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姜苍苍一直没有入眠，忽然她听到外面想到一道细微的声响，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谁知一开门便看到白天的虫人正蹲在她房门口。


    姜苍苍愣了半晌，这才想起来那个叫孟章的壮汉似乎是住在她隔壁的屋子的。


    可这虫人为何要蹲在她门前？要蹲也应该蹲隔壁啊。


    “你晚上就睡这儿？”


    面对询问，虫人毫无反应，简直就是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清风明月楼的物价极高，孟章之所以住在这里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他自己住也就罢了，断然舍不得给虫人安排个屋子。


    姜苍苍叹了口气，即便清楚对方只是个虫子，但到底是人身，无法坐视不理。


    “进来吧，屋里还有被褥，你先睡在地上。”


    虫人好似听懂了，晃动着站起来，跟着进了屋。


    姜苍苍替她铺好了地铺，淡漠地说道：“我可以让你睡在这里，但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我讨厌背后偷袭的人，懂吗？”


    虫人歪了歪头，一脸迷茫的样子。


    姜苍苍抿嘴不语，刚想熄灯睡觉，一个轻微的声音却飘入她耳中。


    “谢……谢……”


    姜苍苍猛地一怔，震惊地看向虫人：“你说什么？”


    “谢……谢……”


    虫人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动作很僵硬，嘴根本张不开，发出这两个音十分吃力。


    但她还是开口了。


    姜苍苍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一个虫人怎么会说谢谢？


    虫人明明是以尸体为温床制作而成，虽然有人身，但思想行为都是虫子在控制。


    虫子可不会说谢谢。


    姜苍苍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可怕起来。


    难道……这个虫人并非是用尸体制作而成，而是用活人……


    她迟疑了一下，试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虫人没有回答，她的眼珠向上望，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很久，她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姜苍苍正要放弃，对方却开口了。


    “栩……栩。”


    “你叫栩栩？”


    虫人点了个头。


    姜苍苍捏紧拳头，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


    她曾去过南方部族，她所知的南方部族是绝对不会用活人来制作虫人的。


    虽然以活人制作的虫人会拥有更加庞大的力量，但因为活人有思想，会反抗，虫子在吞噬身体的过程中会因为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而导致制作失败，虫子也会因此丧命。


    南方部族重视虫子的生命，因此不会冒这个风险。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虫人还有人的意识？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虫人并非出自南方部族，而是被外族人学会了方法，私自制作。


    眼前的虫人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小姑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植入虫卵，感受自己的脏腑被掏空，会是多么的绝望。


    如今，她作为人的思想还未消失，却无法完全控制身体，又要看着自己被孟章压迫欺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苍苍感到一股悲怆，声音变得柔和了些：“早些睡吧。”


    灯烛被熄灭，屋内安静得可怕，栩栩却没有睡觉，而是蹲在地上，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姜苍苍。


    虽目光如炬，却并没有恶意，反倒是有种守护的意味。


    ……


    第二日清晨，姜苍苍一睁开眼便看到栩栩蹲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的心脏停了几秒，颇感无奈。


    一个二个都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大清早地盯着她？一睡醒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真的会受不了。


    “饿了吗？可要吃早饭？”她问。


    栩栩顿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于是等明景和萧愈一出房门，就看到姜苍苍和栩栩同桌吃饭的画面，一片祥和。


    明景还好，只是微微有些讶异，萧愈则惊得五官都扭曲了，赶忙冲过去将姜苍苍拉了起来。


    被突然打断进食的姜苍苍很不高兴：“啧，发什么疯？”


    “你还问我！你发什么疯了？干嘛跟她一起吃饭啊！”


    自从知道对方是虫人后，萧愈怎么看怎么觉得惊悚，纵然对方美得祸国殃民，他也一点都心动不起来了，只要一想到这么漂亮的一张人皮下是成千上万的虫子，他就直反胃！


    这小娃娃倒好，居然跟对方同桌吃起饭来了！心得多大啊！


    “吃个早饭而已，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你吃不吃？不吃闪一边去，别打扰我。”


    说完她便挣脱了手，又回到桌上，明景也一起坐下。


    萧愈急得直跺脚，他昨天见识过这虫人的威力了，实在不敢靠近，可这两个人都这么淡定，会显得他很不合群。


    纠结了半天，萧愈还是鼓起勇气过去了。


    他贴在姜苍苍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虫人也要吃饭的啊？”


    “自然，她体内有成千上万的虫子，食物进入喉咙后会在她体内移动，慢慢被虫子分食。”


    “……”


    萧愈看着手里的包子，突然觉得不香了。


    这时，孟章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看到栩栩和他们一起用膳，怒不可遏。


    “狗东西！你怎么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一声吼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栩栩的身体颤了一下，似乎是在畏惧。


    孟章冲了过来，抓起栩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个畜生，吃里扒外！老子才是你的主人，你不守在老子身边，居然跟他们一块吃饭，老子还没吃呢，你个畜生倒先吃起来了！欠揍了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栩栩被踩在脚下，身上被踹出了好些个脚印，孟章还一直往她脸上跺，仿佛要将她的脸踩烂。


    栩栩依旧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她已经被彻底驯化，只会服从主人的命令。


    可姜苍苍看不下去了。


    她一掌推开孟章，挡在栩栩面前：“不过是一起吃个早饭而已，何必朝她动怒？你若不快，我请你一顿便是。”


    孟章却道：“老子教训自己的东西，关你屁事！一个小娃娃，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他是老子的东西，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就算把她打死了也轮不到你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