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休


    “苏凌天，你这不孝子，为父今天就一刀斩了你，好大义灭亲替天行道了！你先前同我怎么说的，在外也没欠下几个子儿？”苏洵气急败坏的重力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苏芷落被身边动静给惊得猛地一哆嗦，只见桌上大半的菜碟都顺势被震而落……


    稀里哗啦，噼里啪啦，一阵阵清脆的响声接连不断。


    灰白色理石的地面上一片狼藉，汤汤水水，弄的哪儿都是。


    苏凌天趁机赶忙迅速站起身来，躲在了苏芷落的身后：“妹妹，妹妹救命啊，我可是你的亲阿兄，我要真被父亲给打死了，你在这世上就真的没有阿兄了啊！”


    这废物草包……


    “爹爹，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就算是生气也无济于事啊。”苏芷落拿出了一副平日在外那般虚情假意，温婉大度之态，待苏洵耐着性子劝说着。


    不过——


    其实苏芷落敢打赌，就算是叫苏洵现在去死，他也定不会舍得真的打死他那宝贝疙瘩大儿子的。


    “落儿，爹问你，这欠条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还有，这状书……”苏洵冷下了一张脸，一双深邃老辣的厉眸透过苏芷落身后看向苏凌天。


    苏芷落叹息一声后，又颇感无奈的说道：“女儿嫁入国公府上，举步维艰，这两万两白银纵然是女儿想帮哥哥还债，也是有心无力啊。”


    此话一落，苏洵脸上神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毋庸置疑，欠条还有状书，统统都是齐云霄那儿得来的。


    “妹妹，那要这么说，其实小公爷待你还是有情有义的，只要你能够在国公府上站稳了步子，咱们家的事儿，岂不还是小事儿一桩么……”苏凌天俩眼睛珠子滴溜溜一转悠，不怀好意的冲着苏芷落咧嘴一笑。


    苏芷落余光从苏凌天的身上掠过，又落在了自儿个的衣裙上，她做出一副戚戚苦苦之态：“我现在也就只能是没事在国公府上做点杂工，省的碍人眼，哥哥这般，还真是难为我了。”


    苏凌天父子俩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看了一番苏芷落今日的穿着打扮……


    岂止是朴素，简直是连家中的一等丫鬟打扮都不如。


    一根简单的白玉兰发簪挽起发髻，身上穿着的那条纱裙虽说勉强算是够体面，可上面早已沾满了污垢。


    苏芷落这般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国公府上的小公爷明媒正娶迎进门的正妻啊！


    “我的好妹妹，你怎也不知同哥哥知会一声，他国公府上竟敢这般薄待你……不就是衣裳，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他小公爷屈了你，咱们将军府上可什么都不缺！”苏凌天大手一挥，阔绰的对下面人吩咐了一声。


    苏芷落也只是一个劲儿的讪笑着，没做声响。


    她其实根本不想要什么绫罗绸缎首饰珠宝，这些玩意儿变现太难……


    要真是为了她好，苏凌天父子俩倒是不如直接给自己换成现金更实在。


    但，这话她没法儿直接说出口。


    “小公爷现下这般态度，他到底是寓意何为，将你娶进门后又这般折辱，这属实是……”苏洵长叹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似是明白了什么般，幡然大悟的定睛看着苏芷落。


    现下，苏洵是真的相信了苏芷落说的那一番话，齐云霄冷落她，皆是因为苏家在外捅下的篓子，闯出来的祸。


    齐云霄就是想捏着苏家的短处，好来随便拿捏她。


    如此一来才能够保全他从边疆带回来那个侧室……


    苏洵命人将大门关起，他一脸凝重的对苏芷落说道：“为父看来，那个什么林小娘就是多余之物，她若在一日，小公爷都难能回心转意，倒是不如为父差人一不做二不休，手脚干净些……”


    杀了林小娘？


    “爹，你怕不是昏了头吧？现在女儿巴不得能日日祈祷着林小娘最好是相安无事，她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即便不是女儿做的，国公府上也自然会把这罪名安置到女儿的头上！”苏芷落一个没绷住，脱口而出。


    她属实是被苏洵这脑回路给惊着了。


    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就照着齐云霄那心性和城府，就算苏家再做的天衣无缝，真的能瞒天过海？


    无疑是加快速度将苏家举族上下逼上死路！


    就算他们要作死，起码也得等着自己跑路了之后再说！


    再者……


    林霜真要是死了，齐云霄留着自己也没用处了……


    苏洵听了苏芷落这一番话后，不禁高深莫测的打量了她一眼：“落儿所言极是，这件事是为父考虑的不周全了。”


    “她林小娘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傍身嘛，这样，哥哥给你想个法子，我知道啊这京郊有个神医，只要吃了他开的方子保准你想生儿就生儿，想要女儿就有女儿，嫡庶之分，区区一个侧室算得了什么？届时再过二三年之后发生点什么闪失意外……”


    苏凌天竟还沾沾自喜般的看着苏芷落，对其挑眉一笑。


    苏芷落算是看的明明白白，苏家人，完全就是把她给当做成了个工具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考虑过她的感受。


    见着苏芷落缄默寡言，半晌不做声。


    苏洵也意识到他们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些，他颔首一笑，又冲着苏芷落招手：“也就是那么一说，落儿，今儿个爹爹叫你回来，是想让你在家吃顿安生饭的，看看这事儿闹的，吃饭，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苏洵还暗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苏凌天，苏凌天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女儿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还望爹爹和哥哥也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朝堂动荡不安，太子那边的永安侯又落马，就连国公府也是步履维艰，若这节骨眼上将军府上再出什么差池——”苏芷落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凌天一眼，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警告。


    苏凌天当即竖起了手指头，对天发誓道：“妹妹，哥哥跟你保证，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夹着尾巴做人，低调行事！”