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景坐在窗前批阅要务，忽然敲门声响起。


    “进。”


    房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到他身边。


    明景一愣：“团子？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姜苍苍拿出一张折好的符纸。


    “这是凝神符，你身居高位，时常有见血的时候，沾染怨气太多，会扰乱心神，导致道心不稳，这道凝神符能让你睡得安稳些。”


    摇曳的烛光映在姜苍苍脸上，一层暖色减弱了她眸中的凉薄。


    明景有些愣神。


    之前这团子转身就走，就是去为他制符了？


    姜苍苍见对方不言语，以为是不相信这符的作用，补充道：“它是有用的。”


    “我知道。”


    明景笑了起来：“你的本事我岂会怀疑，只是许久没有人送我此等物件了。”


    姜苍苍抿了抿嘴，她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自己在这儿借住了几日，吃穿用度样样不缺，这老狐狸虽阴险，但对她确实不错，一张符她还是回报得起的。


    “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


    “等等！”


    明景叫住她，笑道：“陪我一晚吧。”


    闻言，姜苍苍表情复杂：“你……”


    明景失笑，捏了把对方的脸：“乱想什么？我可没有奇怪的嗜好，你睡床，我睡地上。”


    姜苍苍眨了眨眼，暗道对方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害怕一个人睡？


    也罢，自己大对方三千岁，都已经是祖宗辈了，陪一陪这个小辈也无妨。


    她跑到床上，钻进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快点，我已经很困了。”


    这个时候看着倒真像个小孩。


    明景笑着摇头，吹灭烛火。


    “今日见了血，可害怕？”明景问。


    姜苍苍摇头：“不怕，我见过血，见过很多血。”


    闻言，明景垂下眸子。


    他并不意外，却不希望是这个回答，就好像……她已经对鲜血麻木了。


    也不知是符起了作用还是人起了作用，这一晚明景睡得格外的好，甚至比以往起得晚了许多。


    等他睁眼时，团子早不知跑哪儿去了，枕边只剩下那道凝神符。


    明景莫名心情不错，拿上符便出了门，迎面遇上苏槐。


    “主子，您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晚？”


    明景没回话，问：“团子呢？”


    “您说苍苍？她一早就出门了，估摸着逛街去了吧，小娃娃就是贪玩。”


    苏槐扬着一张笑脸，平时看着就不咋聪明，如今瞧着更傻了。


    明景挑眉：“何事这般高兴？”


    只见苏槐美滋滋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符来，道：“您看！这是苍苍一早给我的，说是凝神符，能让我睡个好觉，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人送我这种物件呢，苍苍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明景：“……”


    苏槐眼尖地看到自家主子手里也有一张符。


    “诶？您这符跟我的好像！”


    “……”


    姜苍苍并不知府中发生的事，此刻的她正被五六个人围着，这些人凶神恶煞，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她淡然地抬了下眼皮：“有事？”


    “妖女！你到底对我爹使了什么妖术？”


    温媛儿怒骂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是将军府千金，自然引来无数人围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傻！若非你用妖术蛊惑了我爹，他怎么会将温苓那贱人接回来！自从昨日从摄政王府回来，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竟将那贱人捧在手心上百般呵护，还吩咐下人唤她二小姐！”


    那贱人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女，如今竟要与她平起平坐，凭什么！她昨日不过骂了对方一句，爹竟当场给了她一巴掌。


    从小到大爹从来没打过她！


    温媛儿越想越气，看向姜苍苍的眼神也愈发恶毒：“那贱人没那么厉害的本事，一定是你这妖女用了妖术！你若识相便赶紧将术法解了，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姜苍苍不耐烦地啧了声：“一口一个妖女，你爹妈没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


    “什么？”


    “我是你妹妹的师父，自然算你的长辈，即便是你爹来了，也尊称我一声大师，你是个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姜苍苍语气平淡，神情慵懒，怼人都怼得毫无起伏，嘲讽度直接拉满，衬得温媛儿像个小丑。


    温媛儿气炸了，你你你了个半天，硬是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要论妖女，我怎比得过你？你心思歹毒，虐待亲妹，买凶杀人，行径之可耻，畜生听了都自愧不如，妖女这名号我可抢不过你。”


    “你胡说！我才没有那么做！你休想污蔑我！”


    污蔑？


    姜苍苍冷笑了声，随着手心的幽光浮现，一道符文悄无声息地印在了对方身上。


    “是不是污蔑，你心知肚明，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从未谋害过亲妹吗？”


    温媛儿高傲地抬头：“有何不敢？我就是谋害过温苓，我嫉妒那贱人长了一张好皮囊，嫉妒她比我讨男人喜欢，我就是要她死！我不光欺负她践踏她，我还买通了流氓，将她拖到郊外杀害，谁知那贱人的贱命这么硬，居然活着回来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她，让她跟她娘一样不得善终！”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温媛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她恶狠狠地瞪着姜苍苍：“是不是你！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术？引我说出这些话来！”


    姜苍苍无辜摊手：“与我何干？从头到尾我可没碰你一下，是你自己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放屁！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实话说出来！”


    “……”


    温媛儿惊了，她的嘴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不受她控制。


    眼看着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众人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厌恶，温媛儿急得跳脚，干脆提剑向姜苍苍冲来。


    “都是你这妖女害我！给我去死！”


    雕虫小技。


    姜苍苍眯了眯眼眸，手指轻轻一弹，对方的剑便瞬间脱手，紧接着一股强势的威压席卷而去，温媛儿如同有万斤压身，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姜苍苍擒住对方的脖子，声音如魔音贯耳。


    “残害血亲，草菅人命，你这样的人，当遭雷罚，万世不得翻身。”


    温媛儿还不知悔改，骂道：“妖女！你少忽悠我，我不吃你这套！你赶紧放开我，不然——”


    轰——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猛然劈下，正中温媛儿的脚边。


    青烟飘起，地面现出一片焦痕，差点被雷劈死的温媛儿直接吓瘫了。


    紧接着天空又响起几道雷声。


    “啊啊啊啊！救命啊！”温媛儿哪里还敢嚣张，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人群。


    等她跑远后，雷声消失了，天空又是一片晴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姜苍苍不屑地笑：“就这？”


    还以为多厉害，一道真言符和引雷符就打发了。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打道回府。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小娃娃！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