉,即便害怕极了,也紧张极了,但在这之余,他还是听出了这笑声似乎有些熟悉。


    正猜着,身后的人却长腿一跨,三两步追上他。


    后衣领被人松松垮垮地拽住,有些滚烫的呼吸从侧颈喷洒而来。


    来人眼含笑意,低着头看他。


    “跑什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